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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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应这一枕头,来势汹汹,若是真被砸在脸上,结果只会比鼻青脸肿更惨。

    君不意匆匆之下,只能用刚刚接住的枕头去挡。

    “砰——”

    两个枕头都是木枕,并非什么玄铁炼制,被两人这么一撞,木头立刻开出了裂纹。

    “为什么生气?”君不意低声询问,声音中透着几丝诧异。

    回应他的,是钟应两声“呵呵”冷笑,以及当头砸来的一个……枕头!

    君不意无奈之下,只能去接。

    钟应双手拿着木枕头,硬生生舞出了长枪“一往无前”的架势。

    君不意躲闪之间,为了挡住钟应的攻击,无奈之下,只能把木枕头当长剑用。

    两人你来我往,招招“凶险”,瞧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如果能忽视他们的武器是……枕头的话。

    木枕到底不耐用,一次又一次撞击下,钟应的枕头最先裂成碎木块,君不意的枕头还能凑合用,延续刚刚相击的几道,向着钟应鼻子而去。

    君不意目光一凝,下意识收回力道。

    “娘的!”钟应暗暗骂了一声,怒气更是高涨。

    他学了两世都比不过八九岁的君不意就算了,连枕头质量都比他的差,实在是让人一肚子火。

    因此钟应直接一拳头轰向木枕。

    君不意早便收了力,钟应轻轻一碰,枕头就脱手而出,摔成两半落在地面上,拳头依旧毫不留情的呼啸而来。

    君不意身后是床榻,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只能上床躲避。

    到这种地步了,君不意觉得应该可以和钟应好好谈谈了,谁知道钟应也爬了上来,拳改为掌,直接往君不意胸口贴。

    “钟应!”

    君不意稍稍提高音量,抬臂去挡,见钟应冷着一张脸,一副“不够不会停”的模样,决定先制住他,在清楚。

    因此,拉住钟应的手腕,将他往下拖。

    钟应贴了过来,跟君不意撞在了一起,在柔软的棉被上滚了一圈后,身上一重,一人压了上来,握着他的手腕,将他桎梏在了床榻上。

    棉被被两人滚了几圈,一半挤了出去,贴在了地板,另一半被钟应压着一角。

    君不意俯身,轻轻喘了两口气后,开口:“你至少要告诉我原因吧?”

    烛火在两人的斗中,被风刮过,忽明忽暗,却也足够让君不意看清楚钟应的模样。

    两人的头发散了,发带和玉扣不知道滚在哪里去了。

    钟应贴着锦被和长发,用一张骄傲至极的脸,摆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君不意不由一愣。

    下一刻,天翻地覆,两人形式瞬间倒转,君不意重重贴在了自己床榻边上,一头鸦色长发顺着锦被垂到了地面,宛如蜿蜒的水流。

    不疼,就是有些出神。

    拳头袭来,君不意头一歪,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这一拳头并没有落在了他脸上,停在了面具一寸处。

    君不意睁开眸子,觉得钟应应该冷静了。然而钟应第一时间并没有搭理他,有君不意的前车之鉴在,他决定不给君不意翻身的机会。

    于是钟应大腿压住了君不意的双腿,双手依旧抓着君不意两只手的手腕,就差自己坐君不意腰上了。

    肌肤紧密相贴的那刻,君不意身躯微微僵住,睫毛微颤,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密”。

    钟应做好这一切之后,唇角止不住的往上扬:“你刚刚留手做什么?”

    “我……”君不意只吐出一个字,便不知道该如何接了,抿了抿唇,神色无辜。

    “我可不会留手。”钟应恶狠狠道,“你活该挨揍。”

    君不意想了想,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因为我刚刚的话吗?我……我看的书跟笔试无关……”

    见钟应毫无所动,君不意推测不是这句话,便又猜测:“我:我早便将笔试内容融会贯通了……”

    钟应眼角微挑,恍如桃花绽放。

    于是,君不意知道钟应为何生气了,迟疑的开口:“我以为你不在乎龙凤玄武榜。”书院人人都将“龙凤王八榜”挂在嘴边,也就莲中君一个人记得,王八榜本名叫玄武榜了。

    “谁想老被人取笑王八啊!”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考好一些,去龙凤榜?”君不意疑惑。

    君不意在夫子们眼中,向来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是夫子们的心头宝。这不仅仅是因为君不意学识渊博,天资过人,还是因为他尊师重道,勤奋好学。

    就算是枯燥无味的课程,在别的学生呼呼睡大觉时,他也能集中精神,将夫子所教的内容一丝不漏的听入耳中。

    因此,勤奋聪慧的太子觉得,不喜欢王八榜就去龙凤榜好了,多容易的事啊。

    他这话,让钟应这个学渣深切明白了什么叫“何不食肉糜”,差点儿真把莲中君揍个鼻青脸肿,想到什么才忍了又忍,没有出拳。

    钟应一把揪住了君不意的衣领,压低声音,无比严肃的:“两天后的笔试,你借我抄抄!”

