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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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0-

    想起这事, 蒋鹿鸣就一肚子气。她只是想让楚湉湉得不到实习再受点击, 最好一蹶不振而已,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临了临了却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不仅害她被王专员记恨, 回过头来,赵经理又横插一杠,连招呼也不一声!

    那天她让杨逸辛去探探楚湉湉的底,结果杨逸辛回来后, 态度就有些怪异, 接着在公司里, 杨伯伯和她妈意见相左的次数似乎也增多了。她不得不怀疑, 是不是楚湉湉在挑拨他们, 想抢夺杨逸辛?

    虽然不觉得楚湉湉有那个脑子, 谁让人家投胎技术好, 有个好爹,从到大万事不用操心, 这些天蒋鹿鸣一直对杨逸辛紧迫盯人,也没有发现两人有什么勾搭,可心中一旦埋下怀疑的种子,她不免疑神疑鬼。

    甚至于有些怀疑,会不会楚湉湉根本早就勾搭上赵经理了?不然他为什么帮她?

    赵经理一路飞来,疲惫不堪,闻言皮笑肉不笑, “蒋啊,注意一下措辞,我为顾氏做事,向来是照章办事,什么时候和你‘这么’‘那么’过?至于我部门招实习生,还需要向你交代吗?”

    蒋鹿鸣脸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兴师问罪,她挤出一抹笑,“看您的,我哪有那个意思?这不是担心么,怕我表妹太愚钝,给您添麻烦。”

    暗里却是银牙紧咬,唾骂这条滑不溜手的老泥鳅。半年前那回,她大费周章,想把楚湉湉送给他,讨好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想借此握住他的把柄。可惜功亏一篑,谁能料到顾总会突然亲自接过垣耀的收购?

    赵经理拍拍她的手,“行了,赵叔还真跟你生气不成?马上Q2的财报就要出来了,你们垣耀的状况要是没有改善,总部当然会插手。顾氏可不是做慈善的,”他的眼神在她饱满的胸脯上溜了一圈,笑得意味深长,“奶牛要是挤不出奶,换个饲养员不是很自然的事情?”

    蒋鹿鸣懂了他的意思。顾氏果然还是算让职业经理人来接管垣耀?

    她抬手捋了捋头发,“财报的事情,还有我表妹,恐怕都要麻烦赵叔多多关照呀。”

    ……

    楚湉湉下了班,刚走出顾氏大楼,便见角落里立着一个人,像是在等人。

    她目不斜视,加快脚步,那人却迎了上来,“湉湉!”见她脚下不停,他追在后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下班时间,大楼门口人来人往。男追女的戏码,实在引人注目,楚湉湉顿住脚,咬牙回头,“我以为上回我已经得很清楚了,杨逸辛,你到底想干什么?故意让人看见你来找我,然后传到蒋鹿鸣耳朵里,让她再来害我吗?”

    杨逸辛一愣,“你和鹿鸣是姐妹,她再怎么也不至于会害你啊。”蒋鹿鸣要找也是找他的麻烦,他冒着风险来找她,怎么她总是这种反应?

    他解释,“你不是在战略投资部吗?楚总——你姑姑,和战投部赵经理,在先前接洽收购时,有几分交情。我在鹿鸣的手机备忘录里看到她和赵经理有约,才趁这个时间过来……”

    “她都做过什么,你不妨去问问她?”楚湉湉冷笑,“代持协议的事情,我很感激你能告诉我,回头我可以付你钱,作为情报费。我过,我自己会去查,不劳你再费心了。除此之外,我真的很不想看到你——看到你,我就想到杨伯伯对我爸爸的背叛,我就想到蒋鹿鸣做过的恶心事,真的很恶心!”

    想起那件事情,她气得身体禁不住颤抖。她第一次遇见顾显,就是以那样不堪的方式,当时他的眸中,满是鄙夷不屑……

    杨逸辛彻底怔住,“你……你别生气,我回头会去问她。”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今天是真的有事……我四处探过,你姑姑把重要文件都锁在她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另一方面,顾氏当初对垣耀做过详细的尽职调查,我在想,顾氏的人手里,会不会也有协议中的一份?”

