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觉得自己是掰回一局了，每每见到季长峰时，那嚣张的眼神也是毫不避讳。

    只不过当看到花明的时候，他又是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师弟，眼神躲躲闪闪，两只手也是局促不安地抓着自己的衣角。

    “装模作样的臭子！”季长峰气恼地端起桌子上的酒，一口饮尽。

    是的，他们已经朝夕相处十年了，臭子的身高都比自己高出一截了，不过那眼神也是更加阴狠起来。

    “长峰师弟，你就是对他敌意太大了，你看这么多年来，他有做过什么坏事吗？”

    花明紧紧地攥着柳岸的手指头，又颇为怜惜地看了一眼身后清瘦的少年。

    不过他现在个头比自己也都高一截了，想摸他的头就得踮起脚来。

    柳岸长大了，他也得费力些，多多少少是要吃些苦头的。

    比如这夜里的时候，这被子他是抢不过来的，不仅如此，柳岸的腿还是死死地压在他的腿上，火热的身体将他抱的死死，两只手就像是藤蔓一般缠的死死的。

    甚至……

    那天夜里迷迷糊糊之间，他的耳垂湿湿热热的，他伸出手去抚摸，结果这手指也是染上一片火热来……

    怪怪的……

    他其实提了好几次分开睡，可柳岸这娇娇的性子瞬间就红了眼，哽咽着问他是不是嫌弃自己，他就很……

    罢了罢了，再照顾他几年吧，毕竟他们是感情相当好的师兄弟，照应照应吧……

    可能有的是自己的错觉吧。

    他们去山林的时候，花明被一阵啼叫的鸟声吸引，凑近去看，果然是一只受伤的鸟。

    “怪可怜的。”

    柳岸蹲在地上，两只手捧起这只鸟，声音悲伤，眼中满满的怜惜之情。

    “师兄，我们把它带回去吧，我好好的照顾它。”

    “我一见到这只可怜的鸟，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如果没有师兄，可能我……”

    着着，他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只不过，他之所以捧起这只鸟儿的原因是因为不想让花明触碰，他才不要花明将怜惜的心又分出去呢，哪怕是对一只畜生都不可以！

    脏兮兮的，还有一股怪怪的臭味，柳岸心中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可因师兄还在自己的面前，他还是露出了一抹纯善的笑容。

    做个好人……

    做个师兄眼里的好人……

    这就够了……

    “柳岸心真善良，那以后你就好好照顾它了。”花明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欣慰地笑了笑。

    柳岸低下头，伸出手指头摸了摸鸟的头，露出那齐齐整整的白牙，笑着：“我们要有一刻匡扶正义博爱世间的心，这一花一草都值得我们去爱，是师兄教给我的。”

    ?

    柳岸一直在照顾那只受伤的鸟，他突然间想起来了之间偷溜下山听到的画本子。

    画本子的故事其实都大同异，没有几个新鲜的，因而有着重复的他也就印象格外深刻。

    都一个富家子弟看到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后来也就不可自拔地爱上她了姑娘的善良也无非就是给给乞丐买点吃的，又或者是救了一只受伤的鸟，正好让那公子注意到了。

    “师兄，你注意到了吗？”

    柳岸那修长的手指头在鸟的头上摸来摸去，眼中的戏谑也更重，突然他一下掐住了这鸟的脖子，看着它在自己的手中拼命振翅。

    “如果没有意义，那你凭什么活在我的手里？”

    一个蠢货，值得他花心思养着吗？

    只需要稍稍用点劲，就可以将它掐死在自己的手里，亲手养好的再亲手弄死，也是别有风趣。

    特别啊，看着那温热的血洒在自己的手上，那一抹鲜红既刺眼又夺目，让他精神得到极大的满足。

    他还是喜欢杀人，喜欢汩汩鲜血流下来的感觉，很是流畅，可他一直忍耐着……

    花明不喜欢的，他就不去做。

    毕竟比起杀人，花明摸着他的脑袋，眼里流淌着笑意：“我的柳岸，真是这世间最乖巧善良的人。”

    他愿意藏起自己的毒牙，愿意收起自己的爪子。

    温润如玉，一心向善，努力克制。

    只为了，心尖尖上那人。

    “柳岸，我来陪你一起喂它了。”

    柳岸听到这声音后，立刻松开了这鸟，只是它落在笼子里也是蔫了一般。

    “柳岸，你看我带了什么，这种虫子是它最喜欢吃的。”

    柳岸摇了摇头，眼睛红红的，委屈地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它突然就……就这样了……”

    “师兄，我好没用啊，都是我没照顾好它。”

    柳岸张开手臂，扑进了他的怀中，脸埋在他的怀中，拼命吮吸着那股熟悉的清香。

    “师兄，对不起……对不起……”

    花明拍了拍他清瘦的后背，温柔地着：“没事的，这不怪你，师兄帮你看看。”

    “我的柳岸，做的已经够好了。”

    花明一边笑着安慰他，一边也是将鸟儿从笼子里取了出来，手心里的真气渡了一些过去。

    鸟儿也不再是蔫蔫的模样了，瞬间精神了好多，放回笼子里，又振了振翅膀。

    “你看，它又好起来了是不是？”

    柳岸点了点头，还是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头靠在他的肩头：“师兄真好，有师兄真是这世间最大的庆幸……”

    只是……

    总有人要破他美好的期许。

    “师兄，你怎么还没喂好？”

    来的人是季长峰，他穿着和花明一样的大袖衫，两人的剑上都系着一样的剑穗。

    这样的亲近吗？

    是想昭告自己什么呢？

    柳岸的脸色瞬间就冷了，抱着花明胳膊的那只手也是不动声色地拿开了，嘴角的笑容越发嘲讽，心底里正隐隐作痛着。

    他一心一意地想对花明好，一心一意啊……

    到头来，他还是看着这心尖尖上的人跟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东西眉来眼去！

    “柳岸，你还不知道吧，这些虫子是我和你师兄一起抓的。”

    “这只鸟还挺可爱，被你养这么大，真不容易。”

    季长峰伸出手去逗了逗那振翅飞着的鸟，眼神时不时地落在他的身上。果然，跟自己预想的一样凶恶。

    “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