132(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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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见沈芝英的身影,俞嫣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她抬头望向客栈二楼的窗口时,一双星眸里已是盛满了笑。

    “阿英!”俞嫣亲切地喊了一声,快步跑进客栈,一提裙一扶着楼梯扶,哒哒地往楼上跑去。

    这段时日四处游玩,俞嫣心情十分好。他乡见到好友,那份久别后的开心一下子冒出来。

    沈芝英从窗口离开,推开房门,迎上了俞嫣。

    两个人面对面相视而笑,自然也亲昵地拉了,互相打量着对方。

    沈芝英点点头,笑着:“看来是病好了!这气色和你刚离京时候比,好了许多呢!”

    俞嫣翘着唇角笑:“是不是也晒黑了?”

    “那倒没有。”沈芝英摇头,“还是白得发光。你是不是一路上都躲在车里、屋子里不见日头的?”

    “哪能呢?先前从洛阳到苏州时是在车里、船里待得时候多些。可从苏州过来,我大多时候都是骑马的呢!”

    两个人一边着,一边走进客栈里。俞嫣在不大的方桌旁坐下。沈芝英端起茶壶给俞嫣倒了杯花茶,道:“赶了那么久的路快坐下歇歇,也喝点茶水。正好是我刚刚泡好的,温度也正合适。”

    俞嫣确实有一点渴,双接过来喝了一口。花茶的郁芳一下子在唇齿间酝开。“好喝。”她了这么一句,又一连喝了几口,便将青瓷茶杯里的花茶都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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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嫣接过来,却是没立刻喝。她将茶杯暂时放下,弯着眼眸对沈芝英:“阿英,我看你气色也很好,比头几年好多了!”

    沈芝英笑笑,随口一句:“是吗?”

    俞嫣认真点头。头几年沈芝英的状况实在是让俞嫣心里难受。沈芝英是和她从一起长大的玩伴,她眼睁睁看着沈芝英从明媚飒爽变得麻木苍白,心里难受又无力。如今的沈芝英好像又变成了自一起欢笑的闺中时光,恢复成了她原本的模样。

    穿红衣的沈芝英,真的特别令人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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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俞嫣打量周围,沈芝英笑着:“地方,就这么一个客栈。一共就四间客房。你们来前,除了我这间,也就只有一个借脚的猎户在店里。如今你们来了,正好将客房都填满,倒是店家难得的人满。”

    俞嫣眼眸慢吞吞地转了一圈,转过一抹清亮的光莹。她含笑瞧着沈芝英,问:“陈鸣衣呢?”

    “去山上了。给陛下写山河志的九阳篇。”沈芝英口气随意。

    俞嫣没从沈芝英的神情看出什么,又问:“瞧着文文弱弱读书人,你让他自己上山吗?不怕山上老虎吃了他?”

    沈芝英抬眸,一双带笑的眼望向俞嫣,道:“这里是他的家乡,他自就住在山里。”

    俞嫣恍然,拉长了音“哦”了一声,道:“是我忘记了。”

    俞嫣终是没忍住,拖着椅子朝沈芝英身边凑,紧挨着她,声问:“跟我嘛,你们怎么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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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芝英沉默了一息,大大方方地直言:“还好,和大多数夫妻差不多。”

    “咦?”俞嫣眨眨眼,“不是做交易,当假夫妻吗?”

    沈芝英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没错,当初陈鸣衣找上她的时候,是假成亲来了。他用她来挡尚公主,她用他挡沈家和徐家的叨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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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或者,在还没有拜堂之前,两个人心里也都隐隐有了预感。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俞嫣和沈芝英聊不完的话。

    窃蓝在门外禀告隔壁的房间收拾得差不多了,询问俞嫣某些东西要用哪一套。沈芝英立刻让俞嫣先过去先忙,等她收拾妥当了,晚些时候再过来聊天。

    俞嫣白日骑马许久,确实想先梳洗换套衣裳,便先别过了沈芝英,回对面自己的房间。

    姜峥已经梳洗完毕,换上了一套宽松的月白中衣,闲散坐在窗下藤椅里。俞嫣进来时,他慢悠悠地掀了掀眼皮瞥向她,不咸不淡地了句——“乐不思蜀。”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俞嫣弯着眼睛笑。她朝姜峥走过去,弯下腰来,亲了一下他高挺的鼻梁,软声:“我先去收拾啦。”

    言罢,俞嫣迈着轻快愉悦的步子往浴室去。

    姜峥摸了下被俞嫣亲过的鼻梁,眼底这才有了点笑意。他仍旧舒服地仰靠着藤椅,望着浴室的方向,等着俞嫣唤他。

    他在心里默数:五、四、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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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木桶里盛满了温水,是刚刚在楼下烧好送上来了。木瓜做的水瓢飘在木桶水面上。靠着墙壁一侧用砖块垒出一方的地方,便是洗澡的地方。在这儿沐浴,既不能舒舒服服泡在浴桶里,也没有设计精妙的流水孔洞,只能舀水浇身。

    这个一共只有四间的客栈,不仅房子狭简陋,浴室更是得不像话。连放浴桶的地方也没有。

    “我还要去找阿英话呢”俞嫣软绵绵地抱怨一句,人已经装若无骨地趴在了新铺好的床褥上。

    “就是这里吗?到底是哪里与众不同呀?”俞嫣刚问完,自己先愣住了。她的目光跟着远处的一抹萤光而动。下一刻,她人也追了过去。

    俞嫣想起之前刚嫁到姜家时,将食物带进寝屋,那时候姜峥面带微笑实在心里忍得辛苦吧?

