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A+A-

    “乖, 会热。”

    果不其然,只是碰了下玉石,鼻尖又跟堵了似的发热。麦叮咚撇开眼睛,明白他意思了。

    要摸的久了, 不准能爆体变成人干。

    他摸摸鼻子, 自动站在一圈除怨师外侧。他们已经各自分工,开始往窟窿那贴符纸放红绳。

    这么多人在这, 有安全感的很, 也不用强出头。

    壁灯照过来, 每个人都踩着影子, 除了麦叮咚。

    他别扭地看着脚下, 忽然轻声问钟陌执:

    “你以前认识我吗?”

    对方从兜里取出冰可乐递给他, 嗯了声。

    “怎么认识的?”麦叮咚摩挲罐子底, 心跳莫名加速。

    钟陌执抿唇摇头, “不记得。”

    “连什么时候…都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了。”钟陌执摸摸他脑袋, “对不起。”

    “可是…”

    那怎么能做到对他毫无保留, 一副愿意付出所有的样子?

    麦叮咚皱起鼻子,回望进那对沉静如潭的双眸, 如鲠在喉。

    “我不会骗你任何事情的。”

    鼻头被两指捏住, 麦叮咚费劲地喘气。

    “怎么了?”温解开袋子,把几枚代币丢入香炉, 又将那面花纹奇异的镜子递过来,“需要这个吗?”

    可以回到过去的泉眼, 此刻变成一枚镜子躺在温的手心。

    温狡黠的神情,颇有种站干岸儿、煽风点火的味道。

    仔细去看,才能发现他的指腹也是各种图案的墨色纹身。

    麦叮咚立马扭头去看钟陌执。

    倒不是期待他真去展示记忆,而是怕这两人又起来。

    果不其然, 男人眉心皱起,屈膝磕碰了下床脚,铁床晃动,站在上面的温哥不由脚结退步,手没掐住镜子——

    镜子直接坠下落在钟陌执手里。

    他连从温手里接过镜子都不乐意。

    麦叮咚冒冷汗,原本还热热闹闹的除怨师也同时噤声。

    “心点。”钟陌执抬眼,淡淡提醒开差的除怨师。

    那除怨师赶紧回头,发觉人皮沙怪匍匐贴在天花板隔层,正试图掏香炉里的代币。他赶忙集中注意力,双眼变红禁锢怨灵动作。

    收回视线,钟陌执抛了下镜子。

    里面没有映照出镜前的人,只有一片干净的银色。

    “我不清楚是否能看见。”他对壶月颔首,随后揽住麦叮咚的肩膀,用拇指敲了敲镜面。

    熟悉的黑暗席卷感官,这次多了难以忍受的晕眩感。

    或许为没有目的性,意识在扭曲的时间流里漂浮旋转,麦叮咚一阵反胃,难受的厉害。

    几秒后,黑暗潮水般退去。

    他感到五感变得敏感到极致,几公里外村民的咳嗽、身后悬崖下渔民的吆喝都清晰可闻。

    只是身上散架一般,从上到下滴水,肺都像被泡发了一样刺痛。

    他惊觉自己没有手脚,再看去,竟然是黑雾的视角。

    “钟陌执?”没有回声。

    温暖的光洒下,脚下却一片潮湿,透明的液体汇聚在视线下侧。

    似乎是咸的,这是海水,参杂着鱼类的腥味。

    麦叮咚想往前走一步,却感觉一脚踩在棉花上。

    往前看去。

    光熹微,一棵旺盛的桃木沐浴温暖的阳光,红色丝带随风飘动。

    嫩叶舒展,枝干挺拔,光是接近就让人惬意地喟叹。

    是棵漂亮的树。

    “等等。”舒服的眯起眼的麦叮咚忽然回神,磕巴地,“这是我。”

    黑雾聚散反复,状态狼狈,但是感受到那抹温暖,凭本能钻到树下,蹭着树皮。

    桃木并不抗拒,甚至主动落了片叶子在黑雾内部,缓缓驱逐了它的阴冷。

    接下来的日子如白驹过隙,日升日落,依旧有村民祈福倾诉,却看不见它存在。

    桃木用叶片温暖了黑雾,它逐渐变得生龙活虎,从早到晚贴在树下,恨不得布满每片叶子的缝隙。

    画面戛然而止,时空撕扯出裂痕,从中渗出孩子的哭声。

    麦叮咚感受到一个软乎乎的孩子撞到怀里,那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随后他听见自己问孩子,愿意付出什么,去找寻阿婆。

    声线冰冷,没有一丝情绪。这只是一场交易,在乡下突然兴起、随意帮助走失孩子的平等交易。

    很怪,明明气味那么熟悉,却一副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麦叮咚嘴唇微颤,忽然开口问:“你不认识这个孩子?”

