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顾萧这一问，元怜雅竟是一下噤了声。

    要什么？

    觉得你和我叔叔很像？

    这不是两边得罪人嘛。

    可是真的好像。

    几乎是完美复刻一般，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过？

    戚函是什么人，只是看了眼元怜雅局促的目光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再看向那个被程毅飞称作是完美的的年轻版的他，戚函也有了那么瞬怔忡。

    之前一直是远观，这么近距离面对面还真是第一次。

    “顾萧，好久不见，这是我们戚总，戚氏当家。”

    眼见气氛变得凝滞，后面的程毅飞走上前来解围道。

    “怜雅，好久不见。”

    “程叔？好久不见。”

    元怜雅这一辈，谁不知道戚函身边的左右手。

    是特助，可是这到哪带哪，甚至直接让戚氏所有人称呼为程总的关系，挚友也不为过。

    自他们一群孩去戚家玩时，就跟着戚砚他们叫程毅飞为程叔，倒也就这么叫下来了。

    家里人也没有让他们改口。

    S市的世家，谁也没敢看程毅飞。

    “怜雅，听你这边现在负责麟雅的策划？金鹰娱乐这边有些类似业务，不知道方不方便和你请教下？”

    浅淡的眸子泛出些笑意，让原本显出几分冷漠的程毅飞看着温和了许多。

    可落在元怜雅的眼里，却直觉得这时候必须点头，没有第二选择。

    也是这样的直觉，在离开时，视线划过戚函和顾萧，福临心至的，一双美目瞪得圆圆的。

    不会吧？

    程毅飞将元怜雅带离后，只剩戚函和顾萧面对面站着，也好在这个点咖啡店没什么人。

    “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强作镇定的发出了邀请，戚函看向顾萧，灰褐色里是掩藏不住的紧张。

    “可以。”

    皱了皱眉，这时候还没觉察出不对来就真的眼瞎了。

    接下去要聊的都是隐私性的东西，戚函没有选择咖啡店，而是凭着黑卡直接进了酒店为VIP开设的临时休息室。

    待服务员送上了茶水和水果食离开后，戚函才又看向那个一言不发的大男孩。

    22岁的年纪，已是青年的模样。

    “听毅飞你在明珏念书？”

    磕磕绊绊，好歹找到了话题的开端。

    在问出这句后，后面的话也开始轻松起来。

    “我和毅飞当年也是明珏的学生。”

    一时间摸不清戚函的意思，顾萧听着他忆当年，偶尔应上几句，然而心思却都在对方和自己一样的眸色和那极其相似的五官上。

    自他就知道自己的眸色很奇怪。

    爸爸可能是继承了太婆的基因，太婆是欧盟后裔，有一双漂亮的深灰色眼瞳。

    隔代遗传的话，灰褐色也是正常。

    所以虽然觉得奇怪，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不是爸妈的亲生儿子。

    可是现在这个戚氏总裁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局促不安的神情，以及和他高度相似的外貌。

    他想骗自己一切不过是他胡思乱想都没办法。

    可是怎么会？

    “戚总，你是有什么想和我的吗？”

    定了定神，顾萧断了戚函的尬聊，直入主题。

    忽然被断了话，戚函看向这个错失了22年的儿子，他深吸了口，缓缓道出了这次过来见他的真正原因。

    从程毅飞发现他的相貌开始，一直到现在正在调查中的案件，还有正在检验中的冉倾和戚悠然的亲子鉴定报告。

    “你的姆父方面，我知道他在生病，这样的事对他而言是一个击，所以你想选择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告知，这些都由你决定。”

    到这，戚函抿了抿唇角，似是下了决心，他直视着顾萧继续道：

    “如果确实不合适，将这件事一直瞒下去也无不可，戚悠然可以继续在戚家，而你，在戚家四少的身份之外，依然是顾萧，你姆父唯一的儿子，你看这样可以吗？”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两全其美的办法。

    调查中，他也清楚知道这22年来顾家对顾萧的培养，特别是顾凌，顾萧的养父一直工作在外，顾萧是冉倾独自一人带大也不为过。

    顾凌殉职后，顾萧就是冉倾唯一的精神支柱，后来又是重病缠身。

    戚函想认回顾萧，但不代表他会无视这些为他的儿子付出诸多的顾家人。

    顾萧没想到戚函竟然考虑得这么周到，一下竟是无言。

    他自就知道自己是姆父陪同手下学生回乡探亲时意外早产，姆父也不止一次表示过有些后悔当时的大意，好在他够健康，出生时跟人家足月的也差不了多少。

    却原来他根本就是真正的足月，而不是营养吸收得好。

    这种被刻意掉包什么的狗血剧情，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更可笑的是，被掉包的两个孩竟然在22年后相遇，且争锋相对。