    俞嫣瞥一眼简陋的环境,有一点嫌弃,也不想自己动,就唤来了姜峥。反正他很喜欢做这种事。

    此刻正有几对年轻的夫妻来了千萤火坡,点起篝火、足边放了几盏提灯。提灯的光在萤火汇集的光芒下,也变得微弱。

    千万只萤火虫飞翔着,将这被丛林圈绕的山坳,染成光影重重之地,一闪一闪,仿若仙境。

    姜峥加了一块方正的鱼饼来吃,慢悠悠地问:“被我喂饱了?”

    姜峥没什么,只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脸颊,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他不多时回来时,里端着食托,里面是窃蓝已经准备好的晚膳。他直接将食托放在床外侧,道:“吃些东西。”

    俞嫣眨了下眼睛,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原先陈鸣衣唤她“师母”时,她便觉得有些别扭。如今他和沈芝英成亲了,俞嫣再听他唤“师母”,这种别扭的感觉更重了。

    “万籁镇的山间夜景最好别错过。”姜峥道。

    水瓢掉回水面,带着木桶里的水面一阵澎湃。

    姜峥望着滴滴答答的水珠,眸色暗下去。

    ——一个飞翔着无数萤火虫的山坳。

    沈芝英从陈鸣衣身后走出来,拉了俞嫣的,笑着问:“不是收拾好就过来话的吗?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穿过这一片茂密葳蕤的树林,一个山坳出现在俞嫣的视线里。

    房门开了,开门的却不是沈芝英,而是陈鸣衣。

    姜峥立在她身侧,将搭在俞嫣的后腰,道:“走吧,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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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也是。”沈芝英点头,“你的那个地方叫千萤坡。夜里确实很美,昨天晚上我还过去了一趟。走吧,我们去看看。”

    千萤坡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一行人笑笑往那边去。花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

    姜峥唇畔扯出一丝笑,起身朝浴室去。

    时过境迁,如今俞嫣想到姜峥曾经一边微笑一边忍耐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她哼哼唧唧,有些不太高兴地瞪了姜峥一眼。

    木瓢里的温水流出,沿着俞嫣的肩膀浇下去。她背对着姜峥,姜峥望着水流在俞嫣浅薄的肩背缓缓往下淌去。沿着她的婀娜游走的水流也变得摇曳生资。

    “你又胡八道!”俞嫣瞬间睁大了眼睛瞪他。

    前几日刚好是俞嫣的月事期。姜峥已经一连多日没有快乐过,只今日清晨在马车上不太方便地要了一次,实在是不够尽兴。

    显然这地方很出名。虽然不会有很多人像俞嫣和姜峥这样能自由自在地游玩,可当地不少年轻的眷侣时常结伴而来。

    等两个人醒来时,都是餍足又神清气爽。他们两个换了衣裳,去对面找沈芝英。

    俞嫣轻呀了一声,呢喃般感慨:“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萤火虫!”

    一个算不上浴室的洗漱间,俞嫣原本只是想冲个澡,然后去找沈芝英叙旧话,可她和姜峥在里面待了一个多时辰。当她懒倦带乏地从浴室出来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姜峥确实胡八道。在他看来,俞嫣那张嘴只该尝两样东西,一是世间美味,二是他的唇齿。换言之,他也挺嫌弃汤汤水水脏,不愿她的唇齿沾上一丁点。

    姜峥将筷子递给她。俞嫣没接,哼声:“不饿,不想吃。”

    俞嫣自然不能实情,只道:“白天骑马累了,梳洗之后有些累,就睡了一会儿。”

    姜峥笑笑,道:“吃一些吧。然后睡一会儿,晚上去山上走走。”

    俞嫣听他这样,才接了筷子少吃了一点东西。过了一会儿,窃蓝过来将东西撤下去。姜峥也上了榻,抱着俞嫣睡了两刻钟。

    “师母。”陈鸣衣认认真真地作了一揖。

    “阿英,阿英!听万籁镇晚上的山景很好,我们去玩呀!”俞嫣一边叩门一边。

    陈鸣衣倒是无所觉,笑着继续:“师母所言不错。这镇确实有一处地方的夜景美不胜收。我这两日晚上都会过去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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