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夏明慧这么一，顾主任的脸色更难看了。

    合并，踢掉夏明慧这个个人是正常，但他们街道办总还是能捞到些好处吧？可要像夏明慧的，莺歌拿走了技术，就又把街厂丢了，那他们街道办还真啥也得不着了。

    要，当初街厂开办是为了安置街道上这些待业青年，可厂子真红火时，街道办也是能拿到些盈利的，别的不，逢年过节也能给同志们搞点福利是吧？

    眼看街厂又好起来了，过了元旦就又要是农历年了，大家伙都盼着能分点福利呢！可要是真……

    看顾主任沉吟，夏明慧就道：“今天我把话放在这儿，顾主任，要是街厂出了事儿，第一个要撤的就是莺歌，你还当李厂长能接手街厂给咱擦屁股吗？！”

    “出啥事？能出啥事啊？你别乱……”顾主任拧着眉，很是不快。

    夏明慧呵呵两声，也不多：“您等着看吧，是人是鬼，总是要现形的。”

    送了顾主任离开，夏明慧也没闲着，叫了卢平，两人关在办公室里呆了一个多时，也不知道是在什么，等夏明慧出来，立刻带了顾承玲去了火车站，竟是丢下研城这边的事儿不管直接去了广城。

    顾主任听到信儿，还在纳闷，心这夏是放弃了？也对，人莺歌财大气粗的，夏明慧再精明那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照他，街厂还是让莺歌合并了有前途，到时候他们街道办也能多分点红利，至于夏明慧，最多是莺歌厂多给她点钱儿嘛！年轻姑娘，手里拿着现金置办些嫁妆还是正事儿。

    过了两天，街厂风平浪静，一派太平，顾主任的心更放宽了，只等着上头把事儿敲定了，就执行合并的手续，唉，别，咱这84年开的可是个好头。

    正得意着，泡了一杯浓茶，开报纸，他正要美美地享受一个下午，外头突然冲进人来：“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一口茶呛到嗓子眼儿里，顾主任狼狈地抹抹报纸上的茶水，抹了一手的黑，就更恼了：“我的祖宗，你干啥呀？有啥话不能好好？毛毛愣愣的，你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叔啊，我怎么就又成你祖宗啦呢？”顾美翻翻眼皮，怨道：“什么事都能到嫁人上去，你可是盼着我嫁人了，就的我烦你。”

    “你不嫁人怎么的？还什么没真爱一辈子不嫁？你这脑子啊，都让那些给闹糊涂了！吧，到底什么事？”

    “啊……”顾美一拍手：“叔，我们厂出事儿啦！”

    顾夜行眼皮一跳：“什么事？你好好，不兴一惊一咋的。”

    “我怎么一惊一咋了？要不是着急，我能吗？可真是不得了了！那些签了合同下了定单的，把厂办都围住了，非让给退款呢！”

    “你什么？退、退款？！”顾主任忽地一下站起来：“质量出问题了？不、不对啊，这不是还没全提货呢嘛！”

    虽然之前厂里加紧生产满足了一部分定单需求，但更多的还是预售定单，这货还没提呢，自然不是质量问题了。

    “什么质量问题啊？我们街厂的质量可是很硬的，绝对过关。”顾美先维护了句，又着急地道：“叔，我不是和你学过我们厂长的那个销售法儿嘛，你不是还这个挺有意思的……”

    一拍桌子，顾主任眼睛瞪得老大：“完了！你们骗人家，人家找上来了！”

    “怎么是骗呢？”顾美呶呶嘴，到底还是有那么点心虚：“反正吧，不管怎么着，那肯定不能给他们退款啊！要退款了我们厂怎么办？没提货的要退款，那提了货的还得要退货，这么一闹，我们厂可不就完了吗？”

    “可不就是完了！”顾主任脸色发青：“我就姑娘办事不牢靠吧！好好的，你去骗人家人家能干吗？这做生意讲究的是脚踏实地，怎么能这么骗呢？骗来的客户那能长久？”

    越越气，还忆当初了：“我就上新项目不是时候，让他们缓缓，非不听我的，厂里那些职工也是，他们就年轻，还被个比他们还年轻的姑娘给忽悠得什么都信了，还投票同意建新生产线，现在可好，产品卖不出去，连名声都要臭大街了。”

    “叔，”顾美急得叫一声：“现在是这些的时候吗？您赶紧着吧，我们厂长不在，卢厂长一个人根本招架不住，快去快去……”

    顾主任是真不愿淌这趟混水，可是没法子，谁叫街厂他们街道办也有份儿呢！

    心急火燎地赶过去，还没怎么着，就先被人喷了一脸口水。

    “骗子！骗子……”

    被人扯着衣领瞪，顾主任忘了他刚才也在骂骗子了，急着叫：“怎么就骗子了呢？咱们是正经集体所有制的厂子，生产手续都是全的，又不是卖假货的……那啥，你们来定货又不是我们硬逼着的……”

    那事儿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得一口咬定了那都是误会，他们厂根本就没做过那事儿。

    整个一下午，顾主任就是在满耳吵嚷声中度过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到了晚上下班时间，他差点都没出得去门。

    吵了一下午不算，第二天继续，整个厂办公室挤满了人，的就是退款解除定单，甚至还有人找到了他家里来这个事儿，熬了两天，顾主任就熬不下去了。

    去了轻工局，找到之前找他谈话的领导，顾主任是非常希望莺歌能快点接手街厂，把这个事儿解决一下的。

    那位领导也痛快，直接电话招了李厂长过来，让双方谈一下。

    李厂长矜持地笑，只这事儿不好办，又夏明慧太年轻，办事没考虑过后果，反正是把眼前的情形得严峻无比，让顾主任的心提到半空，等到顾主任苦着脸，连求的话都了出来，李厂长才轻描淡写地了个数字。

    顾主任一听，眼都瞪大了。

    什么啊？这个数可和之前过的数差太多了，直接缩水一半还转弯儿，莺歌这是算趁火劫，便宜合并了他们街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