    黑雾竟然真的听到了。听闻陌生的声音,它并不惶恐,平静地叙述:“我需要认识谁吗?”

    冷冰冰的。

    它话音刚落,麦叮咚意识就被带出这一段时空。

    黑雾出现在一个个怨气充盈的地方。

    除怨师大声喊停也好、怨灵卑微求饶也好,黑雾只是用来自远古的强大力量,炸光一切,只留下灰烬。

    确实是目空一切。

    “出来吧。”

    随着一句呼喊,麦叮咚回到了房间之内,趔趄地坐在床沿。

    钟陌执也不好受,捏住眉心,胸口为晕眩闷的难受。

    “主上。”壶月忧虑地问。

    “没事。”他俯身想揽过麦叮咚的肩膀,却被对方条件反射避开。

    麦叮咚掐住那枚戒指,还没有缓过神,同时,又感到一阵无力感。

    进去一趟,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会有…两个炸鬼吗?”

    温笑着:“会被喊主上的,只有一个。上一个死了才会有下一个。”

    “所以一直都是你。”麦叮咚抬起下巴,直勾勾看着钟陌执。

    在树下的是他、成人形后寻找阿婆时遇到的也是他、突然出现在面前不断示好的也是他。

    第一次丢失嗅觉,是阿婆耗费心神帮他找草药,才短暂延续。修道院里再次失去嗅觉,钟陌执不见踪影,不知道哪里去了。

    麦叮咚眼角不挂笑,钟陌执有些慌乱,俯身捉住麦叮咚的肩膀,“麦麦。”

    “我过,不会骗你任何事情。我是你的,你知道的。”

    嘶——

    握住香炉的除怨师诧异地扭头。

    麦叮咚扁扁嘴,倒也不知道在委屈什么。

    “只要我知道的,我什么都会。”

    麦叮咚一向心细但豁达,半刻就耸耸肩:“你属于你自己。”

    “不高兴了?”温蹲下来,痞气地笑。

    “没。”麦叮咚掏兜,把一袋子代币丢到谭生手里,“我这有很多,随便用。”

    要走出这个空间得供奉财宝,没金银珠宝,代币也能发挥点作用。只是一群人摸光口袋,还差的不少。

    温一愣,“你哪里弄的这么多?”

    不等完,钟陌执又掏出一袋子都过去,“用我的。”

    “他帮你赚的?那这就不奇怪了。”言语里依旧是对地方除怨师的瞧不起。

    钟陌执又是踹床,直接把温踹下铁床跌了跟头。他语气危险,“麦麦用石头换的。”

    “那就厉害了。”温从善如流。

    丢了一袋子代币进去,香炉内熏香开始溢出,缓慢下沉,遍布整个房间。

    一个个床铺再次鼓起,被钟陌执炸光的死尸再次陷入床铺,一切又被刷新复原。

    鼓手率先破沉默,悄悄:“我们可以上去了。”

    没人敢动。

    温屈起长腿,拉着窟窿口边沿,似笑非笑地一跃跳了进去。

    其他的除怨师不话,盯着麦叮咚。

    他两步走到洞口下侧,一跳没够着天花板,愣了下,把恶臭的尸体推下去,踩在嘎吱的铁床上,顺利扒拉住天花板。

    一只手落在膝窝,想帮他上去。

    麦叮咚赶紧扭头,“别又拉我裤子!”

    又。

    众人沉默。

    “不拉。”钟陌执顺从地松手,摊掌垫在麦叮咚脚下,让他踩着上去。

    往上走,臭气更重。

    窟窿连通的通道窄如烟囱,扑鼻的腥臭灌下来,密密麻麻的人皮沙怪在顶部张望,笑容诡谲。

    爬在顶头的温哥动作利索,卡着砖块很快拉开距离。

    麦叮咚爬在他后侧,停在一处分岔口张望。

    “往右边。”下边男人的声音传来。

    麦叮咚哦了句,膝盖抵住通道边沿,转动身体趴伏在右侧管道。铁管从缝隙向内渗出一些亮色。

    “不生气了。”脚踝被指头触碰一下,低沉的声音从后背一直钻到耳朵眼,随时随地散发雄性荷尔蒙,带起一片鸡皮疙瘩。

    麦叮咚吓了一跳,猛地收回脚踝,空间过又伸展不开,只能胳膊使劲,加速往前边儿爬。

    “不生气,我就觉得怪怪的。”

    “哪怪怪的?”

