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沈慎言极尽耐心地等待里面的人出来, 经过一个多时的针灸加艾草熏蒸,软软再出现时面颊粉汗淋漓,自带几分药蒸后的熏香。
沈慎言脱下外衫, 将人牢牢裹住, 指尖整理衣领的角度,指腹无意识滑过白皙的脖颈后侧,细绒般的碎发并不扎手, 反而绵柔地挠人。
唐软顿时粉了脸, 轻嗔道, “好痒。”
换来头顶春风拂面般的轻笑声。
沈慎言并不总会处心积虑逗弄他,掏出手绢朝对方的额头摁去, “稍微找个地方坐会儿, 凉凉汗再走。”
他的手绢上带着优质熟男的幽然香气,属于偏于草木般清透怡人的味道, 毫无攻击性且令人心脾舒畅。
与沈顾的肃冷禁欲系香气截然不同。
更安心,也更低调地奢贵。
唐软手攥着贵重的真丝手绢, 因做了理疗,使得他话有气无力, 于浓重的鼻音中透出撒娇似的喃呢。
“不用凉汗的,”唐软坐在被叔叔擦到干净如镜的凳面, “平常弄完可以直接走。”
沈慎言坐在他的身侧,微微贴近的两层衣服里, 雄健的臂肌在微微鼓动,似在暗示着无穷的力量。
告诉唐软。
靠过来, 靠到我的身边。
不过沈慎言的表情相对来要自然许多, 取下鼻梁间的眼镜架, 掏出鹿皮镜布, 一点点擦拭镜片的余污。
嘴里轻责道,“也就是我早先并不知情,不然真要拍你的屁股。”
“人做了针灸艾熏后,毛孔都是开的状态,钻了风进去将来老了有你受的。”
唐软被他的养生言论逗笑,无端顽皮起来,“叔叔是不是每天都在喝枸杞人参泡茶,穿三层秋裤保暖。”
沈慎言的手中镜框已经擦拭得精光闪烁,戴回高耸的鼻梁间,又是一副尊贵的模样。
故意的,缓缓道,“我的裤子底下可只穿了内.裤。”
舌尖弹了弹,“而且完全不用喝强肾的茶饮,身强体健极了。”
如果能再放肆一些,八成接下来的话会是。
谁可以来试试,检验一下真假。
唐软最怕他诸如此类的话,语义层层叠叠,却又直白得要命。
害得他不会接,连招架都会无力。
最叫唐软脸热心跳的是,沈慎言似乎随着话音的消匿,整个精健的上半躯压了过来。
叫他软绵绵地矮了半截身姿,双手轻推着对方的胸膛,低声,“不要,那个......人好多呢......”
接吻,或是别的。
此刻的姿势最为合适。
以至于路过的男男女女不禁倾目相视,又觉得应该是情侣间肢体发肤的细腻碰撞,面红嬉笑着快速离开。
唐软的掌心很快印出叔叔有力的心跳声,微眯起眼眸,像只坐以待毙的奶喵,横竖逃脱不开。
沈慎言则停止了欺压的动作,一双眼睛在镜片的映衬下闪烁明亮,偏长的眼睫毛扑簌簌地剐蹭着眼帘内的可爱风景。
“脖子还痛吗?”
沈慎言细细扫量唐软白皙的脖颈间,明显存在的十几个针眼。
随着喉结上下,那些针眼也栩栩如生起来,红沙细点,每一孔都含着可爱的甜美血汁。
假如嗫一口,或舔尽余血。
应该很美味的,是唇齿的享受。
沈慎言内心越躁动,表面愈发安静地如同一抹轻烟,朦胧了眼底疯狂滋生的慕欲,舌尖在牙尖上摩挲。
快要暴露出真实的性格了。
嗜血又独占。
唐软用手里的手绢遮挡住脖颈,心翼翼应答,“习惯了,不痛的。”
话的气息喷吐向快要燃烧的人。
无异于扇风点火。
“我帮你吹吹,痛痛就飞走了。”
沈慎言的唇形极薄,在面相中属于寡情的一类人。
此刻那唇沾着夜露般的湿润,缓缓贴在唐软的脖前,轻轻地,疼惜地,其实是怀着恶意,想弄得对方疼出眼泪来的意图。
呼~
绵长的气涌,与软软慌促的鼻息交融。
唐软无法阻止,锁骨的细皮嫩肉里泛起潋滟般的粉浪,红得烧起来似的。
“叔叔......”
沈顾的声音使劲断了二人间无端的旖旎之色。
“软软!”
这一声堪比砸乱池水的巨石,削平翠□□流的利刃。
他很想充满占有欲的冷吼一声,软软,过来,到我身边来!
但必须忍耐克制......
妈的。
他只能主动擅自坚定不移地驶向唐软,朝沈慎言冷道,“不劳烦叔叔照顾我的妻子了,我来亲自接他。”
沈慎言并不为之所动,只是亲侄子投来的眼神有些叫他意外。
居然不再像一只疯狗,拼命保护饭盆里的食物。
而是一种提防,或是警惕,包括讲话的方式都开始讲求面面俱到,甚至步步为营。
叫人一时间无法接受,也无从拒绝。
唐软当然不想让来往的人听见任何不妙的对话。
例如你快从我老婆身边滚开!
我与你的老婆清清白白,你哪只眼睛瞧到有奸情的存在。
......
