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五十 整个皇子所风声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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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钗恨不能立刻去给纯贵妃此事, 金罗瞧见金钗着急,她也跟着慌了。
可是没用。
陛下若是进了娘娘寝殿里头,不到上朝绝不起身。
果真到了第二天, 众星捧月的陛下终于穿着龙袍上朝去了, 这两个才有机会进去,快速把昨晚连夜踩实了的消息给纯贵妃。
叶玉杏不听则罢, 一听自己才十一二岁的儿子被安排了床上侍候的女人,那女人还有可能与谢妃有关,气得浑身发抖,即刻叫人替她梳头更衣,恨不能立刻就去死那个妖精。
头发梳到一半, 外面抬饭进来的声音断了她的怒气。
她抓着钗环的手紧了又松,最终把那钗环扔到了妆奁盒子里,让自己静下心:就这么冲去皇子所,把那个妖精揪出来,岂不是要她母子离心?
母 * 子离心啊。
想到这个词儿, 叶玉杏忽然冷汗从背心冒了出来。
看着那个皇后年轻端庄好话, 谁料到她竟有如此心计。
从前千本万部影视看出来的经验, 本来就母子不熟, 最后因为女人,或者疑似女人的缘故, 母子失和的比比皆是, 婆媳之争几乎就是人间最真的道理。
她立刻就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不但冲动, 而且还叫人算准了自己冲动后会做的事情。
本以为这皇后是个真菩萨,是她看走了眼!
叶玉杏坐在妆镜台前,沉着脸,注视着水银镜里的自己, ……戴上钗环后,她叫来第一手消息来源的金罗,让她细细把她如何得到这个消息的过程,再讲一遍。
这一回,她听出了一些门道。
即使算不出是谁在捣鬼,但是这个“春儿”宫女,大约就是在陛下临幸碧晶阁时,叫谢妃收服了,做了她谢氏暗桩。
别人或许不能确信,可她十分能信,庄春儿,一定是谢氏的人。
如果不是谢氏的人,早就该死透了。
后来谢氏一番运作,在新后入宫之前,将这个暗桩入了新皇后的凤仪宫里。
新皇后若是不知此人由来,就草率的把庄春儿送去给启儿,就妥妥的预谋陷害;若是知晓庄春儿的后台,那么她就是借刀杀人。
至于藏起来的谢妃,皇后这条毒计不出,则全然没有她什么事儿,陷害纯贵妃的计谋成功了,她谢妃大约还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
可皇后根本就知道庄春儿的来历呢。
几年不见,大家都厉害了。
叶玉杏按捺心中的怒火,也不着急把那妖精怎么样,依旧如往常一般慢条斯理吃起来早膳,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饭后重新更衣,踩着点去皇后宫里请安。
只是今日,大家从凤仪宫出来时,叶玉杏坐在八人抬的步辇上,似乎想起什么事儿,临时叫步辇停后,喊住了谢妃,“那谁,你过来。本宫有话要问你。”
那谁?
众妃嫔都在纯贵妃后面出来,听到纯贵妃指着谢妃的鼻子,喊她“那谁”,或者捂着嘴儿偷笑,或者作壁上观看好戏。
这宫里不满谢妃者甚众。
谢妃忍着怒火,从自己步撵前走过来,给高高在上的纯贵妃行礼,“纯贵妃娘娘万安。不知娘娘喊妾身来,所为何事?妾身娘家姓谢,忝列妃位,娘娘该是记得的。”
叶玉杏看着她满脸不痛快,就问道,“怎么,本宫喊你过来,还非得要本宫记得你是谁,你娘老子是谁,你娘是谁么?你不情愿与本宫话,也要懂事 * 一点,本宫只要知道你是陛下的什么人就是了。”
谢妃顿时冷汗出了一背,“娘娘明鉴,臣妾绝无此种不忠念头。”
“绝无此种念头?那你给本宫笑一个。”
谢妃猛地抬头,胸中燃烧着怒意,情知此时不能发作,却实在忍受不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辱。
宫里蝇营狗苟,若非她要报仇,怎肯这般受人无尽欺辱!
于是她暗暗掐手心,作压抑愤怒状,脸白手抖,咬牙问道,“娘娘若是觉得妾身哪里做的不好,直接与妾身道明,妾身必定尽心去改,如此这般羞辱妾身、羞辱妾身娘家父母,便是个泥人儿,也受不住的。”
叶玉杏靠在步撵椅背,将戴着护甲的手握拳又松开,好似孔雀开屏一样,玩个不停,漫不经心道,“泥人儿,本宫不过离宫几年,你就这样不驯服,顶本宫的问话,叫别人瞧见,还以为本宫性子软弱,都能上来啃一口。
今日本来无事,不过忽而想起从前碧晶阁……前的菊花,仿佛记得其中似乎有一株别出心裁,能开出来两种颜色。
宫里出身好的也没几个,别人未必有你谢氏出身的眼力……
你不是要本宫有话话么?那也容易。
今日索性皇后娘娘宫里无事,你便亲自去碧晶阁前,把那株并蒂双色的菊花寻见,亲手挖出来,送到关雎宫,本宫或者就饶了你今日言语无状之责。
记住了。不是别处。
是碧晶阁。”
谢妃听到这三个字时,心痛的简直想去死。
她死死盯着那面无表情的纯贵妃,心中只将这个贱人千刀万剐了无数回。
叶玉杏完,就吩咐走了。
不过她留下了两个太监,是侍奉谢妃,实则监视谢妃,但凡有人要代劳,这两个作死的太监就出来阻挠,拿谢妃不听纯贵妃的吩咐,以下犯上什的么来事儿。
谁敢惹生了一儿一女,又日日被陛下宠幸的纯贵妃!