    楚湉湉呼吸一滞。

    她没有想过这一点——或者,她下意识地没有去想。顾氏在做投资决定前,有一套详尽而周全的调查程序,如果他们发现了代持股权的安排,却为了减少收购过程中的麻烦而选择缄默……

    顾显知道吗?

    顶楼总裁办公室里,顾显从财报堆里抬头,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活动一下肩颈,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繁华的CBD区高楼耸立,透明的玻璃折射着夕阳的余晖,脚下是车辆川流不息。偌大的世界熙熙攘攘,人海茫茫中,相遇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明明才刚通过话不久,他好像又有些想念那道软糯糯甜丝丝的嗓音了。拿出手机,正要解锁,余光却瞥见了楼底下道旁的一处。

    从这个高度看下去,底下的人不过蚂蚁大,可他毫不费力地认出了其中一只蚂蚁。脸上刚浮起的笑意,在辨认出与她相对交谈的年轻男人时,僵在了唇边。

    下一秒,男人转身离开,脚步颇有些依依不舍,还一步三回头;而那只穿着浅薄荷绿色连衣裙的蚂蚁,也伫立在原地,久久地目送着男人。

    望夫石一样。

    “——叮铃!”

    手机铃响,楚湉湉蓦然灵醒,才发觉自己站在这里想事情想得出了神。她赶忙拿手机查看。

    【上来。】

    她盯着手机不动,顾显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两个字而已,需要看这么久吗?

    须臾,她动了,却是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急急忙忙坐了进去。接着不一会儿,他收到一条短信。

    【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ーー゛)】

    顾显紧咬牙关,【掉头。】

    现在回来,我可以考虑不计较……

    隔了仿佛有半个世纪,她的回复终于来了——

    【可是我都快到家了 ̄□ ̄||】

    紧接着又加了一句,【你也早点回家啊,记得吃点东西,不要又胃痛( ̄3 ̄)a】

    “砰——!”

    顾显一拳砸在窗玻璃上。厚厚的钢化玻璃微震了震,很快恢复了沉默。

    怒火在胸腔中燃烧,五脏六腑灼得发痛,他的眼底一片血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纵横,他用力深呼吸着,好容易才控制住情绪。

    再次深吸一口气,他拨通私探许昌的电话,“给我查那个叫杨逸辛的人。”

    “啊?”许昌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人?”

    顾显磨着后槽牙,“……仇人!”

    许昌:“……”

    ***

    微博风波刚起时,楚湉湉就发了短信给方舒窈,大致明情况,免得她看到会担心。

    顾云霆不在,不知道去哪儿了,只有朱嫂在家。吃过晚饭,楚湉湉把自己关在主卧里,给陶香筠电话。

    她现在心乱如麻,急需跟人商量,电话一接通,几乎带上了哭腔,“香香!”

    “怎么了?”陶香筠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

    出她与顾显之间的纠葛,无异于又从头回忆一遍,楚湉湉这才发觉,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的生活也近乎天翻地覆。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喃喃不知所措,“香香,我该怎么办啊?”

    信息量太大,陶香筠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咋舌道,“我的妈,这也太狗血了,你还嫌弃我的《夺情99日:总裁的秘密湉心》……”

    即使隔着电波,她也能觉察出好友的不安和迷惘,很快收起玩笑,语气难得的正经,“先不管什么婚前协议不协议的,单论顾显吧。他的条件我就不多了,听起来,他对你挺着迷的,而且他没有别的女人,那句怎么的来着?哦对,‘只属于你’——哇哦,此处应有口哨。这些都很好,可如果你不喜欢他的话,那就一文不值。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因为不喜欢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吗?”

    “不是的!”楚湉湉脱口而出,旋即抿了抿唇。

    陶香筠偷笑,“我猜也是。那既然你喜欢他,他又被你迷住了,这不是很水到渠成的事情吗?姐,谈个恋爱而已,别整那么多爱恨情仇,负担太重啦。”

    “谈恋爱?”

    “对啊!天时地利,你们又彼此吸引,那就索性享受一段甜甜蜜蜜的恋爱,有何不可?到时候要是谈不拢,大不了就分手嘛。要知道,绝大多数的初恋都修不成正果,可是不管结果如何,起码过程中有快乐,也是一段人生经历呀。再,你才20岁诶,大好的青春,不谈恋爱多浪费?”

