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番外二.裴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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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裴鸥......都念不顺口了。”

    裴鸥喃喃自语,落地窗映出他疲惫的身影,他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和大海,阳光铺洒,他好像看见展翅翱翔的海鸥,也或许只是自己的幻觉。

    裴鸥拿出手机,拍一张,发给毛非。

    然后手机往大床上一扔,脱去的衣服随意丢在地毯上,他走进淋浴间,在水流下将自己抱成一团。

    好半晌,倦意堆积到了不能不管的地步。

    裴鸥慢慢扶着墙站起来,他胡乱在头上搭了条浴巾揉一揉,臃肿的眼睛和脸一碰就疼,他什么都不想要不想做,他只想睡一觉。

    趴在枕头上,裴鸥面朝着窗赏风景,又在辽阔的蓝色里失神。

    异国他乡,他明明是出来散心,却有种颠沛流离的漂浮感。

    裴鸥闭上眼。

    2.

    在悬崖酒店里度过了一周。

    其实第三天出了趟屋,去潜水了。

    磕磕绊绊用蹩脚的英语和翻译软件完成沟通,还没下水,裴鸥就想退堂鼓了。

    太阳很晒,海水清凉,珊瑚和鱼群都漂亮得无法形容。

    他以为这样就能不再梦见沉入海底。

    可惜没奏效,当晚他又一次在深渊中溺毙。

    裴鸥就放弃了。

    想睡时就睡,醒来了就坐在落地窗前看天看海,看火山看日落。

    饿了就点客房服务,端到露台桌上去慢慢吃。

    还拥有一个独立的泳池,池水清澈得仿佛透明,可惜裴鸥不会游泳。

    他坐在池边,用脚尖划水。

    他不想套个泳圈在池中悬浮,他幻想那画面,围在他身上的不是救生圈,是孤寂的滑稽。

    3.

    又到日落时分。

    裴鸥终于开自己的行李箱,他翻出一身衣服搭在床边,他决定等会儿洗完澡了就出去走一走。

    这里天天都是阳光充足的好天气,夜晚晴空万里,有徐徐的海风吹。

    裴鸥想起毛非曾给他讲过的一个冷知识:如果有人晚上带你去吹海风,那他一定是骗你的,因为白天才吹海风,晚上吹的是陆风。

    当时裴鸥笑道:“得了吧,有人带你去吹风还不知满足,再抠字眼儿就吹西北风去。”

    漫步到悬崖步道,这里有许多纪念品店。

    裴鸥进去转悠一圈又出来,没什么想买的。

    街边也有酒吧,老本行了,裴鸥看着他看不懂的招牌,犹豫一瞬,好奇心驱使他进去瞧瞧。

    4.

    Tyche酒吧成了裴鸥每晚散步的必去之地。

    路过它,进去喝一杯琴费士,喝完也不多停留。

    喧嚣和寂寞他都饱尝过,非要,被喧嚣衬托的寂寞更让他煎熬。

    所以迷信地沾一沾好运,希望Tyche女神也眷顾一下自己,就足够了。

    迷信有时候真的令人心安。

    一来二去的,老板都认得裴鸥了,一见是他出现在吧台前,不用裴鸥点开翻译软件,他就能默契地为他调一杯琴费士。

    老板对着裴鸥笑,声情并茂,但是裴鸥只能听懂“you”,只能听懂“very”和“too”。

    还好有那根竖起来的大拇指,裴鸥猜,应该是在夸自己,于是他微微勾起一点笑。

    5.

    今天下午去黑沙滩玩了一会儿,裴鸥不喜欢日光浴,也怕真的晒成了黑乌鸦。

    拿一瓶汽水,喝到傍晚,他在霞光里闲散地沿着路瞎逛,会遇见很多不怕人的猫狗。

    裴鸥在一只黑白条纹的猫面前蹲下身,摸一摸它的脑袋瓜笑着问它:“你和生长得有点像,你有名字吗?你叫什么呀?”

    猫只拿甩尾巴来回答他。

    汽水涨肚,晚餐要延迟成宵夜了。

    裴鸥去Tyche酌一杯,今天有兴致,准备酌完就回酒店去捣鼓塞在冰箱里的食材。

    烤个披萨吧。

    前天去商场里胡乱买了那么多有的没的,磨磨蹭蹭等做好了也差不多就该饿了,正好海上有明月,边吃边思故乡。

    6.

    深渊于昨夜消失在梦境里。

    裴鸥被倾洒到床头的阳光唤醒,他缓缓睁开眼,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梦里梦外。

    一样的景色,一望无际的蓝天,金色的光芒。

    裴鸥合上眼,倏然轻轻笑起来,拱进枕头里伸了个大懒腰。

    早午饭不用点客房服务,昨晚的披萨还剩下一大半,热一热,照样美味。

    烤得很成功,松软又喷香。

    当时裴鸥跟自己讲冷笑话:“芝士改变命运。”

    着又撒上一大把。

    除了披萨,还顺带腌制了几个鸡翅和鸡腿,烤完后香味要飘到海平线上去。

    可惜都没吃完。

    裴鸥找一个塑料盒,把面饼心揪碎成一块一块,再把鸡腿肉撕成丝,拌一拌,拌好了又闻一闻,挺香。

    于是裴鸥心怀期待地出门了。

    7.

    云泞生在和花旦寻欢作乐,雅典生在台阶上沐浴阳光。

    能找到它就让裴鸥很开心,他坐到它旁边:“你饿了吗?”

    问罢就将塑料袋晃得轻响:“给你带了好吃的。你要吃吗?”

    果真有奶就是娘,从未搭理过裴鸥的狡猾猫在被香气勾出馋虫后,一把柔弱的嗓门喵得裴鸥只恨是不是给它带少了。

    他解开袋子,把塑料盒子放到下一级台阶上去,猫跟着走,再眨眼,就看它吃得一整个脑袋都埋进去了。

    裴鸥伏到膝盖上瞧着它,觉得有趣,觉得可爱。

    他问:“好吃吗?”

    猫驴肝肺,吃到奶了忘了娘,这回连尾巴都没甩一下。

    一片阴影笼罩下来,遮挡住愈发浓烈的阳光。

    来人声音惊喜道:“嗨!原来你会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