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八章 她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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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问什么问题,谢锦真的是没有什么头绪,她方才所也不过是恼羞成怒之下脱口而出罢了,不过看到晏江那含笑着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她的气又不打一处来。

    段傲筠的事情她没必要浪费机会问他,从周铮那里也能得到消息,虽然问晏江的话,知道的或许会更详细一些。

    此时,雨势稍稍大了一些,两人的发梢衣衫都沾上了蒙蒙的水雾,几许细的水珠在头发上凝结,然后在发梢上垂垂欲滴。

    晏江不等她想问什么问题,先道:“雨大了,回去吧。”

    谢锦闻言抬头看了天上一眼,现在就还是蒙蒙细雨,不像是夏季,倒像是春日时的光景,她嘴角一撇,想她才不愿意同他一块回去,最好就不要再见面了,不想晏江先一步轻笑了一声,语带安抚的道:“放心,我不会出尔反尔的。”

    他这个出尔反尔微微重了一点点,就好像意有所指,她是出尔反尔一般。谢锦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回走去,晏江轻轻一笑,跟在了她身后。

    路上果然同他的一样,雨势骤然变大了一些,不过还不至于到瓢泼大雨的程度,谢锦加快了脚步,匆匆往皇城外走去,只不过她进柳林之后,有些过于深入,此时走回去,路就显得分外的长,许久不见林的出口,反倒是脚下的草地渐渐湿泞,不太好走起来。

    谢锦埋头走了一阵,忽然才反应过来晏江没有在身边,而身后也没有他的脚步声,就好像突然之间这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一样。她猛地回头看去,身后空空如也,除了随风摇摆的柳树和花草,果然就再无其他事物。

    他已经走了吗?

    不知为何,谢锦心头有些隐隐的失落,当然更多的则是冷漠。走了就走了,她原本也没想过要和他一块回去。要是这般浑身湿着从柳林里一起走出来,被人看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

    几分钟之后,她便走到了柳林出口,树林外是金碧辉煌的皇宫,前方便是白玉石铺就的地面,此时雨势也稍大了一些,在林间还有树枝作为遮挡,她身上的衣裳还不至于被淋湿的过多,但到了外面就不定了。

    谢锦已经做好了被淋成落汤鸡的准备,低着头走出去,正想要抄路到金銮殿附近那边的建筑去,却在这时,头顶上的雨丝蓦然被什么东西隔断,眼前骤然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淡淡的凉意就这么被一把雨伞遮住,连同前面的道路,一并都被遮在了视线之外。

    谢锦愣了愣,抬起头来,才见是消失了的晏江执着伞又出现了,他神情从容散漫,乌黑如云一般的发梢上落着细的水珠,白色的衣衫也有微微的湿气,这本应该是个狼狈的样,可在他身上就莫名其妙多出几分江南烟雨中朦胧的美丽,绿柳白衫,是如灯中阑珊一般的少年。

    谢锦望着他微怔了片刻,才陡然回过神来,眉头不由轻皱两分,大致明白过来,他方才离开应该是去拿雨伞了。

    这样的举动让她心头复杂了两分,看着眼前的少年,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他们初见没多久时,他也是那般细致温柔的体贴,在任何时候都会替别人着想。

    然而时过境迁,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那些温柔只是他的一个表象,这些体贴也已经不是她能要起的东西。

    谢锦心中是不愿意与他一同走的,然而她也不是那种会纠结于事情,斤斤计较之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便跟在伞底下,静静的往皇城外面走。

    雨点淅淅沥沥的打在白玉石路面上,没有一滴落在她身上,淡淡的熟悉的清香气息从旁边传过来,纵然外面没有什么人,谢锦心头微微的,还是有些不自在。

    不过晏江没有话,她也没有率先开口,走着走着,思绪便随着有韵律的雨水声一起偏离了方向,想到了别的事情。

    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了雨伞又回来,普通人力是做不到的,应该是武功恢复了吧。

    之前听姬流火过,他失去武功是由于内疾所致,现在武功恢复,应当是内疾好的差不多了。嵇绍当初答应了她,果然就没有再食言。

    只是不知以后嵇绍和他之间又会是什么样的纷争。

    思绪发散了一会,雨势又大了一些,她宽大的衣袖扫到了外面的一些雨水,才使得她陡然回过神来。猛然恢复神智,再看眼前景致,她都已经走到了快皇宫门口,原来这一路以来她都是毫无意识的跟着晏江的脚步的。明明心里是防备的,然而在这种不经意的瞬间,她还是下意识的选择了信任。

    谢锦心头不由的有些恼羞成怒,不是对他,而是对自己。

    都好了不愿意再与他有什么葛,心里也无数次的做过心里建设,可是一次次的,她还是会败给自己的潜意识。此时的情形,就像是在嘲笑她的所作所为一样,在本能的感情面前,她的挣扎与坚定就像一个跳梁丑,耍的把戏连她自己都骗不过。

    难道她还真要吊死在晏江这棵树上不成!

    谢锦心里苦笑了一声,面上还是冷冷淡淡的,就在快要到皇宫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道:“我想好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但晏江却听明白了,脚下没停,依旧撑着伞往前走,唇角带起了一丝轻笑:“你想问什么?”

    谢锦也没有看他,眉头微微蹙起,神情略显得认真了几分,没有立即就问出口,而是顿了片刻,才有些郑重的问道:“宫不悔,她到底是谁?”

    晏江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么一个突兀的问题,神情微微奇怪了两分。

    其实来,这个问题也并不算突兀,只不过谢锦一直都没有流露出对雁归楼以及宫不悔感兴趣的意思,也从来未提及过这个人。相比宫不悔,她接触段傲筠更多一些,晏江本来也以为,她换个问题,会问段傲筠的事情的。

    看到晏江的神情,谢锦扯了下嘴角,淡淡的道:“我很早之前就注意到,她在与我见面的时候有些不对劲,而我跟她在一起的感觉也很奇怪,前段时间她更是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派人去查过,只不过……想必你更清楚,雁归楼的势力很大,我的手伸不进去。”

    她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又或者宫不悔前后变化的太大了,引得她不得不注意。

    而雁归楼这种势力,又不是她能轻易相交的,在分辨不清对方立场的时候,她只能选择去查探宫不悔的消息,只不过她派出去的人都是石沉大海,什么消息也查不出来。她唯一知道的,也就是晏江与宫不悔的关系很微妙,而且匪浅了。

    晏江看着越来越近的宫门,目光清远,淅淅沥沥的雨水纷落在他周围,他似乎是在想该如何,沉默了片刻,眼看着就要跨出宫门,才轻声道:“她应该,是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