    楚湉湉犹豫,“可是,代持协议……”

    “你还不确定顾显知不知道,不是吗?”陶香筠道,“再,即使他知道,那个时候他还没迷上你,做决定自然完全基于商业利益啊。”

    楚湉湉想想,“也对哦。”

    “不过,”陶香筠话锋一转,“虽然这么很煞风景,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是我注意到一点——顾显是不是从来没对你过喜欢?”

    楚湉湉仔细回忆,“……没有。”

    对啊,他只他“只属于她”,这份所属权,是不是和婚前协议一样,是有期限的?

    “也可能他就是闷骚啦!”陶香筠察觉她的低落,忙道,“有些人就是不出口喜欢啊爱的,关键还是要看他怎么做的。哦呀,到做,”她怪叫一声,窃笑着揶揄,“来吧,一,你们都进展到哪一步了?二垒?本垒?全垒?”

    “什么啊!”楚湉湉羞恼,“才没有!”

    “什么?什么都没有?”陶香筠震惊,“……他不会不行吧?”

    “当然不是!”楚湉湉下意识反驳。

    “哦~”陶香筠拉长了调子,意味深长,“看来是很行了。”

    “……”楚湉湉:“嘟嘟嘟——哎呀有个插播电话进来了,我先挂了!”

    收了线,楚湉湉回想自己刚才因为一点怀疑,就方寸大乱地逃回了家,颇觉有些愧对顾显。她想给他电话,拿起手机又心生犹豫。下午就给过他,太过频繁,他会不会嫌她太粘人啊?而且,他也没回她的短信,是很忙吗?

    早知道就再向香香讨教些恋爱经验了……

    她一低头,视线落在自己胸口,鬼使神差地抬手掂了掂。对比唐之曼的波涛汹涌,她气馁地放下了手。

    二十岁,还有发育的空间吧?多吃炖猪脚有用吗?

    胡思乱想了半天,楚湉湉拍拍脸颊,起身在衣橱里翻找,从包包的夹层里拿出一枚钻戒。

    巧的钻石光华流转,她轻轻抚过,在心中道,“爸爸,我交男朋友了呢……嗯,情况其实有点复杂,不过还是应该算男朋友吧?妈妈也很好,我们都很好……”

    ……

    顾显到家时,已是深夜。一片静谧中,时钟指针走动的声音嘀嗒嘀嗒,机械得让人心烦。

    大床上,楚湉湉蜷缩着身体,怀里紧抱着一个靠枕,睡得正香。顾显坐在床沿上,扭头看着她。

    窗外月色清凉如水,洒落满室银辉,朦胧琼华中,她莹白的脸精致细腻,宛如上好的羊脂玉雕。睡衣领口宽大,隐隐可见雪峰间深深的沟堑,山峦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呼之欲出。

    顾显的呼吸粗重了起来,抬手松了松领带。这时,他的视线落到抱着靠枕的手上,被玉指上闪烁的星点光芒刺痛了双眼。

    他轻轻抓起她的手,捏着那个环,心将它退了下来,举在眼前量。

    钻这么,杨逸辛也只买得起这种货色了。

    楚湉湉是被身上的重量压醒的。

    鬼压床的恐慌一闪而过,鼻息间满是熟悉的清冽气息,混着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香气,她还没睁眼,唇角先扬了起来,“你回来啦……”

    湿热的唇贴着颈侧游移,有点痒,又有股异样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溢出一声轻吟,“嗯……不要……”

    “为什么不要?”

    暗哑嗓音中仿佛压抑着什么,楚湉湉完全醒了,不知为何,心头闪过一丝害怕,“你不要这样,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身上的重量蓦地一轻,人却没有离开。他单手撑在她脸旁,匍匐的姿态犹如夜间潜伏的猎豹,另一手摩挲着一路向下,眸色黑沉沉的深不见底,幽暗中蕴着侵略性,仿佛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湉湉,”他的手渐渐移到了危险的位置,引来她的一声惊喘,“我的话,的可能不够清楚。”

    “什么话?”楚湉湉双手紧抱住他的手臂,试图把他的手拉开,“有话好好,到底怎么了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的嗓音透着惊惶,眼神楚楚可怜,无助的模样惹人怜惜,更激起身体深处的最强烈最粗暴的渴望。顾显闭了闭眼,忽然对这样的自己厌弃极了。

    楚湉湉抬手碰了碰他的脸,心翼翼,“你是不是胃又痛了?晚上吃饭了吗?我烤了一盘杏仁乳酪饼干,在厨房里,你要吃吗?”