谢氏根本不认识什么花儿。
这个碧晶阁是她此生最大的禁忌,到死不肯再来一步的。
下午批阅完奏章的刘象听了“纯贵妃戏弄谢妃”的故事,他对什么碧晶阁一点印象都没有,就问了句“纯贵妃喜欢菊花”再没下文。
到了晚上,刘象走来关雎宫,与叶氏吃完饭,两个好大的人陪着女儿荡秋千,一个前头看着,一个后面推着,女儿欢喜地哇哇叫唤。
刘象忽然想起下午有人这么多嘴,在自己耳边了这个事儿,就笑道,“你喜欢菊花?朕怎么没这个印象?”
“送给启儿的,如 * 今才春天,菊花秋天开,这么久时间叫他先养着,也好叫我慢慢发现他喜欢什么。”
叶玉杏把都要飞上天的女儿硬是抱下来,对她屁股一拍,吩咐陛下身边的总管太监,“你带长平去找她哥哥玩儿,别叫她胡闹她哥哥。这会儿启儿该没什么事儿,回皇子所了吧?”
最后一句是问刘象。
刘象点头,“应该是回去了。”
他弯下腰,逗了女儿脸蛋,笑问,“长平等哥哥下学等一天了?”
长平很少在刘象面前话,只是笑着点头,十分可爱,却又叫刘象心里揪得难受。
他就吩咐了自己的总管太监,“你带着公主去转一转,别叫她离了你的眼。”
女儿听不见,只能靠眼睛去看,刘象此时就特别与叶氏心意相通,——她在时,从不叫女儿乱跑,唯有他来了,才发他身边最大的太监,带着女儿去宫里四处玩耍。
这样可怜的一对母女,怎么不叫他心酸去怜爱。
叶玉杏没听他们父女俩都了什么,她转身去吩咐金罗,“你也跟着走一趟,把‘谢妃’采来的菊花带上,亲手交到启儿‘屋里人’手中。除了这菊花是碧晶阁最特别的‘两色花’之外,别的就不用了。”
刘象把女儿交给了总管太监,笑着问她,“启儿都有屋里人了?”
叶玉杏叹气,“皇后给的。”
刘象此时心有灵犀知道她烦恼什么,拍拍她的手,“朕九岁时出精,启儿算起来年纪比朕还大一点儿。不用担心,男人都这样。”
叶玉杏但笑不语。
你这样,就以为全天下都这样。
当晚,刘启屋里皇后指给他的春儿,伺候完刘启后,偷偷回自己屋里算上吊自尽,谁知被半夜起来撒尿的宫女发现,及时救了下来。
整个皇子所风声鹤唳。
皇后第一个知道了后,迅速把没死成春儿控制起来,并连夜叫人去关雎宫问纯贵妃,究竟为何要给春儿送菊花,又过些什么之类。
关雎宫大门被敲开,皇后身边的大太监陈升是知道陛下就宿在了这里,他这几年在宫里耀武扬威惯了,并不晓得纯贵妃与陛下在一处时,不准寝殿内外有人侍奉。
他一来,没瞧见太极宫大总管,以为陛下走了,于是不管关雎宫大太监与女官的阻拦,扬声在院子里喝问,“皇后娘娘有请,还望纯贵妃起身,与咱家去凤仪宫回话。”
寝殿的灯依次开了。
刘象今晚与叶氏一起格外缠绵。
谁知他情意正浓时,却被这混账败了性,他六儿羞得再不肯什么,气得他怒气冲冲出 * 来,对着那个太监就是一脚心窝子,怒道,“来人,把这个蠢货给朕绑了,绑上石头扔进太液池,叫池子里的王八吃了去!”
外面一阵兵荒马乱,总管大太监命禁卫军飞快进来,奉旨把堵了嘴挣扎不休的太监给弄出去。
刘象重新回到床上,哄着床上的娇儿,“咱们接着睡接着睡。”
凤仪宫左右等不来人,皇后心中憋着一股子力气,千辛万苦设计了这样一个局,为的就是要一鼓作气干成一件大事。
甚至是两件大事。
然而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人来回话了。
那回话的太监几乎是被人架着进来,双脚瘫软似的趴在了地上,哭道,“回禀皇后娘娘,陈公公他、他被陛下扔进太液池,喂了王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