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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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不意重新换好了衣裳,钟应抱着那件红衣出了门,顺手把门给关了。

    楚欢依旧在外面等,等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他上上下下量了钟应一眼,若不是钟应除了衣裳头发凌乱外,没别的不对劲的地方的话,他都要以为,这两个少年在耳房里头,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君公子还是不愿意穿吗?”楚欢看着钟应怀里那一坨红色的纱,勉强问道。

    “他试了一下。”钟应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觉得太露了,又脱了。”

    楚欢点了点头。

    “他家教太严,这种东西对他来有伤风化,只能穿保守点的。”钟应勉勉强强解释了一句。

    楚欢想一想君不意原先那件遮的严严实实的衣服,接受了这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解释,便道:“既然如此,我们去找玉姑姑吧。”

    两人绕过木架和屏风,便看到了花堂里的众人。

    “怎么弄了这么久?”玉姑姑早早便听到了脚步声,拂开了薄纱,人未至声先至:“两位公子,怎么样,衣服合适……”

    原本抑扬顿挫的娇笑声戛然而止,玉姑姑在看到一身乱七八糟的钟应那刻,猛的尖叫:“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应无所谓的笑了笑。

    玉姑姑将视线转向楚欢,捂着胸口,艰难问道:“楚欢,你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楚欢眨了眨眼,“我一边帮钟公子整理,一边吧?”

    玉姑姑赶紧点头。

    她原本期待看到两个谪仙似得人儿,没想到一个浑身狼狈,另一个不见踪迹,落差太大,实在是让她胸口疼的慌。

    楚欢声音不疾不徐,也不添加任何猜想,平直叙述自己知道的一切。

    而他显然是做惯了穿衣理的活,动作利索又柔和,只见他手指头拂过之地,钟应衣领就被整理好了,腰上挂饰也重新挂好了,连钟应竖起来的头发,都被他摁了下去。

    将钟应的银月额饰从眉梢纠正回眉心时,楚欢已经将前前后后的事,全部清楚了。

    而这个时候,原本围在胖墩身边,听胖墩“九州趣事”的美人们,早已抛弃了那个胖子,在钟应身旁的椅子、蒲团、柜子等落座。

    当看到整理好的钟应后,不止玉姑姑惊呼一声,他们也纷纷抽了口气,眼中露出兴奋赞扬之色,夸奖的词不要命的往外扔。

    胖墩原先还有些怨怼,觉得老大抢了他风头,结果瞬间沦陷,在人群中当起了迷弟。

    “钟弟弟,我能摸摸你脸蛋吗?”

    “要不你今晚来姐姐的房间,姐姐陪你玩有趣的东西?”

    “哥哥~”

    “……”

    钟应抬了抬下巴,不管身边的美人儿怎么,他通通当成“狂蜂浪蝶”拒绝,不许任何人接近。心想,君不意就是爱“诬陷”他。

    他虽然是魔君,可是在美色方面可正经了,才不和白漓、孟长芳两个色鬼同流合污,可是君不意就是他“轻浮”!

    他哪里轻浮了?

    玉姑姑围观了钟应好一会儿后,才想起正事来,接过钟应手中的红纱,笑眯眯:“我去找件保守点的衣服来,你们等着啊。”

    玉姑姑能这么好话,完全是因为钟应的扮相合了她心意,一惊艳。一开心,自然什么都应允了。

    哼着调走了几步,她想到什么,回头询问:“对了,那位公子有什么要求吗?”

    钟应回忆了一下君不意身上的纹印,便道:“露胳膊露大腿、露胸口的都不要。”

    玉姑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不是为难她老人家吗?

    将几个衣柜翻了个遍,最后玉姑姑在箱底才找到了符合钟应要求的衣裳,一手扶着自己老腰,一手将衣袍递到钟应手上,哀婉道:“若是这件还不行,姑姑我就要亲手缝制新衣裳了。”

    钟应将衣裳翻了翻,发现不露胳膊不露胸后,应付似得点了点头:“应该能穿……我去送给他。”

    言罢,撒丫子跑了,只给众人留下一个残影。

    有了先前那一出,钟应对给君不意换衣裳这件事,抱有极大的兴趣。

    这一次,君不意倒是没别扭,很痛快的穿了。

    宽大的三层红纱穿到身上,别露胳膊大腿什么的,广袖过长,连手指尖都被遮住了。宽边玄色腰带一束,红纱被收拢,臃肿感瞬间消失,多出几分纵情享乐的名士风流来。

    然而,玄色腰带上的花纹却并不是什么百花福瑞图,而是用金色丝线绣着什么妖兽,看上去肃穆又凶戾。

    使得过于飘逸的红袍多了丝端庄。

    领口虽然不露胸,却开的比正常衣裳大,露出了微微起伏的锁骨,以及锁骨上那片似花似叶的花纹,像是可以刻上去的似得。

    钟应手有些痒,想动手摸摸时,被莲中君冷酷无情的拍了下来。

    钟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也太矫情了吧?大不了我让你摸回来啊!”