    夏夜微风阵阵,送来此起彼伏的声声虫鸣。轻纱窗帘拂动,布料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

    在顾显起初的判断里,她和姓杨的无论什么关系,都对他达到目的影响不大。好比资本博弈,将企业创始人踢出局,是常有的事,而只要回报达到预期,资本在合适的时机顺利退出,之后企业再如何运营,是否让创始人重新入局,他已无需在意。

    可是他在意了。尽管他一直对姓杨的嗤之以鼻,甚至刻意不去了解关于他的信息,仿佛给他哪怕一秒钟的关注,都是抬举了他,自己就输了似的。

    然而此时此刻,他比什么时候都清楚,他tamade在意得要命!想要姓杨的命,甚至想抹消掉他的一切存在,尤其是从她心里……

    “是公司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是不是顾老爷子的人又给你找麻烦了?”

    他沉默不语,楚湉湉只能努力猜测,冷不防他忽然搂住她的纤腰,翻了个身,把她圈在怀里,下巴在她额头上轻蹭,“嗯,是有个讨厌的家伙。应该尽早铲除掉。”

    楚湉湉的心,因他语气中的戾气,而猛然一悸。旋即她放松下来,回抱住他,抚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别生气啦,气坏身体多不值得。”

    听他含糊地“嗯”了一声,她又问,“你刚才,有话没清楚,是什么话啊?”揪着他后背的衣服,她有几分忐忑,“是不是你的‘只属于我’,是有什么条件没清?”

    “……啊?”顾显一愣。

    “比如有个期限,半年之内什么的;或者有地点限制,像是只能在家里……之类的?”

    “……”

    楚湉湉越想越低落,“我知道协议里总会列出一大堆各种不同的状况,讲明确分别应该怎么样。”

    顾显沉默,少倾,在她圆翘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这不是协议!”

    楚湉湉难以置信,抬起头,瞪着他,“你!你我屁股?!”

    “给你回来?”顾显指尖沿着她纤柔的藕臂缓缓抚过,直至触到她的手,牵住作势往下移。楚湉湉红着脸抵抗,“走开啦,谁要摸你……”

    “随便摸,”顾显一本正经,“也是给你示范一下,没有条件,你想什么时候摸、想摸哪里都可以。地点不限,如果你想光天化日在大街上,我也不介意……”

    “我介意!”楚湉湉气结。这男人在外面明明一副衣冠楚楚、生人勿近的样子,怎么现在越来越无赖了?

    怀中的她美眸含嗔,面泛桃花,可爱极了,也可口极了。顾显心中积沉的郁气像是消散了一些,又凭添几分不甘。

    他想独占她的这一面。

    不——他想独占她。

    “湉湉,你也是只属于我的。”他脱口而出。不是问句,而是一句陈述,一个结论,强横得不容置疑。

    楚湉湉眨眨眼睛,“……哦。”

    “哦”就完了?顾显紧盯着她,“我是,你只能属于我,只有我,没有别的男人。”紧接着又补充,“女人也不行。”

    “……”楚湉湉长睫扑扇,忽然扑哧笑出了声,“好啦!”

    她笑得眉眼弯弯,软声软气,“顾显,我发现你这个样子好可爱啊。”

    顾显:“……”他,可爱?可爱?!

    驳斥的话到了嘴边,出口却成了,“那你爱吗?”

    楚湉湉呆了呆,旋即脸蛋爆红,鸵鸟一样往他胸口一埋,闷着声音娇嗔,“才不告诉你!”

    她没否认……

    心在胸腔中跳得飞快,顾显还想再问,她却像牛皮糖一样紧黏在他怀里,不仅不肯抬脸,还假装起了呼噜。他再要动作,她就咂着嘴喃喃,梦话一般,“好困哦……睡觉……晚睡老得快……”

    顾显:“……”

    真想把她按在腿上,狠狠一顿屁股!

    ***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清,楚湉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跳下床。

    房间里不见顾显,八成是一早就起来,在健身房里。这个男人十足的自律,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似的,每天的行程都排得满满当当。可人又不是机器,哪会没有疲累的时候呢?

