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四十五 她又想起这件“离间计”
谁也不知纯妃娘娘与皇后娘娘当晚了些什么
但眼见着皇后娘娘心神安宁, 身子骨一日好过一日。
七八天后,纯妃挂红,主动将管理九宫的权责归还给了皇后, 皇后重新开始掌权, 用起了凤印。
寒露已过,天气骤凉, 皇后除了日常处理宫务之外,始终以病体为借口,等闲不见外人。
与她好的薄妃也不见。
她不见人,外人也见不到她。
叶玉杏风闻许多外面捕风捉影的消息,一概笑而不理。
就在这之后不久, 刘象批阅奏折时,有密折送来他这里。
密折之权,唯有二品以上官员才有。
他开密折,迅速把折子内容拿来看,谁知看得他脸色渐渐发青, 看到最后, 直接把折子摔在地上, 气得在龙椅后面走来走去, 怒道,“这些混账东西!皇后皇后, 皇后是朕的皇后, 皇后才病了几日, 你们这些人竟然敢撺掇朕大选?!皇后还没死呐!”
刘象简直想要把写折子的人给掐死。
当晚陛下摆驾关雎宫。
叶玉杏月事还没有彻底走完,时不时地滴一两点血。
她抱着儿子教他识字,忽然听陛下要来,一时奇怪这大白天的他回来做什么, 也没多虑,就带着刘启走到宫门口,迎接陛下。
刘象一进来,就对叶氏好一番倾诉,大骂那些个狗官,“这人竟然什么后宫空虚,提议朕大选?!当朕是死人吗他们家中难道就没有个老妻,就没有个糟糠?!朕看这些混账真是把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自从许多年前那个汪知州逼他弄死他老婆开始,他就被叶氏那一番真知灼见洗脑,此番反应迅速,一点就着。
叶玉杏听他这么,明白的刘象生气的缘由。
她挽着陛下的手同气连声的恼道,“当真如此,这些狗官就是该死!”
他两个进了殿内,短短几步路,叶玉杏问清楚缘由,不禁想了更多。
只怕这个大臣是真诚的想建议刘象扩充后宫人数,才出了这样一个下下策,——后宫九宫全都修缮完毕,好几个宫室都空 * 着。
其实你要直接建议陛下为了子嗣大选,不定正和陛下心意,你却曲里拐弯的什么暗示陛下采选有后德的,刘象那个只能想到后德不就是皇后,那不是上赶着挨骂么。
这些文人真是读书读傻了。
或者,是这些人真的是早也替陛下准备好了新皇后的人选?
叶玉杏忽然心中暗惊,那两个宫女她始终查不出确切来历,难道其中当真有鬼!
最近皇后生病深居简出,刘象即使处理了那两个宫女,为他自己洗脱了愧意,却仍然心虚难受。
刘象斥退了殿内闲杂人等,把那密折中最气人的几句话给她听,本来一路都没那么气了,此时再一遍,又把他气得够呛。
叶玉杏听他完这些,竟好似有人暗暗指她能坐上凤位,因她生下了陛下唯一的儿子。
若只是提议选后倒也罢了,有人竟敢将她也拉下水,那就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让她卷入此番是非里。
情知此事严重,叶玉杏听得脸色大变,抱着儿子跪在了地上,又滚下泪珠来,怒道,“他们对皇后不敬,看着皇后身体弱了,就立刻喊着要换皇后,是不是他日朕身子不好了,也要喊着换一个陛下?!
那是什么为着国家社稷,根本就是要离间骨肉的。咱们从前在常州时,我也听过‘捧子如杀子’这样的话,可陛下,咱们启儿才多大,连根笔都握不稳,这就要叫那些奸臣算计,被陛下厌弃吗?”
刘象登时就被拱出了火,跳脚跟着一起大骂,“朕就这一个儿子,他们也不放过!”
“启儿虽是陛下唯一的儿子,但陛下正值壮年,皇后娘娘虽则此番不幸,可到底皇后娘娘有天下最厉害的太医院调理,日后必定会有嫡子,他们这样摆布陛下与凤仪宫,其心可诛,”叶玉杏抹了一把眼泪,“臣妾咽不下这口气,陛下若怜惜咱们孩子这样就要被人害,就依了臣妾,叫个人去这混账家里把他大骂一顿,骂不够两个时辰,臣妾心里不能舒坦!”
