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枪牌香烟。

    这个品牌的香烟，十几年前就停产了，我时候见我爷爷抽过几次，现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司从哪弄来的这种烟？

    我又抽了两口，感觉味道是差不多的，时候点炮仗经常问我爷爷要一支，印象中这是时候的气味。

    以前倒是有些卖假烟的，但仿制烟都是仿中华之类的名牌烟，利润高，谁仿这种便宜货，而且这香烟抽完，烟灰满屋子飘，就跟烧过的黄纸似的，估计假冒伪劣商品。

    这事我想不明白。

    第二天发车，我特意问司，我师傅你从哪弄来的三枪牌香烟，这东西现在不好买了呀。公交车司，是他子女给他送的。

    没想到他子女挺孝顺，没事还给他送烟抽。

    这天晚上，一切照旧，顺顺利利的开到终点站，顺顺利利的回来，一连好几天，直到这星期五，我再次遇上了那个没钱坐车的女孩，这一次她还是穿着红色的连衣裙。

    她上车后问：叔叔，如果我没钱，你让我坐车吗？

    我皱了一下眉头，仔细打量着她，看起来应该有十二三岁，这一身打扮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可能是父母管教的严，不怎么给零花钱，或者自己贪嘴，把坐车的钱都买成了零食。

    我行啊，叔叔再请你一次。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左右，我发现这个女孩，每逢星期五晚上都会准时在瀚海学这个站点上车，而且身上从来没有钱，每一次都是问我，如果没钱，让不让她坐车。

    我每次都会拿出一块钱请她坐车，但她从来没有感谢过我，每次都是神情漠然的走到车子后边，也不找地方坐，就站在过道中间，脸朝后。

    有一次我忍不住了，见车上没有乘客，我对她：姑娘，你对叔叔笑一笑，叔叔就请你坐车，好吗？

    孩子嘛，要朝气蓬勃，板着脸多不好，笑容感动世界，笑容是这个世界上的通用语言。

    她抬头漠然的看着我，那双眼睛水灵灵的，但总觉得像一潭死水，脸上没有任何想笑的意思，甚至这么对视下去，我觉得她会哭，我赶紧笑着：开玩笑的，叔叔这一次还请你坐车。

    话间，我顺捏了捏她的脸蛋，冷冰冰的。

    她走到了后排，站在过道中间，我：姑娘，你找个地方坐。

    她罔顾四周，最后看向了我，一言不发，我那你抓着扶可以吗？

    车上乘客出问题了，售票员和司都要担责任的，平时看见老弱病残，我们还得主动让别人让座，这是我们该做的。

    见她抓住了扶，我才安心了些，朝着四周扫视了一圈，我心这女孩真怪，明明有那么多空位，她怎么就是不坐呢。

    又不是坐满了，没地方坐，难不成女孩有痔疮？转念想想，人家才十几岁，怎么可能。

    连续开了两个多月，每逢星期五，我都会在瀚海学这一站遇上女孩，她从来不带钱，一直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后来我发车回到祁家坟客运站的时候，跟魏腾飞喝酒聊天，起了此事。

    谁知我刚起了个头，魏腾飞脸色煞白，倒酒的动作为之一颤，声问我：你那个姑娘，是不是穿红色连衣裙，每周五都在瀚海学坐末班车？

    我抿了一口酒，点头道：对对，就这个，从来不带钱，而且她一直不往座位上坐，就站在车厢中间，还脸朝后。

    魏腾飞此刻喝的醉眼惺忪，他饶有深意的：那女孩没钱，就让她坐呗，没事。

    我算一算，一个月也就四五块钱，对我来确实不算什么。我夹了一粒花生米，又：不过这女孩挺怪的，我请她坐了那么多次车，我让她对我笑笑，她都不理我的。

    啪嗒一声，魏腾飞刚端起来的一次性酒杯掉在了地上，白酒洒了一地，他赶紧勾头去捡杯子，“哎哟老弟啊，你可千万别再这话了！她就是想对你笑，你也别搭理她，明白吗？”

    魏腾飞喝多了，话都有点卷舌头，可我意识很清醒，我好奇道：为啥啊？

    他歪头趴在胳膊上，嘴里嘟嘟囔囔的听不清在什么，我推了推他，发现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我晃了他好几次，他哼哼唧唧的，看起来醉的不轻，我这就扶着他回到单人宿舍。

    第二天起床已经是晌午了，昨晚上也没喝太多，但是头疼欲裂，估计是什么便宜勾兑酒，以至于到饭堂的时候，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的，我刚端着饭菜坐下来，就听到后排两个妇女议论道：就他，就他，他就是那个新来的44路末班车售票员。

    另外一个夹带着幸灾乐祸的感觉声：刚走一个老头，又来一个胆大的，这是真不怕死啊。

    我平时很少在食堂吃饭，但我知道这俩是3路公交车上的售票员，以前见过两次，不是很熟，我不懂她俩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应聘44路末班车售票员，这跟怕不怕死有什么关系？

    是，这种老式公交车确实安全系数差，但这是公交车，不是f，又不比速度，慢慢开就是了。

    我没在意她俩的话，只顾闷头干饭，谁知她俩又嘀咕道：快俩月了吧？你看吧，他也快了。

    我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她俩立马低头装出一副认真吃饭的样子，没再言语。

    午夜十二点我起床，迷蒙了会，到点之后就上了末班车，上了俩月班，现在跟司也混熟了，我基本不往自己的座位上坐，都是坐在前排，跟司闲聊打屁，本来这午夜末班车就没几个乘客，监督好投币就行了。

    然后我俩也不知道咋扯的，就扯到了那个女孩身上，司也：那女孩一看就没教养，请她坐那么多次车，连句谢谢都不，这一看就是从爱占便宜。

    我笑着：嗨，应该不至于，孩子嘛，都怯生，我时候也那样，没啥。

    话不及的，44路末班车就来到了瀚海学公交站点，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上车后，她还是抬头看向我，神情漠然的声问：叔叔，如果我没钱，你让我坐车吗？

    我还没话呢，司嘟囔了一句：不让！

    她转头就下了车，我连忙招道：哎哎，姑娘，我请你坐车，上来吧。

    然后我侧头对司声：这大半夜的，她又没钱，不让她坐车，她怎么回家。

    司还想帮我打抱不平呢，我连忙示意眼神，让他不要再话。

    没想到，就在此时一个大叔挤上了车，同时用力推搡了一下那个女孩，骂骂咧咧道：没钱坐什么车，滚蛋！

    司喊道：哟，老赵，闲了啊？

    “开车。”老赵坐在司旁边，给司递了一支烟，但是没抽。

    我人傻了。

    车子已经发动，我连忙：公交车不能拒载啊。

    老赵：没事，魏那边都不是事，尽管开吧，他要你，我找他算账去。

    我姑娘没钱而已，不是啥大事，大晚上的她怎么回家？

    老赵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年轻人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在乎，你再让她上车，她就黏上你了！到时会有大麻烦。

    我问什么麻烦，他不再理我了。

    公交车返回的时候，我特意站起身子朝着瀚海学公交站寻去，那个女孩还站在公交站牌下，隔着窗户看去，她在盯着我笑。

    从这天起，我再没见过这个女孩，所有诡异的事情也是从这天晚上开始的，最早是我丢了钱包，后来保洁阿姨找上我，神秘兮兮让我请客的时候，我恍然大悟。

    当时保洁阿姨递给我钱包的时候，让我看看钱少不少，我一翻钱包，脸色都变了。

    钱没少，但却多了一张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