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两个人各说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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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玄陵:“可你近日胃口不好,不许硬撑。”

    李明觉满口答应,屁颠屁颠洗澡去了,他原本想拉着师尊一块儿洗的,可转念一想,待会儿可是要开个大荤的,这会儿要是在浴池里,把力气都浪完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遂暂且忍住了,自己泡在浴池里揉搓,还不许师尊离开,就让师尊看着他洗澡。

    浴池里的花瓣香气四溢,热水熏得整个屋子都烟雾缭绕。

    李明觉坐在池底,忽然左腿破水而出,水花飞溅。那艳丽的花瓣沾在腿上,好似雪上寒梅,红得烈烈如焚。

    李明觉两手揉搓着腿,当着师尊的面,自上而下抚摸了一遍,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古怪的腔调。

    江玄陵道:“你洗快些,荤菜凉了就腥了。”

    “荤腥荤腥,既然是荤的,那势必就腥!我就喜欢吃荤腥,啊呜。”

    少年搔首弄姿,学野猫,伸出五根爪子,挨个舔舐了一番,状若凶狠地笑道:“野猫馋死了!”

    江玄陵:“……”

    好不容易等李明觉洗完了,结果他趴在浴池边,磨磨唧唧地不肯走,江玄陵问他为何不肯走,李明觉就勾了勾手指,让他凑近些。

    等江玄陵凑了过去,李明觉才压低声儿问:“师尊,你,鸡是连毛吃,还是不连毛吃?”

    江玄陵:“……”

    废话,肯定不能连着毛吃,否则岂不是成了茹毛饮血的野兽了?

    “自然不连着毛吃。”

    “那师尊你,要怎么把鸡身上的毛去掉?”

    这有些问到江玄陵了,他的厨艺一向很差劲的,也没处理过鸡身上的毛,但想来应该是用开水烫一烫罢?

    江玄陵笃定地:“用开水烫。”

    “用开水烫?!师尊,你……你居然用开水烫?真的假的?那鸡不疼的吗???”

    “……”

    鸡疼不疼,又有谁在乎呢?怕鸡疼,那就干脆不要杀鸡好了。

    “用开水烫,比较快。”江玄陵很笃定地,“如果,你怕鸡疼的话,那下回为师用刀子刮。”

    李明觉满脸惨不忍睹,上下量了师尊一遭,神情复杂地道:“我倒是不疼,我是怕师尊疼啊。”

    “为师不疼。”

    鸡疼,跟他有什么关系?

    李明觉原本还寻思着,为了有个好的体验,不得先把自己处理干净?

    洗洗澡澡,擦擦香香,剃剃毛毛……这最基本的罢?

    “师尊,你一般用什么刀子刮那个……鸡身上的毛?”

    江玄陵:“一般用菜刀。”

    “菜刀?!”

    李明觉更惊了,眼睛下意识都睁大了,万万没想到啊,师尊居然这般厉害。

    用菜刀?普通人应该干不来这事儿。

    江玄陵见他如此神情,蹙眉道:“不应该用菜刀么?”

    “……师尊用着顺手就好。”

    李明觉心惊胆战地道,想了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不是特别相信师尊的手准,万一师尊的手一抖,他岂不是当场就变太监了?

    这个想法才一冒出来,他又开始自我唾弃了。

    暗骂自己怎么能这个样子?道侣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了。

    怎么可以认为师尊手准不行?师尊什么都行,师尊哪里都很行!

    “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李明觉纠结着道:“可每次……每次我看到的鸡,都是有毛的啊。”

    哦,徒弟应该的是孤山上遇见的野鸡。废话,鸡本来就有毛,这就跟问花儿为什么这么香,有什么区别?

    江玄陵耐心回答他:“不吃的鸡,自然是有毛的,你吃到嘴里的,自然是没毛的,如此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懂么?”

    李明觉:“………”

    也不是的哇,师尊这话得不对呀。

    “师尊,没有啊,我以往吃的,都是有毛的,而且很茂盛,大概都这么长。”

    李明觉抬手比划了一下,俊脸红通通地道:“也可能是我从前没吃过干净东西吧。”

    江玄陵:“……”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话题很怪,具体哪里怪,江玄陵也不上来。

    他有些迟疑地问:“你以前吃的,都是带毛的鸡?”

    “嗯。”

    “……什么时候?”

    “以前都是这样的,又没人教过我……”

    “………”

    江玄陵心疼了,他真的不记得,徒弟什么时候过着那种茹毛饮血的苦日子。

    也怪他从前对徒弟太不上心了,以为其他徒弟会照顾好李明觉的。如今看来,李明觉以前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

    “都是师尊不好,是师尊没有照顾好你。”

    “师尊,没关系的,现在也不晚的。”

    李明觉把手心里藏着的刀片,放入了江玄陵的手心,红着脸道:“麻烦你了,师尊。”

    “……”

    麻烦什么?给他一个刀片是什么意思?