    谁的来着？比狗血更狗血的，是现实。

    “对不起，顾萧，弄丢了你22年。”

    到这，再也忍不住鼻尖的酸意，灰褐色的眸子红了一片。

    哽咽的声音让顾萧听着也不好受。

    “这和您无关。”

    “是我的错。”

    没有隐瞒的，他将当年和闵慧清吵架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知了顾萧。

    同时考虑到闵慧清的态度，他将自己和闵慧清的纠葛也都一并详细的了。

    从被设计逼婚到因为情感洁癖无法碰触闵慧清而义务性提供了精 子，他将戚家的隐秘一一摊在顾萧面前。

    即便是当年还年幼的戚砚等人，戚函也从未想过要给他们伪造一个父母恩爱的假象。

    不得爱不爱，但对这个被自己弄丢了的孩子，戚函却明白，比起一直生活在身边的三个儿子，或许是补偿心理，也或许因为两人过于相似，让他多了几分偏爱。

    也更不希望他会为真正的母亲对他的态度而伤心。

    因为他的母亲本就是那样的人。

    想得到想方设法得到，不在意的，就如戚砚他们，或许称之为巩固地位的工具也不为过。

    她唯一心底疼爱的大概就是戚悠然了。

    一番谈话下来，顾萧隐约也明白了戚函想表达的。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真正的家庭会是如此复杂。

    “这不是您的错，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医院会故意将孩子调换，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谁能想到？

    而他更在意的是…

    “戚悠然的性格，我怕她伤害我姆父。”

    沉静了会儿，顾萧道。

    只要想到从知道戚悠然这个人起，看到的各方面都糟糕透顶的她，他简直无法想象那样一个人会是他姆父的孩子。

    将他和戚函的亲子鉴定报告重新放入档案袋，顾萧的面色不是很好看。

    “你担心的话，这事我们就不要让你姆父知道，戚悠然那里，你母亲喜欢Omega，让她继续由你母亲亲自教养就好。”

    这样的做法无疑是一种很大的让步。

    可以但凡出了这种事，没谁能做到这个地步。

    也正因为他的这种态度，让顾萧对于自己突变的身世没有太大的抗拒，对戚函也同样如此。

    只是父亲，爸爸这样的词却不是那么轻易可以叫出口。

    “谢谢您。”

    低低的了句，又没了话语。

    室内一片静默。

    “听你要和谢希尧结婚了。”

    沉默了会儿，戚函从口袋里取出两张黑卡递过去。

    “这是我的心意，一张给你的伴侣，一张给你。”

    “您不必这样。”

    摇了摇头，顾萧没有接受。

    “不必怎样？你是我的儿子，希尧是我的儿媳妇，黑卡里的金额也不高，每张五千万而已，这是我对你们的心意，”顿了顿，戚函的声音一点点弱下去，“你是不是不愿意原谅我？”

    这话一出，顾萧瞥了眼表情稍显落寞的戚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最后一句好似有些委屈？

    想到这点，顾萧又立马在心底为这个想法划了个叉叉。

    看看面前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面容。

    果然，错觉吧。

    “真的不需要，我现在已经成年了。”

    再次拒绝着，顾萧站起身来。

    “抱歉，希尧可能快醒了，我有些不放心他。”

    “顾萧。”

    跟着站起身，看他的态度就知道卡是送不出去了，戚函想到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心脏处又似被拽紧一般。

    “嗯？”

    抬眼看去，他不明白对方在紧张什么。

    “你的婚礼，我可以参加吗？”

    “姆父从来都是坚强的，也不喜欢欺骗，我会告诉他事实的真相，我婚礼的那天，您自然可以过来参加，只是不要带上戚悠然，或者任何戚家有关的人。”

    如果不是戚函刚才表现出的态度，那些为冉倾着想，退让的话，顾萧也不会答应他。

    “好，我答应你。”

    有些激动的，连声音都带着丝颤抖。

    最后看了眼戚函，顾萧朝他点了点头，开门离开。

    只是没想，刚出门就遇上在外等待的程毅飞。

    也不知道在这占站了多久。

    见他出来，程毅飞朝他笑笑。

    顾萧也回了个点头致意。

    根据刚才戚函的，程毅飞才是第一个发现他身世的人。

    “谢谢。”

    没头没尾，只有两人能明白在什么。

    “我只是希望阿函可以开心。”

    淡淡的语气，在那双浅淡的眸子里，似乎在件无关紧要的事。

    顾萧：总觉得…有点奇怪。

    走向电梯时，鬼使神差的转身，休息室的门内，即将被关上的门缝隙里，他看到他的父亲头抵在程毅飞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