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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飄是个导演。来惭愧,他其实只是一个二流导演,以拍快餐电视剧闻名。
近些年,他拍的剧都不温不火的,让他郁卒了好久。
然而否极泰来,时来运转,透明如他,居然拉到了大名鼎鼎的“钟氏集团”赞助商,而且还请到了传言“演啥啥火”的娱乐圈玄学玩家钟意。
老天爷,真的要转运了吗?白飄生怕这是一场梦,每天醒来都要这么问自己,并烧香拜佛虔诚祈祷——总该轮到他了吧!
虽然现在演的这部剧状况百出,然而热度却一点也不缺。今天,又引来了一个“爆”。
白飄堪堪按住自己因狂喜而急速跳动的心脏,点进了话题里。
然而却是一向冷门的财经板块。
被采访的是关家继承人关策,一脸冷峻,身材高大健硕,优越的五官骨像佐以冰凉的蓝眸,谁看了不赞叹一句“帅哥”。
白飄是忍不住的。屏幕那头的帅哥自然听不到他的赞叹——关策正在听着记者对他发出提问,虽然他比记者高,但也丝毫没有照顾别人的意思,依旧高昂着他的头颅,只偶尔微微撇一眼那个记者。
傲慢溢于言表。
这种天之骄子,生来看到的世界就是缤纷多彩的,没吃过苦,没见过伤。
同人不同命啊——白飄只能如此感叹一声。
然而随后,这个傲慢而冷峻的精英居然笑了,如冰雪融化,冬日回暖,他的距离感也因此消减了些许。
“虽然这个问题与本次的采访内容无关,但我并不介意告诉你,他的都是实话。”
记者得到回答后又问他下一个问题:“那么,能请问您为什么会对娱乐圈的Omega格外钟情呢,您就不担心私生活方面的作风会影响合伙人对您的评价,从而影响公司形象吗?”
关策瞥了这个记者一眼,轮廓锋利的剑眉一挑,“首先,我并不是对娱乐圈的Omega格外钟情,而是由此至终,都对一个Alpha保持着关注与来往。
再者,我的个人生活并不会过多地影响合伙人的选择。我相信,优秀的合伙人会在综合考核公司的资金能力、管理经验、可持续发展等方面后,再谨慎地做出决定。”
看不见记者的表情,但能听到他:“谢谢您的分享。”
而关策抢先在采访结束前,勾唇道:“最后,我要澄清一件事。关于我和邬先生的绯闻。事情的真相是,我在追求他。”
采访戛然而止,匆匆跳出媒体的Logo。
白飄要疯了。这真的是老天爷送来的热度啊!热度从天而降!感谢父母给他取的这个名字,确实是“白嫖”无疑啊!
这位兴奋的导演完全没有考虑,在利用热度吸引了观众过后,才是真正的硬仗。因为能把他们留下来的,永远是经得起推敲的优秀作品。
……
关策虽然用张扬的轰鸣声广而告之“我回来了!”但进了家门后,依旧是唯唯诺诺的,“初……”
邬纯初从沙发上抬起头来,“嗯。”
他整个人仰躺在沙发上,沙发内侧放着两部平板,一部播放着视频,一部上写着满满的、五颜六色的笔记。
关策绕到沙发前面来坐下,假装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是某个地方的路线规划。
邬纯初自然知道他的动作,把平板一盖,而他没有错过关策脸上随之出现的挣扎。
“控制一下你的窥探欲,行不行。”
关策帮邬纯初提了提他的毛绒袜子,“只是对你有而已。”
“那也要控制”,邬纯初把脚抵在关策的胸膛上,睨着眼看他,“我要出去,关策。”
他细心留意着关策的表情,随着他表情的变化而逐渐加重脚下的力度。
“……”关策保持着沉默,只是用手轻轻握着他的脚踝。
“你不可能永远锁着我的。”邬纯初直视关策的眼神,对方却抬起了他的脚,并闭上了双眼。
邬纯初看着关策把他的脚放在下巴出摩挲,隔着厚实的袜子他感受不到胡茬的刺痛,但依旧有瘙痒从脚底传来。
他忍住笑意,“你不是要追求我吗?”