    江玄陵不解道:“只有刀片么?”

    “哦,对,师尊提醒我了,还有这个!”

    李明觉又抓过几颗澡豆,颇为羞赧地笑道:“搓一搓就能出泡沫来,这样就不会疼了。”

    江玄陵望着左手的澡豆,右手的刀片,还是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抬起头来,满脸疑惑地问:“这是……”

    “这是澡豆啊,就是用来洗澡的,沾点水,往身上搓,就能搓出很多的泡泡,师尊连这个也不认识?”

    这回换李明觉惊奇了,抬手捂嘴,满脸不敢置信地道:“不会吧,师尊?您洗澡不用澡豆子搓一搓的?不用澡豆搓,那跟蜻蜓点水有什么分别?”

    “……”江玄陵正色道:“为师自然知晓,这是澡豆,但你给为师这些,是要做什么?”

    李明觉一听,下意识觉得师尊是故意为之,想引他些羞耻难当的骚|话,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的。

    他这次学精明了,并不上当,两手托着红通通的俊脸,还鼓起了腮帮子,显得有些娇憨。

    “师尊好坏的,师尊明明都知道的,怎么还明知故问啊?”

    江玄陵满头雾水,望着手里的两样东西,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摇头道:“明觉,你还太,用不着这个。”

    “什么?我?我怎么了,我哪里了?!”

    男人不能,哪里都不能!

    李明觉恼羞成怒,猛然扶着池沿,自暖池里翻身而起,整个人湿漉漉地站在了江玄陵的面前。羞愤交加地大声道:“我怎么就用不到这种东西了?怎么就用不到了!”

    江玄陵:“你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如何用得?”

    他的目光注视在李明觉光滑的下巴上,压根没长一根胡须。自然也用不着刮了。

    哪知李明觉误以为师尊这是在趣他,气得两手掐腰,往前猛然一挺,怒气冲冲道:“哪里,哪里了?分明一点都不!别的男人都能用,凭什么我不能用?师尊私底下都偷偷刮,凭什么不让我刮?我不服!”

    江玄陵:“……”

    顺着李明觉的目光,他的头往下瞥过,望着面前乌黑浓密的草丛,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再看看手里的刀片和澡豆,似乎一切都彻底明朗了。

    敢情他们聊了那么久,一直鸡同鸭讲,各聊各的,还愣是接住了所有话。

    一时之间,江玄陵不知道些什么才好,他没有用刀片刮过,从来都没有刮过。

    可话都到这份上了,要他如何同徒弟解释呢?

    “师尊,你怎么不话了?是不是也觉得明觉不了?”李明觉掐着腰,显得十分洋洋得意,哼了一声才道:“师尊既然那么有经验,今日不如帮明觉也刮一刮?”

    江玄陵神色凝重地摇头:“这不可。”

    “怎么不可了?要刮,要刮。我不管!哇!”

    李明觉对付江玄陵的成名绝技,一共有三招,一哭二闹三求饶,每次这三招用完,师尊十有八九都会无奈点头答应的。

    他一个滑跪,直接跪在了江玄陵的面前,抱着师尊的腿,裂嘴扯着嗓子叫嚷:“我不管啊,我不管!就要刮,就要刮!我要师尊给我刮嘛,师尊,师尊,啊!师尊要是不给我刮,那我今日……今日就撞死好了,反正师尊也不喜欢我了!”

    趁机擦点口水抹眼睛上,李明觉抱着江玄陵的腿,砰砰砰地往他的腿上磕,一边磕,嘴里一边囔囔:“师尊好气啊,给自己刮,都不给我刮,我太可怜啦,长这么大,都没人给我刮过!”

    江玄陵被他缠得实在没了办法,喟叹口气,低声问他:“你确定要为师帮你刮?不后悔?”

    “我确定,就是要师尊帮我刮,绝不后悔。”

    “那你可得想清楚了,为师的手重,一向没什么准头,万一不心……”

    李明觉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心道,偶尔牺牲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难得师尊下了这番苦心,要同他翻云覆雨,怎么好辜负了师尊?

    但为了保险起见,李明觉还是决定事前先问清楚才好,遂道:“那……师尊有没有刮破皮肉过?”

    江玄陵摇了摇头,他从未刮过,又如何会刮破皮肉?

    如此一来,李明觉又会错了意思,心道,师尊就是太谦虚了,师尊要是没个准头,那天底下还有谁有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