    想到他昨夜明显的情绪不佳,楚湉湉不由心疼。洗漱一番,她去了厨房,帮朱嫂一起准备早餐,一边听她絮叨。什么昨天有只猫儿溜进了后院,和几只乌鸦干了一架啦;她的老姐妹带孙子,跟媳妇拌嘴,不心扭了腰啦……

    不一会儿,顾显锻炼沐浴完毕,擦着头发来到餐厅。楚湉湉忙着在餐桌上摆放食物,他俯身在她腮边落下一记轻吻,目光扫过她的手,“太太早。”

    正要直起身,她倏然转头,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回亲了一下,脸上漾着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几分,“老公早呀。”

    朱嫂在心里啧啧,尽量减少存在感,生怕扰夫妻的你侬我侬。

    饭毕,楚湉湉拿出一个食盒,“我给你准备了点吃的。知道你中午一般会约人谈事,这些都是轻食,你两餐之间要是饿了,可以填填肚子。”又拿起一个扎着金色蝴蝶结的袋子,“这个是我昨天烤的杏仁乳酪饼干,也给你放进去了哦。你记得尝尝,喜欢的话,我下回再多烤一点。”

    顾显放下牛奶杯,站起身,从身后圈住她,挨着她柔嫩的脸颊蹭了蹭,“太太这么贤惠的吗?”

    “对啊!”楚湉湉一扬下巴,“所以不许接别的女人的便当,知道吗?”又挑起柳眉,斜睨着他,一脸促狭,“男人也不行哦。”

    她捉弄人后得意的模样太可爱,顾显忍不住握住她的纤腰,让她转过身来。她后腰抵在餐桌沿上,身体微微后倾,然而躲不过他追上来的薄唇,覆住她饱满欲滴的红唇,肆意亲吻品尝。

    吻得她面上开满桃花,直拿粉拳捶他,“放……唔,放开啦!要迟到了……”

    “没关系,”顾显抵着她不肯放,“我让人把你的车送过来了,你开车去,时间充足。”

    “诶?可是……”

    “放心开吧,送给你的礼物,你能每天使用,不就是它的价值所在?况且我不是告诉过你,车放着不开,反而会加速老化损坏。”

    楚湉湉不出话来,须臾,展臂紧紧回抱住他。脸颊蹭着他坚实的胸膛,深深呼吸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嗯。”

    她一直把车放着不开,不舍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对于现在的她来,保险、汽油、保养维护,都是一笔不的支出。他一句也没提,但她知道,他一定把这些都安排妥了。

    站在穿衣镜前,由着贤惠的妻子给自己系领带,顾显不着痕迹地扫过她的手,心头总有股挥之不去的的违和感。

    她的表现,羞涩而幸福,仿佛满心满眼都是他。沉浸在恋爱中的女人,应该就是这样的吧?他看不出丝毫勉强的痕迹……

    送顾显出了门,楚湉湉拍拍发热的脸颊,正要回房换衣服,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下一瞬,她抬起手,举在眼前,翻过来覆过去,倒吸一口冷气——

    昨晚她把戒指戴在手上,有取下来吗?她印象中好像没有,可是……难道记岔了,后来又取下来放回去了?

    额间迅速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楚湉湉飞速冲回主卧,翻出包包,在夹层里摸索。没有!

    她把包包倒了个底朝天,衣橱的角落都没有放过,又跑到床边,把被子枕头床垫统统翻了一遍。

    ……没有!

    想起上回不翼而飞的鸽子蛋,楚湉湉紧绞着手指头,欲哭无泪。又来……难道这世界上,竟然有丢戒指体质吗?

    可是这次不同啊!她没有离开过这个家,戒指总不可能自己长翅膀飞了,所以肯定还在家里。但是在哪里?

    楚湉湉捧着脑袋,绞尽脑汁使劲回想,也实在想不起自己是否有顺手把戒指放在哪里。按理来讲,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应该不可能随手乱放啊……

    六神无主之下,她拨了顾显的电话,一接通,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顾显……”

    顾显听出她声音不对,心头一紧,“怎么了?”

    “你有没有,”楚湉湉吸了吸鼻子,“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戒指?白金的,镶钻,六爪?”

