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行在海水中，克洛伊眼眸如锐利的剑扫视着自己的领地。

    没有……没有……

    到处都没有盛亦岩的气息，他已经找遍了，除了贝壳，他甚至去了他们常常待过的礁石上，然而那里空空如也。

    克洛伊不可抑制地焦躁起来。

    他不能离开盛亦岩，如果一直看不见他，克洛伊会疯的，那个人类就是他的命啊。

    “在哪？到底在哪？”克洛伊喃喃道，疯狂在海里找寻。而他没有注意到，一直有一条鱼在身后努力跟随着他。

    克洛伊最终脱力停下来的时候，眼角终于瞥到那条鱼，不过他已经没有力气赶走它了，索性任由鱼靠近自己。

    克洛伊双眼空洞地看向前方。

    没有了绡珠，盛亦岩会不会死？

    不不不，他是天使，上帝宠爱着的人类，一定不会死的。

    可是他如果没有了氧气，就会在海里憋死，就算不被憋死，也会被这强大的压力碾成肉泥，孩子……

    克洛伊眼眸深深闭起，心里的恐惧放到了最大。

    在被米哈伊尔伤时，他没有恐惧，在被人类抓走时，他也没有恐惧，然而得知盛亦岩已经遭到不测时，克洛伊整个肉体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虚无的大海，如果那个人出事的话那就让整个人类为他陪葬吧。

    就算是上帝会把他入地狱，他也要将那些罪恶的人一个个撕得鲜血淋漓，来给他的天使陪葬！

    手臂上传来一阵麻痒，克洛伊面无表情地低头，是一条鱼在啃咬他的手臂，克洛伊任由它将他当做食物，反正现在他也没有力气去赶走它了。

    不过这只鱼似乎格外有毅力，人鱼的身体力量很强大，一般破坏力都不能伤害他，而这只鱼却一直在啃咬。

    克洛伊终于被它吸引了注意力。

    低头看过去的时候，眼眸忽然放大，转而抓住那只鱼。它的肚子上被包扎了，这只有盛亦岩才能做得出来。

    克洛伊心里忽然泛上点儿希望，声音颤抖着问：“你知道他在哪对不对？你知道对不对？”鱼不负他所望，摆摆鱼鳍向一个方向游去。

    克洛伊立刻起身跟上。

    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巨大的峡谷横亘在海底，如果不是鱼带他来的话，克洛伊根本不知道离他领地不远的地方，还有这么奇怪的地方。

    克洛伊慢慢靠近，这里一点痕迹都没有，艾希那么胆怎么会到这里来？

    鱼还在向里面游，克洛伊顿了一下立刻跟上。

    微弱的光线在两边，气氛十分幽冷，大约到了最里面，鱼终于停了下来，轻吻着克洛伊的头发，克洛伊挥开它，抬头看向前方那巨大的石台。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慢慢出现，克洛伊看清他的样貌时，眸子满是不可思议。

    “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微笑着走过来，对，他是走过来的。

    克洛伊瞪大眼睛看着米哈伊尔的腿，一种不好的感觉浮现，他猛地召唤出水柱击向米哈伊尔，他轻轻松松接下，脸上一直挂着轻松的笑容。

    “克洛伊，你来迟了。”

    米哈伊尔笑容灿烂，“不过如果你再晚一点的话，我就帮你的情人找到坟墓了哈哈。”

    克洛伊眼眸泛上猩红，“你干了什么？你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啊，就是……拿了我需要的东西罢了。”米哈伊尔迷恋地看了眼自己刚刚出现的腿，真好，原来人类的双腿是这样的啊！有力、结实，他可以用这双腿去任何地方，陆地、海洋，只要他想去的都可以。

    米哈伊尔痴痴摸着自己的双腿，而这幅情景看在克洛伊眼里，却是那么刺眼。

    他忽然明白，米哈伊尔的鱼尾是怎么变成了人类的双腿。

    “把我的天使还给我！把我的天使还给我！”

    米哈伊尔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那条人鱼时，惊讶地长大了嘴，“克洛伊，你的眼睛……”

    人鱼紫色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浓郁地像是含着地狱猛兽，如果一不心放出来的话，大概会撕碎他吧。

    米哈伊尔却不害怕，因为他知道能让猛兽变成宠物的方法。

    “如果你想和我的话，最好先把你的人类收尸吧。”

