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家(十)
屋内漆黑一片,周诩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手指已冻得发僵了。
客厅的声音渐大,因为看不见,感官反而更加敏锐。周诩一瞬间清醒了过来,瞪着眼睛瞧向门外——他听出了那是什么声音。
刚进门的两人显然还没发现木屋里多了个人,亲吻的声音清晰,搞得周诩尴尬得出声也不是,不出声也不是。
他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好不容易摸到手机就赶紧从后门钻了出去。
冷风劈头盖脸地扇在脸上,周诩一个哆嗦,脑袋彻底清醒了。
阮杞怎么又带了个人回来?不是他那个男朋友回老家了吗?
周诩有些不敢置信,原来阮杞这么会玩儿的?
该不会之前车站看到的那个女人也真和他有什么关系吧?脚踏N条船?
这么一想,这个木屋于阮杞来还确实是个不错的“秘密基地”了。
周诩双手揣在羽绒服里,缩着一点肩膀站在木屋外,有些后悔自己没按“要求”把空花盆放在窗台上,否则也不至于睡到半夜“被迫搬家”。
他抖了抖腿,地上像是刚下过雨,湿漉漉的,土地散发着雨后的腥味。他摸出手机看了眼,屏幕的暗光将他的脸色照得一片灰白。
凌一点半。
周诩吸了吸鼻子,回头朝窗子里看了眼,心:还真会找时间。
屋内。
阮杞和冯都喝多了,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木屋里多了其他人的痕迹。
没开灯,什么也看不见,冯脚下踉跄,撞到了周诩下午搬来的懒人沙发和几只木凳子。
“嘶——”冯稍微清醒了些,迷蒙地睁着眼问,“什么东西?”
阮杞搂着冯,对方一踉跄将他也带得不稳,干脆抱着人往地上一倒——却是没砸到地板,而是坐进了懒人沙发里。
阮杞:“?”
阮杞晚上请周雄和其他朋友一起吃饭,私底下又给周雄陪了不是。
周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喝高了就又同他哥俩好了,两人攀着肩膀在KTV里吼完了一首“好汉歌”,冯醉倒在沙发里,手里还抱着个酒瓶,最后两人是被其他人一起架着给送到了山下。
周雄话大着舌头,靠在阮杞肩膀上道:“大冷、冷天的,干嘛非、非去林子里找刺激?冻出病了算谁、谁的?嗝!”
“要么去我那儿。”周雄有点想吐,愣愣地站着捂着胃缓了会儿,又继续道,“我出去住,坚决不扰你们,怎么……嗝……样?”
阮杞摆摆手,推开几人架了冯肩膀道:“没事儿,走吧,都走。拜拜!”
除了周雄,其他人不知道这上头还有个木屋,只以为阮杞在附近订了旅馆。他们也不知阮杞和冯的关系,拉着还喋喋不休的周雄就走,还劝道:“人招待个朋友……你跟着闹什么闹?都是兄弟……怎么还吃这个醋……”
絮叨的话随风远了,阮杞这才架着冯慢慢往山上走。
路上两人都尿急,便在林子里解决了。
冯笑着伸手来抓他,嘴里道:“我帮你,嘘嘘……”
阮杞好笑,拉上裤子就将人压在旁边树干上亲了过去。
虽然上午才在澡堂里荒唐过,但两人都是情,欲旺盛的人,这会儿情绪又高昂起来。阮杞手探进男人衣摆,虽然喝了酒,但被冷风吹了一路手还是很凉的。
冯被冻得一哆嗦,拍掉他的手不满道:“冷!回屋去……”
阮杞笑出声,掐了把男人的脸,牵着对方往木屋走。
到门前时,他还后知后觉地朝窗户看了眼,没瞧见空花盆。
“唔,没来啊。”他嘀咕着,伸手将门推开了。
“什么没来?”冯一进门就抱住了阮杞的腰,一口咬在男人后脖颈上,又舔了舔,“你还带别人来了?”
