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灵衣的话，岁暮天也没有多意外。

    蛇很在意那宫女，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且这次他也是算用那宫女来要挟蛇同自己成亲。

    不过既然蛇都这么真心实意的要同他做交易了，那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可是……你就不怕朕你若是不愿意便先杀了云韶这样的话吗？”岁暮天微挑眉头，那胜券在握的神情很是晃眼。

    灵衣哼笑一声，道：“你本来就是要用云韶威胁我的，我都知道。”

    被揭穿了的岁暮天也不恼，他反倒是笑容满面的看着灵衣，轻声道：“真聪明。”

    “岁暮天，别逼再恨你了，放云韶离开吧，我会和你成亲，但同时你也要记住，你曾经答应过我的，只要你想做之事完成了，定要将神元还给我。”灵衣努力的压制自己的怒火，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些。

    岁暮天莞尔一笑，道：“好，朕会放她走，也会把你的神元还给你的，但是……你能像以前那样喜欢朕吗？”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配合。”只要能让云韶安全的出宫，他继续假装喜欢这凡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他也需要让这凡人对他放松警惕，如此才能找到机会离开这王宫。

    没想到仅仅一个宫女竟可以让灵衣妥协至此，虽心中早有所感，但是岁暮天多少还是有些不爽。

    但此时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只维持着原来的笑容，“那明日的婚事，轩灵你可还有什么异议？或者是什么建议？可喜欢朕的安排？”

    灵衣淡淡的看着他，道：“你想怎样就怎样，不必询问我的意见，不过在此之前，先把云韶放出宫去，且向我保证你不会再伤害她。”

    “好。”岁暮天想也没想便点头答应了。

    灵衣却不放心，紧紧的盯着岁暮天的眼睛，道：“我真的能相信你吗？岁暮天，你会不会是在骗我？”

    “我发誓，只要你愿意和我成亲，不过就是一个宫女而已，朕不必同她计较什么，放了也罢。”岁暮天极为认真的着。

    灵衣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声音坚定的道：“若是骗了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好，朕不会骗你了。”岁暮天将他温柔的楼进怀中，“明日朕就放她。”

    灵衣任由他抱了一会儿，但是岁暮天好像是抱上瘾了不撒手，灵衣只得推了推他，道：“放开我，我得去和她道别。”

    岁暮天也不再纠缠，松开了灵衣。

    反正那宫女放出宫后，是死是活谁能保证呢？

    正好，没有那宫女在蛇的身边，他也舒心一些。

    再者，国师在蛇身上下的咒印还有效，往后就算是没有那宫女他仍旧有的是办法让蛇听他的话。

    回到偏殿，不等云韶开口，灵衣便道：“明日你就可以离开了，出宫以后你心些别被宫里的人跟踪了。”

    “我……”云韶张了张嘴却是没把话下去。

    灵衣微微一笑，心中明了她要的话，“别担心，你只需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即可。我不会有事的，你今晚好好收拾一下要带的东西。”

    云韶眼眶湿润，哽咽的了一声好。

    第二日，岁暮天不上朝，因为他一心惦念着要和灵衣成亲的事情。

    早起时，宫人将婚服送了进来，灵衣却道：“你能不能让我先去送送云韶。”

    “……”岁暮天眼中含着笑意，替他理了理头发，“好吧，朕也一起，允许你将她送到宫门口。”

    “你怎会这么好心？”灵衣掀起眼帘狐疑的看着他，这岁暮天该不会是想什么坏主意吧？

    岁暮天故作一脸伤心，急忙解释道：“若是不让你看着她离开，转头你又该是朕没放她走了。”

    “……”灵衣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再什么，默默洗漱。

    片刻后，云韶已经收拾妥当在外面等着他了，灵衣穿着那身落入这个时候时穿着的青色华服，头发也未束。

    此时的灵衣，就和当初来王宫时一样的装扮。

    当看见灵衣出来时，云韶眼眶又湿润了。

    云韶今日只着一身素白锦衣，腰间挂着一个半新不旧的有精致绣花的方包，里面鼓鼓囊囊的都是昨夜灵衣给她的一些值钱的玩意，身后背着一个装着衣物的包袱。

    灵衣走至她的跟前，眼中尽是温和的笑意，悄悄的道：“你不要哭啊，你若是哭我都舍不得让你走了。”

    云韶想直接那我不走了，但是又害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让陛下威胁灵衣什么。

    她只得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哽咽的道：“那……那你要好好保重啊。”

    灵衣颔首，转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岁暮天，再看向云韶，“走吧，岁暮天我可以送你至宫门。”

    云韶和灵衣并肩走，出寝宫门的时候，灵衣察觉到岁暮天撤下了结界，心中冷笑着，等送走了云韶回来后，岁暮天定会再次将结界布下的。

    从寝宫至宫门这段路上，灵衣和云韶一直低声言语，都是互道珍重类的话语，其他的也不敢，怕身后的岁暮天听了去。

    岁暮天就紧紧的跟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他们互相依依不舍的模样，岁暮天心头一堵。

