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零章 此处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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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

    建安城中因为拔除了和陈顼晏江有关的大部分官员,使得朝中一波大换血,因为政务交接问题,很是重伤了一阵,加之陈瞻少年皇帝,威信不足,拿捏不了朝中的元老大臣,前前后后僵持了足有半年有余。

    之前谢锦辞官要走的时候,陈瞻虽答应了,但也没打算留下活口,只不过一个不留神,谢锦就南下不见了踪影。因为她是正大光明的走的,也没人拦着,因此到现在想找人已经找不到了。

    谢锦和晏江关系匪浅,是他最不想留的人之一。

    好在对方一个女也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影响,如今朝中稳定,他是可以放心一段时间了。

    陈瞻是从忍辱负重爬上来的,心境自然比同年龄的人要成熟的多。安排好朝中事务之后,他专门抽出了一点时间,亲自前往洛阳。

    不止是因为洛阳是大周最重要的城市之一,还有一个不能的原因,是他想来祭拜一下晏江。

    晏江身死,被谢锦埋在这里的事情并不是个秘密,只要他想知道,就没有什么能瞒得住他。

    在太守府外不远的地方,陈瞻看到了晏江的墓碑。

    蓦然的,他突然想起来在半年多以前,他被陈顼逼的走投无路,将要绝望之际,遇上了晏江,是这个人将自己带出绝境,有了同陈顼一较高下的机会。

    严格上来讲,晏江就相当于他最大的功臣。

    只不过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任何人都无法看透他在想什么。陈瞻虽然依靠他,但同时也忌惮他。

    他怕这个人,怕自己就算打败陈顼也只能做一个傀儡皇帝,晏江既然有能耐将他扶上皇位,自然就有能力将他拉下来,他担不起这种风险,所以才算计了晏江一手。

    不过他心里还是敬佩这个人的,既然晏江已经威胁不到他,他自然可以来祭拜,以慰自己不安的心。

    陈瞻在晏江的墓碑前站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他身边的侍从也不能理解一个墓碑有什么好看的,只觉得站的脚疼,便道:“皇上,您要不要歇息一下。”

    陈瞻这才回过神来,背着手转身要走,可才刚转身,便道:“吩咐人,把这墓撅了,里面的遗体送到建安城皇陵西侧,好生安葬。”

    没等侍从讶异,他想了想,洛阳这边似乎还有火化的习俗,又道:“若是骨灰,也带走安葬。”

    陈瞻转身离开,草地上凭空出现几个侍卫,悄无声息的将墓碑拔掉,挖起坑来。

    墓似乎埋的不深,不多久就露出一抬棺木,几人打开,往里一看,却不由得吃了一惊。

    几人面面相觑,好一阵,其中一个人才道:“快去回禀陛下,这棺中是空的。”

    ……

    谢锦在南蜀安顿下来。

    世人皆认为南蜀是蛮夷之地,实则不然,这里生活环境纵使比不上建安的繁华,但却也没有差到哪儿去。这里民风淳朴,生活惬意,最重要的是这里颇为神秘,单是洪城里就有许多巫师,巫医,甚至是玩弄蛊术之人。

    而这些人并非是虚有其名,多数都是有真本事的,再因巫术本就奇幻,所以才显得这南蜀颇为神秘。也难怪此前,晏江多次都与她过,南蜀的医术是极为有名的。

    在此生活了有半年,谢锦虽挨着王宫,但也就进去过两次。

    南蜀这位大王,实在是个奇人,平时不问政事就罢了,每到下午便要睡上两个时辰,任是谁来也不见。就是杜笙也见不了,所以无聊之下,杜笙都会跑到隔壁谢锦家里,玩上一阵。

    这天杜笙又来报道,不似以往的开心,却是扁着一张嘴。

    谢锦见状问道:“这是怎么了?”

    杜笙甩着衣袖,气鼓鼓的道:“还不是我父王,刚刚骂了我一顿,把我从王宫赶出来了。”

    谢锦闻言睁大了眼睛,这就奇了,杜笙深的蜀王宠爱,怎么就给撵出家门了。

    “怎么回事,来听听。”

    “我听沿海有人进贡了一只红毛狐狸,生的十分好看,就去要了来,但那是进贡给父王的,我就过去知会一声,就被他骂出来了。”

    谢锦一听不由嘲笑:“此时不正是你父王睡觉的时间吗,你进去扰他当然要把你赶出来。”

    杜笙一扁嘴:“才不是呢,以前我也以为是他懒,天天睡觉,今日我进去才发现,他根本就没睡,跟杜放两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好像是救人什么的,我也没听太清楚。”

    杜放便是谢锦初入洪城来接她的那位巫师,后来谢锦才知道他其实是位巫医,本事十分大,据有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所以深受洪城百姓的爱戴。

    “救人也是正事,你就在我这玩吧,若是大王晚上也不让你回宫,你便在这住着就是。”

    杜笙立即就附和道:“那行,我今晚就在你这里睡了,晚上他求我回去我都不回去。”

    谢锦听的好笑,也不再理她,转身又躺到了躺椅上,手里翻着书看起来。

    杜笙也在她旁边躺下,没话找话道:“你这晏成瑜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谢锦浑身一僵,顿了一会才道:“为什么这么问?”

    杜笙百无聊赖的翘着脚,伸手从旁边的碟里拈了块点心扔进嘴里,道:“我都有三年多没见过他了,我父王他出去办事,可这事也办的太久了吧。”她嘴里嚼着点心,斜着眼问谢锦道:“怀瑾,你在大周没见过他吗?”

    谢锦浑身都僵硬了好一阵,才慢慢缓过来,道:“好久没见过了。”

    “是吧,这家伙就会乱跑,我父王赐给他这么大的宅,也没见他怎么住过,他这个人啊,除了一张脸就没什么好的。”杜笙咯吱咯吱的嚼着东西,见谢锦不搭话,也觉得无趣,便不再多,歪着头闭上眼睛休息了。

    谢锦的眼睛也重新看向书本,却是久久也不能看进去。

    这半年以来,她几乎都没再想过这个人了,也从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一直以为晏江在她心中的痕迹已经很淡了,却不想今日杜笙偶然提起,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曾相忘。

    不提起,只是因为讳莫如深。

    她长长的吸了口气,又慢慢的吐掉,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前不久段傲筠还与她提过,她的年纪不了,二十多岁搁在哪儿都是老姑娘了,若是没有要等的人,就该择良人嫁了。

    她虽然清楚段傲筠的在理,但是并不想嫁。

    以她的身份,家财,地位,无需靠嫁人来经营自己,而良人,从来都没有在她身边出现过。

    就算已经不再的那个,也从来不是良人。

    恐怕她这一生,也就是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