    “……”君不意活了十八九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要求帮着“作弊”,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怎么?不愿意?”钟应目露威胁。

    “夫子一眼就看的出的。”君不意目光微妙,好半响才憋出这一句。

    “你当我傻啊!我当然不会全抄,我主要想看看你怎么写而已。”然后把每个字拆开,重新组合。

    “……笔试那天,考场会布置禁灵阵,谁都无法使用灵力,而且还有夫子监考。”

    “不能使用灵力更好,你直接传给我,只要我们动作快点,就不会被发现!”

    “……”君不意有点儿头疼。

    “你答应不答应?”

    “……好。”

    钟应这才心满意足的从君不意腰上起来,然后他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他今晚没枕头睡觉!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钟应冲着身侧一身清雅的君不意使了个眼色后,第一次这么有底气的踏入学堂。

    监考的夫子是彭留春。

    彭留春一向来直爽而粗心,钟应更加放心了几分,觉得今天自己就要逆风翻盘。

    他也懒得看题目,没一会儿就趴着睡了,算等君不意写的差不多了,好拿起来直接抄。

    学堂极为安静,只有墨笔划过白纸的声音,缠绕耳边时,仿佛汇成了一首动人的安眠曲。钟应表示,实在是个适合睡觉的好地方。

    时间缓缓流逝,钟应着哈欠起来时,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钟应侧首,便看到了提笔写字的君不意。

    君不意写出来的字好看,苍劲有力,风骨铮铮。写字时也好看,肩背挺直,长发贴着脸侧,唇轻轻阖着。

    但是钟应无心欣赏,屈指敲了敲桌子,咳了一声。

    君不意头也没抬,直接将折好的白纸扔到了钟应手指边。

    钟应在心底夸赞了一声死对头上道之后,偷偷摸摸摊开纸张,做贼似得抄上考卷。

    一开始,钟应还心翼翼,写了一半后,愈发胆大了,就差翘着二郎腿,装出一副大爷样了。

    他写的正欢时,面前多了一只手,在钟应桌面上磕了磕,熟悉的女声传入他的耳中:“把纸条交出来。”

    钟应只觉得耳边落下一道惊雷,震的他耳朵嗡嗡作响,一抬头,便对上了蒙着一层黑纱的眸子——是木夫人。

    钟应:“……”

    不是彭夫子监考吗?木夫人她来做什么???

    默默将纸条捏成球,钟应努力做出迷茫无辜的神色来,心里头认真的考虑一个问题。

    要不要把纸条震成粉末?

    但是这么做的话,木夫人肯定会发现。

    “不交的话,我就跟剑主这件事。”

    钟应:“……”

    上交纸条之后,钟应垂死挣扎了一把:“我只是在纸条上个草稿而已,并不是抄别人的。”

    木夫人不予理会,直接道:“不意,将你的考卷给我。”

    君不意淡淡回答:“是。”

    钟应默默扶额。

    本以为会迎来一次超长时间的黑屋,然而木夫人捏着纸条和考卷看了半响后,将考卷还给了君不意,探究似得瞧了钟应一眼后,带着纸条走了。

    钟应不由愣了愣,一股子不可置信从心底冒出。

    反正自己怎么考都是王八榜,钟应干脆不写了,一直在思考自己逃过一劫的原因,因此考试一结束,就堵住了君不意。

    钟应张口就问:“木夫人为什么不罚我?”

    君不意眸中浮现点点繁星,解释:“我写了两份不同的答卷,给你的那份,用的是你的笔迹。”

    也就是,就算被抓到,木夫人就算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也没证据罚人。

    “……行啊,你干的不错。”

    钟应终于明白,自己前世老是在莲中君手上吃亏的原因了。

    他擅长以奇致胜,以力破法,瞎一通,直接将人懵,然后一刀毙命。

    相较之下,莲中君考虑则更加周全,一步三算,仔仔细细将一切都安排好,力求不出一丝纰漏。

    这是钟应所远不及的。

    放榜那日,钟应理所当然的待在王八榜上,连位置都没挪一下,依旧是万年垫底。

    钟应臭着一张脸时,君不意垂下眼帘,衣袖下的手指微微收拢:“钟应。”

    “要嘲笑就嘲笑,别磨磨唧唧的!”

    “我不会嘲笑你。”君不意声音清如泉水,流淌过钟应耳边,“我只是想问一句。”

    “嗯?”

    “我给你补课,好不好?”

    “啊?”钟应有些惊讶,完全没有想到可以“补课”这一件事。

    君不意眸光认真:“我学的还可以,不会误人子弟的。”

    “……”

    钟应没来得及回来这个问题。

    因为他的传讯符亮了。

    钟应手指头捏着传讯符时,胖墩哇的一下哭出声,声音尖锐又凄凉:“老大,你一定要救我啊!”

    “呜呜呜,我要贞操不保了!”

    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