    管道里只有几人前进时的砰砰声。

    不用猜,后面的除怨师一定支起耳朵听这儿的动静。

    麦叮咚也不敢直接自己是棵桃木成精,酝酿了下,“你帮我找到阿婆时候,那种生疏的语气。”

    脚踝被拉扯住,粗糙的指腹挑开裤管,安抚地摩挲腿的细滑皮肤,对方叹气道:“笨蛋,那不是我。”

    麦叮咚嘶了一声,敏感的要命,弓起背部,上背一下撞在生锈的铁管上,刷刷掉了一片灰尘。

    “松,松开。”

    “挺伤心的。”指尖顺着屈起的膝盖向上,猛地拉住麦叮咚的髋骨往自己的胸口拽。

    麦叮咚暗道不好,撑在管道的臂往前伸,试图卡在缝隙里防止被拉走。

    结果还是蹭一手灰,胯骨被两手擒住,随后保持着原本跪爬的姿势,后背一暖,被拉入一个硬硬的怀抱。

    “很伤心。”

    男人的吐息喷洒在耳廓,麦叮咚的裤管已经为身体后移被卷至膝窝,男人有力的心跳沿着脊骨砰砰。

    他窘迫难耐地转动脖子,却亲手将下巴送到对方的手中,脸颊肉被推挤的嘟起,他干巴巴:“我本来也不觉得那是你,但是树下边,然后郊外…”

    胡言乱语半天,光让对方清楚一件事情。

    就是这除怨师货真价实的认错人了。

    狭的管道内更是贴的严丝合缝,成年男性的压迫感过强,麦叮咚浑身跟爬了千只一样难受,想要蹭着爬出去,又为腿根的熟悉物什而不敢动。

    他脸颊被捏住,嘴巴嘟成个O,费劲地:“我们出去再。”

    别的除怨师越来越近,他好怕被撞见。

    话没完,对方的发丝蹭过眼角,随后唇瓣被含住,嘴唇里侧的最为柔软的肉被狠狠吮了一下。

    “你记不住我的味道。”

    麦叮咚吃痛,又不敢嗷嗷叫,膝盖并拢,窘迫害臊地蜷起身体,声音如蚊子叫,“现在记住了!”

    对方缄默不语,宽阔的胸膛压在麦叮咚的背上,手臂撑在两侧,侧脸贴着他的下巴,发丝垂下,看不清神色。

    “真的…”麦叮咚悄悄又往前伸手,一毫米一毫米地往前挪动。

    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地底的管道随着身后几人的爬动不断抖动,振幅越来越大,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开口“让让”。

    前侧也震动几下,几只皱皮的怪物好奇的扭动头部,口中不断哗哗吐出沙子。

    “怎么才能让你记住。”薄唇贴住下颌线,沉沉的声音有些危险。

    麦叮咚欲哭无泪,也不去纠结什么“问了才能亲”的问题,咚咚往前爬,壮胆一样大声:“好,好多怪物,我们去除怨。”

    万幸的是没又被擒住胯骨拖回去。

    钟陌执一言不发。

    人皮沙怪间似乎有信息共通,为首的一只认出了把他兄弟挂在太阳下晒脱皮的人类,咻咻鸣叫,竟然扭曲头部,忌惮地带着一群怪物撤退。

    “它们怎么跑了?”管道稍微宽敞一些了,黄毛收回符咒,不解地张望。

    “真没眼力劲。”他队友笑嘻嘻嘲讽,“最前边儿姓麦的干的吧。”

    “哟,谁压赌注他们组,被抢光物资连门都进不来的来着?”

    “我呗。”

    “时巫呢?”麦叮咚听到几人话,想起湿漉漉的时巫,他缓下动作垂头,从两臂两腿间往后看,想和话的人对视。

    结果一下看着钟陌执抿着的薄唇,以及晦暗难测的神情。

    倒着看,气势更吓人了。

    麦叮咚心一跳,迅速抬起头,一言不发往前快速爬。

    黄毛扬声从后面回答:“他和你那兔子在旅馆休息。”

    “兔子?”

    “红纹,毛茸茸的长耳兔子!”

    “大鹅?”麦叮咚慌乱起来。

    屁股被拍了一下,钟陌执淡淡:“不用担心他,我帮他。”

    最后面壶月声嘶力竭地哀怨喊:“主上!”

    屁股手感可以,那只手竟然留恋又拍了拍。

    麦叮咚脸一黑,膝盖使劲,两下爬了出去,一个不稳,滚儿从坡上滑了下去。

    碗状的竞技场,温已经站在那里。

    烈日悬挂在外侧,凹面是金属造,各种闪耀玉石镶嵌在顶端,边缘数百只沙皮怪物好奇向下看。

    麦叮咚坐在最底端,身后陆续已经站了几人。

    “呼-啊-”怪物庆祝一样在上方举臂欢呼,随后竟然几只合力抱了一颗风滚草,边叫边往下面丢了去。

    作者有话要:  啵啵揪揪狼尾巴,22317608,返祖了

    周末试试日万(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