两个男人之间的眼神对杀,唇枪舌剑。
几乎很容易就能幻想得出来。
唐软率先站起,手里攥着沈慎言的手绢递还给他。
“谢谢。”
也没分给沈顾任何眼神,只自己先逃离了战场较量。
沈慎言接过手绢,上面沾染了软软的余温,在他的掌心内不断揉缩后,冷静地揣进口袋。
他与沈顾都坐着对视。
沈顾的气场确实在冥冥中变化,只是三天未曾狭路相逢而已。
沈顾的防备气氛俨然要从肢体发肤间满满溢出来。
“你想对我告诫什么?”沈慎言耸耸肩,“反正你也告诫不了几天了。”
也就是七八天吧。
沈顾自从与石麒谈了许久之后,立刻意识到对方的心机深沉到恐怖的地步。
简直是无耻至极。
“我什么也不想多,”也没有多余的告诫,只,“劝你你也不会听,只能咱们走着瞧。”
沈慎言的镜片前,翻涌起无尽的精光,连嘴角也翘了起来。
“咱们屡走屡看。”
唐软跑出医院,被沈顾安排在外面的保镖截住,朝他毕恭毕敬,“夫人,沈总的车停在外面。”
唐软无法拒绝,跟着去了。
沈顾的车身较长,方便他的轮椅能轻松上下。
开的车门内坐着熟悉的人影。
李医生朝他笑道,“好久不见,夫人。”
唐软曾被他看见过最狼藉的部分,一见李医生的脸,瞬间唤醒了诸多难堪的记忆。
当然不能表露出来。
只是轻点了点头,“好久不见。”然后坐在离沈顾会很远的地方,也不愿与李医生交流。
李医生只能隐约看见对方的头发丝从前几排的座位方露出。
尴尬地笑了笑。
真是一对难伺候的夫妻。
李医生突然回忆起与沈大少一同乘坐私人飞机赶回来的过程。
沈顾不知去见了谁,情绪一直很不稳定,在密闭的机舱内屡次发作,甚至砸碎了一瓶难得的珍藏款红酒。
沈顾用从未有过的醉态低吼道,“他竟这样残忍!他竟然算计了我和软软!”
“但我什么都不能,不能讲,我只能恬着脸求软软多给我一些时间。”
“我在软软心底究竟像个什么?!一个血淋淋的吃人的魔鬼!还是无法轻易相信的失信人员!”
“他太歹毒了,简直是深藏不露,叫我一点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软软为了这件事,甚至还曾......失去过声音!”
李医生不间断地回忆着沈顾的忧愁与抱怨,直到飞机落地后,他的雇主才彻底清醒过来,换了最干净整洁的西装,来医院接他的爱妻回家。
李医生不知该唏嘘一对璧人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是暗骂沈顾也是活该的。
毕竟他可看见好几次,沈顾没有疼爱妻子的过分瞬间。
原本也是活该的。
李医生越过几排座椅,坐到唐软的身旁,“我听夫人曾得过失语症,现在能恢复话的功能,真是太好了。”
唐软从不会拒绝对自己态度和善的问话,不好意思回应对方的眼神,轻轻,“谢谢。”
能话很好,不能话也很好。
起码用手机软件与沈顾交流,比他亲自发音要坚强很多。
于是,唐软从衣兜里掏出沈慎言送他的解压玩具萌萌兔,置于掌心不停地扭动。
李医生也不是非要与他套近乎,只是出于医生的职业敏感性,忍不住想对雇主放在心尖的妻子多一点有利于治疗方面的建议。
“夫人是突然又能讲话了?还是因为发生了什么,诱发你的语言功能?”
唐软才不会去提沈顾如何强迫自己的事情,微蹙眉宇对李医生问,“如果我不想回答呢?”
哦呵呵~
李医生笑起来,双手做出投向状的举动,“对不起,对不起,我的职业习惯。”
笑意加深道,“不过夫人比较两三年前,倒是伶牙俐齿了许多。”
之前结结巴巴的模样很是可爱,如今一句话反三句的炸毛姿态,也很可爱。
是个叫沈顾永远不会腻歪的存在。
“请原谅我的直白和粗鲁。”
眼瞅着曾经的熟人口口声声都在致歉。
唐软又不好意思起来,把萌兔玩具重新装回兜里,轻声道歉,“是我刚做完针灸和艾疗,委实不太舒服,我才是对你失礼呢。”
道歉的模样更是乖顺可爱。
李医生笑,“确实,也不是谁都能忍受住扎针的痛楚,虽然细,确连绵不绝。”就差把夫人很勇敢的表扬在公屏上。
直到他看见了沈顾的臭脸,近在咫尺,马上要被抬上车来。
一路上车内沉浸在低气压中。
唐软最先从车内下去。
沈顾竟一把扯住李医生的衣袖,冷言冷语道,“少跟我老婆有的没的。”
也不要露出那种赞美般的微笑。
自从有了沈慎言的前车之鉴。
沈顾对任何一个靠近唐软的男人都心怀嫉妒与防备。
李医生被他的警告冷得肌骨生寒,浑身个冷噤。
“不不......”李医生当然不会觊觎唐软,只是沈顾既然要问,他便顺嘴提议道,“夫人的喉咙,我还是建议到我家的医院去再做一次系统检查,总比他天天扎针挨痛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