关策依旧没有睁眼,陶醉在自我的世界里,“是的,我要追求你,初。”
“没有你这样追求人的。我都原谅了你囚.禁我,还允许你追求我里,你怎么能不听我的话。”他的脚用力一蹬,关策吃痛地仰头,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要听话,关策。”
关策的脸上竟诡异地带上了一丝委屈,“好痛。”他抓住邬纯初的腿将其压在沙发上,而后附身将自己覆在他的身上,“我怕你跑掉。”
邬纯初抓住这只撒娇的大狗狗,把他压在自己的颈窝上,“我不会跑的。”
关策得寸进尺,“好多人都喜欢你,我一走开,他们就会围住你,把你叼走。”
“……你看”,邬纯初松开关策,给他展示自己手上的镯子,“他们把我锁住了,我跑不了。”
被改过尺寸的镯子原本松垮地挂在邬纯初的手上,此刻被他推到手踝处,衬着那凸起的骨头和纤细的手腕,有一种脆弱而单薄的美感。
关策亲了亲他那凸起的骨头,感到内心一阵飘忽,所有注意力都集中了他那销瘦的骨头上,“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
感知到邬纯初在不满地看着他,他终于认输了,“要记得回家。”
闻言,邬纯初终于笑了,重新环上他的脖颈,将脸贴在他的胸膛的腺体上,“不要怕,我最喜欢你。”
……
邬纯初在外面遇到了医生——是那个从看着他们的医生。
医生神秘兮兮地把邬纯初拉进一个拐角里,“初,你现在和关策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过激的举动?我听了网上的风波,真的很抱歉,当初关策关注你,实在是我没有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
邬纯初被他噼里啪啦了一通,先安抚道:“没关系、没关系,我跟关策和平共处,不用担心。”
医生闻言却更加郁卒,他好似真的很焦虑并因此而痛苦,“真的对不起,初……这么多年,我欠你很多。当初我为了疗愈关策,不择手段,我明明知道……高匹配的Alpha和Omega一旦产生交集,是一辈子都无法分离的。
我明明知道关策不是一个健全的Alpha,还是把你牵扯了进来。真的,这段时间,我看着网上的消息,一直很不安……”
邬纯初不是抱怨过为什么自己会当关家的玩伴,因此而遭受了各种冷眼、侮辱、贬低,并且曾经也因此而深深地自卑,认为自己低人一等。
但是,如果不是当关家的玩伴,他不会和关策纠缠多年,至今仍然有着羁绊。也不会有关圆这个叔叔,被他关爱着,守护着,并学会坚强、勇敢、抵抗。更不会认识到觉、钟家两兄妹,他们都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生动色彩。
还有很多很多,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享有的学习资源,物质条件,等等,他已经足够幸运了。
如果当初他没有进关家,可能会有截然不同的人生。但他已经不会去想这种问题了,当下,就是命运给他最好的安排了。
邬纯初握住了医生颤抖的手,“我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医生怔怔地看着他,像是不知道什么,但他还是反应了过来,虽然人还是愣愣的,“那就好、那就好……”
告别了医生,邬纯初一个人继续在外面悠悠地走着,不知不觉,竟到了孤儿院。
他站在孤儿院门口,风轻云淡地沿着它走。扫视了一圈,发现一旁的铜牌依旧崭新,即使树木萧条、草丛泛出枯竭的暗黄,但院子里的孩子们是生机勃勃的。欢声笑语、童言,是一副冬日里的会话的画。
有个孩蹲下来,隔着铁栏冲他招呼:“哥哥,哥哥!”
他也蹲了下来,“怎么了?”
孩奶声奶气的,“哥哥帮我捡一下我的球,它逃跑了。”
邬纯初低头一看,铁栏外边是一个蓝色的弹力球。他便捡起了递给孩,孩瞬间喜笑颜开,“谢谢哥哥!”
他也忍不住笑了。
坐在马路牙子上,他拨通了电话。
“喂?虽然现在是上班时间,但是你愿不愿意翘班,陪我逛一逛?”
那边的好好先生十分配合,“荣幸之至。”
邬纯初笑了笑,“你知道我在哪的吧?”
那边先是短暂的沉默,才是迟来的道歉,“……我下次不会了。”
“哼,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下不为例,赶紧过来!”
挂断电话后他抬头望向天空,发现即使隔着厚重的云层,也有阳光从中穿刺而出。
有一个老人家扛着一杆子冰糖葫芦路过,邬纯初要了两根,又看着老人家慢悠悠地离去,他并不叫卖,带着淡然和随从。
邬纯初开了其中一根,把自己的舌头吃得红艳艳的,在这被加工得过度甜的人工糖精中开始想象,如果当初是关策来孤儿院选人,会是怎样的场景。
【作者有话:预计还有2-3章完结(番外在考虑出不出,因为最近身体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