“老同学。”阮杞这会儿没心思别的,将人拉过来就吻了过去,呼吸一时粗重,门被风带上时,发出呯地闷响。
也就是这一响,将睡梦里的周诩惊醒了。
此时此刻,两人也没心思去想为什么空荡的客厅里会多了个沙发。
混沌的脑子被情,欲涨满,完全无法思考别的。
阮杞陷在软软的沙发里,扑腾半天出不来,冯笑得不行,干脆就这样跨坐在他身上,手指往下探去。
呼吸纠缠,春意浓重,窗户里侧染上白茫雾气,两人没有刻意遮掩的声音传了出来。
周诩靠坐在门外——他已经懒得再去想这样做的理由。
他手里玩着阮杞放在后门的冰凿,将尖的一头挖进土里,泥土松软又湿润,轻而易举被挖出个洞,那细细的尖头便更往深处埋去。
一下又一下,仿佛是配合着木屋内时大时的声音,又许久后,阮杞将缠在身上的冯抱了起来,酒精上头,他此时浑浑噩噩得厉害,一路乒铃乓啷地撞进卧室,将人扔到了床上。
衣服落了一地,冯急促地喊着什么,被阮杞恶狠狠地压了下去。
咚——地一下,随即是简易铁架床发出的声音。
周诩坐在外头,将那冰凿埋得更深,随即拿出来盯着那尖尖的一头若有所思。
轰隆——
又是一声闷雷。
周诩都不知道江城原来这么爱雷的,紫色的电光照亮大片天际,他顿了顿,将冰凿丢在地上,慢慢坐起来从窗户往里看。
亮若白昼的闪电映照在窗户上,似将屋内的画面一瞬间定格了。
阮杞裸,着上身,裤子褪在腿上,双手掰着男人的腿,背对着周诩。
从周诩的角度,只能看到阮杞结实的臂膀和背肌。
出乎意料的,他的力气很大,抓着对方脚踝的手背上露出青筋,又霸道又粗野。
闪电将屋内的画面切割成了PPT,周诩胸口里蔓延出一种古怪的滋味,目光流连在阮杞的后背和双腿上欲罢不能。
他闭了闭眼,转过头时脸色已发红,额头冒了汗。
他滑坐到地上,一手握住了丢在地上的冰凿,狠狠扎进了土里,另一手利落地解开了自己的皮带。
翌日,阮杞醒来时闻到了包子和粥的香味。
他皱着眉睁开眼,只见冯正坐在桌前吃着早饭,而屋内的景象令他微微一愣。
他裹着被子坐起来,茫然道:“这你弄的?”
冯回头看他:“怎么可能?”
阮杞目光扫过那冰箱和桌子上的锅碗瓢盆,一时失语,片刻又笑了起来:“那家伙……”
冯坐到床前,一手晃着从冰箱里拿的啤酒,问:“谁?你还真带别人来了?”
“跟你了是老同学。”阮杞简单介绍了一下,道,“大城市的人,就是讲究。”
冯哦了一声,盯着阮杞量。
阮杞抽走了他手里的啤酒罐:“别人的东西别乱动,还有大早上的喝什么酒?”
“我给钱不行吗?”冯啧了声,把脚塞进被子里去冰阮杞,又顺着阮杞的腿一路往上蹭,快到腿,间时被阮杞一把按住了。
“不来了。”阮杞懒散地往后拂起头发,摸出漱口水漱口,从桌上拿了个肉包,“你去买的?”
“嗯。”冯几口吃完饭收拾了,将碗筷拿去后门水槽那儿清洗,边问,“你那个老同学,现在是单身?”
“好像是。”
“……他在这儿放了这么多东西,岂不是准备常住?”
“随便,本来也有他的一半。”阮杞穿了衣服下床,准备去林子里解决一下。
冯从后门探出头来:“那他要是总来,我住哪儿?”
“我一会儿去跟他声。”阮杞道,“没事。”
冯脸色古古怪怪的,阮杞经过他身边时掐了把他的脸:“别又乱吃飞醋,我在你眼里是那样的人吗?”
冯扯了扯嘴角,趣道:“哎,他长得帅吗?”
阮杞回头指了指他,警告意味明显,冯大笑起来:“还我吃飞醋,你不也一样?”
待阮杞走远了,冯才注意到后门地上的泥土不知为何被翻得乱七八糟,露出了底下的碎石子。
冰凿插在一边,冯将冰凿捡起来看了看,放回了工具箱里。
阮杞回来时,冯不知上哪儿去了。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注意到客厅的懒人沙发,乐得不行。要知道他在江城待了这么些年,也就在木屋里放了个储物的柜子、两把旧椅子。
连太阳都是冯买来的。
别的他都懒得弄。
再想想周诩那精英式的扮,索然无趣的脸,又觉得这很符合他的个性。
这样对事事都认真又计较的人,怎么就会被甩了呢?
对方愿意把所有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对什么都不上心的阮杞来,正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坐进沙发里,柔软的懒人沙发将他整个人都吞了进去似的,舒服得很。
正闭目养神,手机铃声响了,却不是阮杞的。
他左右看看,在沙发旁边发现了冯的手机。
估摸是昨晚就掉在这儿的。
他本没算细看,但屏幕上亮出来的名字却刺疼了他的眼睛。
——老婆来电。
周诩回家睡了个饱觉,洗漱吃了饭后已是中午了。
他昨夜借着老同学的活,春,宫当配菜释放了个彻底,这会儿精神奕奕,想着木屋里的人该走了吧?便又收拾了一些电池、卫生纸之类的东西准备拿上去。
结果还没到木屋前,就先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