这种事情他在后宫里做过,轻车熟路。
刘象果真就传下口谕,挑了五六个嘴皮子利索的太监,专程跑去那大臣家里,叫那大臣跪在地上,硬是轮番骂够了两个时,几个太监都要嗓子哑了,才完成使命离开。
那大臣羞愤欲死,却被接下来登门的另一队太监按住,传陛下口语: * 胆敢寻死,即刻就灭你九族。
这大臣痛哭流涕,苦不堪言。
因为这件事,陛下又重新对皇后爱重了许多。
皇后忽然获得陛下的宠爱,果然渐渐大好了,但到底老夫老妻,时间一久,刘象装不下去,又天天在关雎宫鬼混起来。
叶玉杏见这个人连为他怀子,又因他不慎产得病的皇后都懒得笼络,完全对刘象没了期待。
也没了耐心。
于是,她又想起这件“离间计”。
当晚好奇地伏在刘象胸膛,悄悄问,“妾身这几日时常在想,究竟他们想让什么人做陛下的皇后呢?也不知这些老东西脑子里怎么想的一国之母,难道该是十五六岁的孩子不成?或者是东家的贵女,或者是西家的娇儿,花骨朵一样的年纪,这样的女孩儿也堪为国母?”
这话果然勾起了刘象的馋涎。
待叶纯妃再次撒娇,想要陛下把那些混账算计的“新后”名单要来,她要一个个见识,“看看这群贱人究竟是比我美貌,还是比皇后娘娘贤惠!”
刘象就借口爱妃之故,责令那个被大骂一通的官员,一日之内交上名单。
待拿到了名单与画像,刘象与叶氏两个凑在一起,笑嘻嘻的评价这个评价那个。
一时,“这个王家女也不过如此,王与马,共天下,这些人还守着从前的荣光,陛下寻个机会将这家人发配出了京城,远远守着国门,叫他们尝一尝什么叫做守卫天下的苦楚,再来为陛下的社稷献功劳罢。”
又一时指着这个画像道,“咱们启儿三岁生辰时我见过她,就是个骄横十足的孩子,她母亲见着我恭敬叩拜,她却敢偷偷抬头瞧我,若不是她长得太难看了,我肯定要发落她一个不敬之罪。”
点评来点评去,她恨不能把所有的贵女都折损一遍,才好舒服。
待看完所有的画像,叶玉杏指着其中一副刘象多看了两眼的一位贵女,哼笑道,“这就是金陵当年死不从服陛下的谢氏之女?名字倒是好听,却不知人品如何。
我可听当年陛下派兵驻守金陵,金陵郡守都给陛下送礼了,偏那谢氏仗着有谢氏书院,在文林威望十足,不肯向陛下低头,怎么如今倒上赶着要为陛下献上他们家的女儿了?
骨气呢,都死了吗?
哼,我看这谢氏女就很不错,堪进宫赐为……为美人罢。”
刘象欢喜,“果真不错?”
这个女子是江南大族谢 * 氏的嫡女,家族根子在金陵,谢氏嫡系一脉在京做官,这女子自然榜上有名。
放在从前,他即便贵为鲁王,也是不敢肖想那谢家的女儿。
可他已经不是的诸侯王。
叶玉杏揣摩他的心思,笑道,“果真不错!谢氏当年那么有骨气,我倒要看看,做了美人的谢氏贵女,到底有几分骨气在。”
刘象这一刻觉得他简直要爱死叶氏,真的要把谢氏封为皇后,他反倒觉得倒胃口,——可将她封一个的美人,那简直滋味不要太美妙。
贵姓岂能与皇室争辉!
然而刘象还是有些心虚,不由得搓手,“美人……是不是有些不当?”
叶玉杏早知他心里早也心痒难耐,不过是缺个替他担了个罪名的人,于是便得意道,“起来,我出身与她相比,何止差了一千一万,然而因陛下之故,我如今是后宫能够帮助皇后管理九宫的纯妃,而她除了一个‘谢’姓,还有什么?
天下都是您的,所有后宫妇人的荣宠皆是系于陛下一身,难不成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还能比陛下金口玉言还尊贵?除非他们想造反。
别让她进宫赏她做个有品级的美人,便是叫她做个女官做个女史,叫她来服侍我做个宫女,难道不是抬举她?宫外再好,也不比宫内荣华,要不怎么这些人拼着被陛下大骂,也要提议陛下选后宫呢?
得再差一些,即便陛下厌弃她家借姓氏扬威,赐婚叫她嫁给街上走货郎的平民子,那也是天赐姻缘、皇恩浩荡。我也不信,他们有几个胆子,敢嫌弃陛下的‘美人’品级低!”
刘象十分十分心动,觉得爱妃得简直处处有理。
毕竟他是天子!
然而真的要下旨,临了,他还是收敛了一点,命那中书令撰写圣旨,赏了个“昭仪”的位分,叫谢氏准备准备,三日后接他家女儿进宫来。
此事传入凤仪宫,听闻皇后大怒,摔了几个花瓶,怒骂叶纯妃妖言惑众,魅惑陛下做出如此羞辱臣工之事。
叶纯妃被皇后以“干涉朝政”之由,禁足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