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二章 一杯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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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江笑了,对大提学指着鼻也没什么感觉,反而从容自在的道:“有大提学这一句话,成瑜就放心了。”

    谢锦这便明白了,她这事是办成了,大提学这一关并不会因为什么莫须有的名头将她的试卷给挑出来扔掉。

    而只要到了三位批阅试卷的大人手中,凭的就是真才实学,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大提学却是又气又乐,知道他这是要他的保证了,吹着胡道:“我今天不想看见你,你给我走。”

    晏江从善如流的站起来,笑吟吟的:“成瑜这便告辞,大提学日理万机,辛苦了。”

    大提学:“哼。”

    “本来还想请你去喝崇云酒的,就改下次吧。”

    话音刚落,大提学眼晶亮起来,差点没忍住就又扑过来:“我,我好像也没什么事了,要不--”

    晏江嘴角带着宛然笑意,他容貌清秀一绝,此时却带着些捉弄人的腹黑本色来,摇摇头道:“大提学要务繁忙,况且外面还有那么多人求见,耽误不起,成瑜告辞了。”

    大提学眼望着他的背影:“呜呜呜!”

    谢锦神情怪异的跟着晏江走出了大提学府,那原本高高在上的二品大员的形象,已经在她心中悄无声息的崩塌了。

    他们两人走了之后,大提学在厅内一会摇头一会叹气,看着桌上的极品云雾茶,脑里想着的却是晏江刚提的崇云酒,心里跟猫爪的一样:

    “哎,这种被压榨的日何时到个头呢?”

    没过一阵,外头进来了侍从:“大人,外面有一位姐求见。”

    大提学挥挥手:“不见,不见,就本座不在府上。”

    “大人,那位姐自称是谢御史家的二姐。”

    且二人出了大提学府,因为走的早了一须臾,因而错过了一个一身青衣,团扇覆面的人。

    外头满满的挤的都是人,两人径直上了马车,隔绝了外面的喧闹之后,谢锦才道:“实在多谢你带我来见这一趟,心总算是定了。”

    晏江只问道:“如何?决定要考吗?”

    谢锦点点头:“国文是我的强项,若论家国万事,政经发展,是要比明经一科还要强一些的。我九艺不行,这太举占不了多少便宜,只能从进士科下手。”

    晏江不置可否,身懒懒的靠在马车上,缓缓道:“进士一科多有重意,不过问法不同,届时解答心静勿慌就好。”

    谢锦闻言,知道这都是有用的信息,便记在了心里:“放心吧,这次考试我比谁都重视,定会心的,等我回去再翻翻往年的试卷。”

    晏江道:“不必着急一时,眼下近晚,不如出去吃过饭再回去。”

    谢锦撩开车帘,看了看天色,点头道:“也好。”她解决了一桩心事,只等十月一录考,眼下确实也不太急。

    马车调头从城西出来,去了城北的一家酒楼。

    下车之后,谢锦一瞧外边,是她熟悉的地方,左手边是鸿腾楼,右边是她暑休时常与晏江见面时的茶楼。

    只不过她平时都是白天来的,这还是第一次在傍晚时分过来,却没想到这条街像变了个模样一样,处处张灯结彩,隐隐还有歌舞乐声传出来,仔细听又时断时续,让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最明显的变化是鸿腾楼里面的那四层高的建筑,以前谢锦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白日看着平平,并无人进出,眼下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不用靠近就觉得里面必是热闹之极。而在门口,进出往来的有男有女,俱是华服盛装,身份不低。

    谢锦心生好奇,指着问道:“那是什地方?”

    晏江轻慢的往那儿看了一眼,便漫不经意的收回了视线:“雁归楼。”

    谢锦脸色一怪,脑中自己蹦出一段话来:

    哈,这雁归楼可不你们能去的地方!

    那是这整个建安城男男女女都爱去的地儿,寻欢作乐时时不休,是建安城最顶尖的风月场所,就在隔壁街上。

    这是当初孙掌柜与她的话,起因还是因为在陈顼的封王夜宴上,她出的谜语无人猜中,陈顼赏了她一样东西,正是这雁归楼的牌!

    搞半天,原来这四层建筑,就是传中的雁归楼!

    谢锦摸摸鼻,又往那灯火通明处看了一眼,跟在晏江身后进了茶楼。

    眼下这个天气正是热不热冷不冷的时候,相对的,胃口也比盛夏暑热时好了不少。两人点了几样菜品,末了,茶楼的伙计还送上来一壶东西。

    谢锦以为是茶,直接倒了喝了一大杯,入口微涩中带着甘甜,待液体入喉后,又多出一股云雾一般的清香,味道极为特别。

    谢锦砸砸嘴,忍不住又倒了一杯喝下,一回头就看见晏江的神色怪怪的。

    “怎么了?”谢锦奇怪,将空了的杯放下,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茶啊,我还是头一回喝。”

    晏江这才明白过来,感情她是把这东西当茶了,并不是有千杯不醉的酒量。

    “这是崇云酒。”

    “呃,这就是大提学想喝的那种酒?果然不错。”谢锦很少喝酒,但这崇云酒完全没有普通酒水那种辛辣之感,反而如同果汁一般,清甜带香,甘爽不腻。

    她伸手又倒了一杯,正要往口中送,就见旁边伸过来一只白玉般的手捏住了她拿着酒杯的手腕。

    晏江眼眸如同深潭,不可见底,他声线柔和低沉的问道:“阿锦,你酒量如何?”

    闻言,谢锦蓦地就觉得眼前花了一下,再看晏江已经变成了两个,她动动喉咙,想什么,却觉眼前雾气一层飘过一层,整个人都仿若浮在云上一样,对面的晏江更像是从层云深处出来的人。

    她眼睛一闭,茫然的嘟囔了一句:“一杯倒……”

    话音未落,人已经扑通倒在了桌上,手中还握着那只酒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