    她哀哀的抽泣声,令顾显的心揪成一团,既心疼,又恼怒非常。那个破戒指,就那么重要?上回丢的那枚,比这个贵重不知多少倍,也没见她急得哭啊!

    他紧攥着手机,深吸气,冷道,“没有。”

    楚湉湉还在房间里四处翻找,泪水刚擦掉,视线又模糊了起来,“怎么办啊……到处都找不到,我明明昨晚还戴过的……到底放到哪里了……”

    “找不到就不要了,”顾显紧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你想要戒指,我回头给你买个更好的。”

    楚湉湉抽噎,“我不想要更好的,我就要这一个……”她越想越难过,“都怪我,我怎么这么粗心,连个戒指都保管不好……”

    “够了!”顾显实在受够了,区区一枚不值钱的钻戒,能让她如此珍视,无非是在乎送戒指给她的人罢了。

    胸腔中酸涩难耐,他终于爆发,“哭什么哭?不许哭!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送的戒指?这么无可取代?”

    楚湉湉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了个哭嗝,然后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你这么凶做什么……那是我爸爸、是我爸爸送给我妈妈的订婚戒指……”

    想想他的话,更悲从中来,“我爸爸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真抱歉啊,扰你了……”

    “……湉湉!”顾显已经完全懵了,只听“咔哒”一声轻响,电话被挂断了。他慌忙回拨,然而铃声响过一声又一声,始终无人接听。

    他低咒一声,丢开手机,冲李助理交待了句把行程推后,匆匆冲向电梯。

    李助理眼看着老板刚进办公室又离开,跟家里着火了似的,如此方寸大乱的模样,真是见所未见。

    ……怎么了这是?

    ***

    看见顾显进门,朱嫂像得救了一样,“赶紧劝……”

    一句话刚起了个头,顾显已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楼梯上。

    主卧像是龙卷风过境,所有的东西都移了位,被子枕头都被拆开,堆在地上,床垫歪在一边。他环顾四周,没看见人,心提得紧紧的,余光扫到床脚露出的一只雪白玉足,连忙奔了过去。

    楚湉湉跪在地上,匍匐着在角落搜寻。她还真不信了,戒指就没出过这个房间,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了?这根本不科学……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不想回头。想起他电话里的语气,那高高在上的鄙夷不屑,她就恨得牙痒痒。

    “湉湉,”顾显俯身想要拉她起来,却被她气呼呼一把挥开,他无奈,在她身旁蹲下,手覆在她背上,“你别着急,咱们慢慢找,我帮你找。”

    “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不劳您费心了。”楚湉湉冷冷道。

    顾显心中天人交战,目光飘向落地窗外的露台。露台下面,是后院的草坪,广阔而平整,在灿金的阳光下绿得耀眼。不知是否是错觉,草间像是有个白色光点晃了一下,光芒一闪而逝。

    他咽了咽,声音发紧,“湉湉,你听我……”

    “不听……咦!”

    楚湉湉伸长手,碰到那个的圆状物,瞬间失望涌上心头。只是颗纽扣。她沮丧地跪坐在地上,泪珠又在眼眶里转。

    “湉湉!”顾显的心像是被人攥住,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圈进怀中,不住哄劝,“不着急,慢慢找,会找到的。”

    他从未陷入过如此艰难的境地。从实招来,要怎么解释自己的动机?可是捂着不……他实在不忍看她这么伤心。

    心中那股违和感愈加强烈,更有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在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屏幕显示是许昌的邮件时,更加沉重如暴风雨前天际的乌云。

    顾显长指梳理着怀中人的发丝,一边划开邮件,一目十行地浏览过内容。跳过生平学历,家人朋友他也不关心,直到比较近期的一条,他的手指顿住,黑眸微微张大。

    杨逸辛……和湉湉的表姐?

    那天她醉得一塌糊涂,抱怨“表姐可坏可坏了”,是因为表姐抢走了杨逸辛吗?

    顾显下意识否定了这种可能。直觉告诉他,他大概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湉湉对杨逸辛,或许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怎么办啊……”楚湉湉揪住顾显的衣襟,嗓音带着哽咽,“找不到,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  咸总:喝干了一座醋厂,胃酸过多,需要吃甜甜中和一下。

    甜甜:甜甜的锅贴吃吗?热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