    米哈伊尔指向石台中央，盛亦岩就在那里躺着，但克洛伊却始终盯着他，只是眸子里的墨色浅淡了很多，渐渐能看见原来的紫色。

    米哈伊尔轻笑一声，迈腿朝峡谷外走去。

    他相信克洛伊不敢对他怎么样。

    果然，克洛伊只是沉沉盯着他的背影，当他离开石台后，他立刻游过去看到了虚弱的人。

    克洛伊顿住，紫色眸子一眨不眨放在盛亦岩身上，

    第一次出现了不敢相信的感觉。

    盛亦岩的腿……变成了鱼尾！

    所以，米哈伊尔使用某中秘法将他和盛亦岩的腿换过来了吗？克洛伊复杂地看了眼他下身，轻轻抱起还在昏迷的人，还好，他只是昏过去了，而不是消散在这个世界上。

    克洛伊一直吊起的心终于狠狠放下去了。

    脑袋搁在少年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音，分外安心。

    ——

    “嘶——头好晕！”浑浑噩噩睁开眼，盛亦岩扒拉开自己胸前的手，扶着腰不停呻吟，希望借此可以缓解疼痛。

    身旁的人鱼被他吵醒，睁开一双通红的眼睛，轻轻帮他揉着腰。

    盛亦岩咬牙哼哼两句，最后还是忍不住把头埋在克洛伊的肩上，咬住他结实的肩膀。

    克洛伊无声安慰他，默默帮他缓解，就算肩膀上传来尖锐疼痛，他也只是无奈地摸摸盛亦岩躬起的脊背。

    过了好一会儿，盛亦岩才觉得好些，白着脸移开脑袋，恹恹地伏在克洛伊胸前。

    克洛伊低声问：“还疼吗？”

    盛亦岩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抱紧他的腰不撒手。克洛伊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疼，还是在逞强，眸子溢出浓浓心疼，转而想到那个害得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克洛伊又愤怒地拧起眉。

    如果不是为了救盛亦岩的话，那时米哈伊尔绝对走不出峡谷，他不是他的对手。

    盛亦岩捏捏面前人胸前软肉，克洛伊低头看他，“怎么了？”

    盛亦岩抬手，纤长手指指向自己下身，“这……踏马是个什么玩意？”

    “……”克洛伊心疼地：“你的腿被米哈伊尔换了，放心，我会帮你报仇的。”

    “！！那我怎么办？我现在是什么？是人还是鱼？或者是鱼人？”盛亦岩大大的眼睛里装满了惊恐，就连手指都微微颤抖，显然对自己身上出现的变化很措不及防。

    克洛伊除了安慰也别无他法，“你现在……姑且算是人鱼吧。”

    盛亦岩：“……”

    喂？系统。我可以走了吗？我不想呆了，这个世界对我恶意满满，我还是走吧。

    沉默的系统君：“……”

    克洛伊轻拍他的手臂，算是给他一点希望吧，“米哈伊尔可以换你的腿，那也可以把你的腿换回来，只要我们找到他就行了。”

    盛亦岩坐起身眼睛放光道：“那你知道他在哪吗？”

    克洛伊：“不知道。”

    盛亦岩：“……”喂？系统，现在就走吧，我一刻都不想呆了。

    “但是，”克洛伊轻咳两声，“我可以找出他。我在他身上放了点东西，凭着这个就能够知道米哈伊尔躲在哪。”

    盛亦岩一脸虚弱，“算了，等你找到再吧，我已经经不起摧残了。”

    心累。

    系统好声安抚道：“亲爱的宿主，变成人鱼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您现在游得比一般人快了。”

    山？与？彡？夕　“有用吗？”盛亦岩有气无力，“游得快我能去参加奥运会吗？”

    系统沉默。

    “咳，宿主，据我观察，您大概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能够离开了。”系统，盛亦岩总算是起了点兴致了，“啥时候？”

    ……

    三分钟后。

    “骗纸！”

    盛亦岩愤愤，什么可以走了，结果垃圾系统屁都不放一个！就知道骗他！

    盛亦岩恨地直咬牙切齿，狰狞的表情看得克洛伊以为他忍痛多么辛苦，对米哈伊尔的恨意也更多了。

    “亲爱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盛亦岩瞪他一眼，从他怀里爬起来，试着感受一下鱼尾。

    真的成了人鱼的时候，盛亦岩才觉得有多不方便，一条尾巴根本站立不住，只能在水中游着，并且还容易跌倒。

    他是练了半天才学会用尾巴走路的，克洛伊一直耐心地教他。

    盛亦岩学会后在水里游了几圈，而后又觉得尾巴的好处来了。

    在水里的时候很方便，并且游的速度很快，如果他真的去参加奥运会的话，一定能拿金牌。

    盛亦岩看见不远处有一条熟悉的鱼，游过去和它嬉戏起来。

    这就是那条帮克洛伊找到盛亦岩的“功臣鱼”，克洛伊就让他看管了自己的领地，鱼高兴坏了。

    盛亦岩笑眯眯摸着它的肚子，笑着：“现在我们是同类了，不过你的话我还是听不懂，但陪你玩玩还是可以的。”

    鱼亲昵地蹭蹭他的指尖，手指上传来冰凉的感觉，他笑嘻嘻看着，之前的愤懑全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