    怎么感觉，他就是那强拆散这对鸳鸯的恶人一般？

    有点生气，但是又不好发作，等把这宫女送走了一定都能和原来一样的，蛇仍旧会只依赖他一个人。

    想到这里，岁暮天才稍微压住心中的怒火。

    在宫门前，灵衣再次和云韶道别，“去过你想过的生活，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了，有缘再见。”

    云韶咬了咬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勉强挤出一抹微笑，“不用谢，我都是自愿的，那就有缘再见了。”

    有缘再见这四个字是他们之间的密语，意思就是等我%2F你找机会逃出去。

    “走吧。”灵衣冲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就如寒山里忽见一圃绽放的花，颇为惊艳。

    云韶转身的时候，那眼中的泪水终究是控制不住了，再也不敢回头，只得一直不停的往前走。

    她其实也不是没有面对过别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心里很难过很难过。

    就好像是最后一面一般，她心中很不安，但是也未曾敢和灵衣起。

    灵衣站在原处，看着云韶渐行渐远的背影，忽觉此番场景也是无端的熟悉。

    似乎，当年在九重天上的幻纭之地里时，云韶的背影和母亲要离开的时候一样。

    灵衣摇了摇头，暗道自己是太想找到母亲了，所以看着云韶才会想起母亲吧。

    “怎么了？”见他看着云韶离去的身影沉默半响，忽又摇摇头，岁暮天心中十分疑惑。

    灵衣收回思绪，将眼中的不舍藏起来，淡淡的道：“没事，回去吧。”

    着便转身往回走，那架势可是一点儿也不算搭理岁暮天。

    岁暮天笑了笑追上去牵住他的手，轻声道：“刚刚朕还以为轩灵你会和云韶走呢。”

    灵衣心累，也不想再挣扎了，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不冷不热的道：“我想走也走不了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又何必问呢。”

    “轩灵你若是一直都这么听话，朕可以将寝宫的结界扯下的。”岁暮天捏了捏他的手心，言语间透露这认真。

    灵衣隐忍着自己的不悦，扬起一抹笑意，道：“你放心吧，我跑过一次没成功，也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因为那都是徒劳的。

    我自己神元的神力我自己清楚，虽你能使用的并非我全部的神力，但是……

    我仍旧逃不出你的掌心，这一点我一直都明白的。

    所以你大可放心，我已经撞了南墙，自然是不会再撞一次的。”

    灵衣着这些话的时候，他面上的笑容就和还未恢复记忆时对岁暮天笑时一模一样。

    岁暮天不禁有些看呆了，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蛇这么笑了。

    也不知蛇这些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毕竟这蛇之前也是表现得很温顺，结果却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竟然逃了，所以这次仍旧不可大意。

    “但愿如此。”岁暮天在他的嘴角亲了亲，“那么，现在可以回去换衣裳了吗？”

    灵衣神情淡然，道：“都行。”

    算了，就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便罢，不去想，不去在意，便不会那么难过了。

    岁暮天既然想和他玩深情相待的把戏，那么他就奉陪吧。

    忍一忍，什么都会过去的，在神体还未彻底消散前，希望能找到机会离开吧。

    看着灵衣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岁暮天微微皱眉，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轩灵，你笑一笑吧，别总是板着个脸啊，你之前不是了只要朕将那宫女放走，你会和以前一样喜欢朕的吗。”岁暮天站来灵衣的跟前，垂眸两眼受伤的看着灵衣。

    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从始至终都是灵衣对不他似的。

    灵衣微抬眼眸，他扯出一抹假笑，故作开心的道：“好啊，我会和以前一样的。”

    笑是笑了，但是那眼底确实那么冷，眉间仍旧无情，岁暮天蹙眉，他最是不喜欢看见这个样子的蛇。

    “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不是这么笑的。

    朕知道你不开心，因为朕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

    但是现在朕很努力的想让你开心啊，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原谅朕呢？”

    岁暮天想不明白，蛇为什么能做到不喜欢了就真的不喜欢了呢？

    先前他以为无论做了什么，按照蛇喜欢他的程度，只要他真心认错，他还可以再挽回蛇的。

    可是，为什么，恢复了记忆的蛇那么冷漠无情呢？

    有时候他都有些怀疑，现在的蛇是不是没有心啊？会不会是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愧疚与歉意呢？

    岁暮天心中不明白，他甚至有些埋怨灵衣为何会这般无情。

    但是他忘记了，如果当初在出征前，灵衣没有傻乎乎的自愿将神元拿给他的话，他是想直接硬取灵衣神元的，那样的话灵衣可能早就成为不死人了。

    那时候的岁暮天知道如果直接取灵衣的神元，可能会让灵衣的性命垂危，但是他仍旧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但现在，岁暮天却忘记了自己曾经也对灵衣那么无情过。

    好在那时候的灵衣傻啊，不等岁暮天动手抢，直接就自己把神元拿出来了，也正因如此灵衣的神体才没有立刻崩坏，才能撑到现在。

    现在灵衣好好的站在岁暮天的身前，所以才让岁暮天忘记了自己曾经要杀了灵衣的事实，竟还有脸不解灵衣此时为何不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