    为了突出莲中君的“家子气”,钟应特意拍了拍自己光裸的胸口,豪气万丈道:“你也可以摸我啊!随便摸!”

    君不意将头发丝从衣领下翻出来,随意拢了拢后,不算理钟应,从他身侧走过。

    偏偏钟应不肯安分,笑的一脸挑衅:“怎么?你不让别人摸就算了,连别人都不敢摸呀?”

    脚步一顿,君不意回眸,看着笑容灿烂的少年,冰凉冷清的胸腔涌起一股的恼意。下一刻,他抬手,拂开钟应放在胸口的手,略微清凉的指尖碰触到钟应温热的胸口,稍稍一接触后,便如烫到了一般,猛的缩了回去。

    钟应呆了呆。

    君不意抿了抿唇,手指拢在广袖下,缓缓蜷缩。他用又轻又低的声音:“不怎么好摸,你有些瘦。”

    话音未落,君不意扭身离开,背影有点儿像落荒而逃。

    钟应目瞪口呆,好一会儿后,摸了摸自己胸口,怒气冲冲的唾弃了一声:“的自己多好摸似得!”

    当钟应两个并肩站在花堂众人面前时,尽管君不意垂下眼帘,神色淡淡,基本不言不语,钟应扭过了头,将怒火直接表现了出来,告诉所有人“他不高兴”——玉姑姑脸上依旧乐开了花。

    她不清楚两个少年闹了什么矛盾。

    在她眼中,疏离冷淡是火莲上一捧冰雪,愤怒是簌簌盛放的夭夭桃花,都足够的迷人目光。

    玉姑姑捧着心口,娇滴滴的询问:“两位公子,你们有什么擅长的吗?”

    钟应斜斜瞥了一眼,嗯哼一声:“我擅长用枪,要我比划一下吗?”

    抬手,钟应作势便要召唤出灭却枪,掌心灵光吞吐,一瞧便知道是一件杀气极重的灵物,唬的不少人退后了几步。

    “哎呦,祖宗,可不能用武器。”玉姑姑赶紧拦了下来,她自然看得出两人都有修为,并且修为不差,甚至连她都探不出深浅。但是她手底下招了狐妖,又招了楚欢这样时刻想着复仇的道修,自然不在乎钟应两人为什么而来,只要两人气质样貌够了就行,“那些大人物虽然喜欢征服泼辣的美人,但是美人太凶悍,可能会要了自己命的话,也是不会要的,快收起来,快收起来。”

    钟应收回了手。

    玉姑姑又将目光望向君不意,满心期盼的问:“你最擅长什么?”

    君不意沉吟片刻,他会的太多太杂,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哪个更擅长,正要开口时,便见玉姑姑一脸绝望的叹了口气。

    “行吧,我知道了,估计你也只会舞刀弄枪的。”

    君不意:“……”

    “不过也没关系,多才多艺的美人更招人喜欢,那是因为他的脸不够让人一眼神魂颠倒,只能用才艺补上,你们两个够了,当个花瓶就行了。”

    玉姑姑自顾自的为两人安排好了一切,最后一锤定音:“到时候,你们跟着楚欢他们走就行了。”

    “今晚你们就留在花堂吧。”

    两天后,城主府宴请长春阁主。

    薛城主花了三天时间布置宴会,他自身极爱财色,便觉得天下没有什么是美色和钱财搞不定的事。

    因此,不止自己府中圈养的舞姬要起舞陪侍,还寻了不少美人点缀城主府,为自己脸上添光,其中,便花重金包下了花堂的美人儿。

    天色才稍稍暗去,城主府的车架便驱到了花堂门口。

    玉姑姑风情万种的给城主府侍从使了个媚眼后,朝着身后招了招手:“姑娘郎君们,出来啦。”

    狐妖芊芊率先出来,她裸着大半白嫩的胸,发髻上簪着一朵娇嫩鲜艳的国色牡丹,娇娇笑了一声,笑的侍从们心口都酥了,才踏上花车。

    随后是一位素衣女子,瞧着像是哪家的家碧玉,以一把墨字团扇掩面,只露出一双明亮的杏眸。

    再后面是一位病弱书生似得少年,抿唇而笑时,眉间郁结,格外的让人想要欺负……

    ……

    各种艳色扑面而来,即使是看惯了城主府内姬妾的侍从们依旧迷了眼,心中感叹,不愧是专门干人口生意的,各色美人皆囊括其中。

    楚欢站在其中,并不如何起眼,顶多气息温和纯净,让人忍不住多瞧几眼,疑惑他怎么就干起那些高傲的道修,最看不起得皮肉生意了。

    楚欢身后是两个戴着轻纱帷幕的少年,因为前头有不少美人以团扇掩面,或者戴着若隐若现的面纱,所以两人并没有引起多少关注,只以为又是什么吸引人的手段罢了。

    掩饰了修为的两人,很容易的混上了城主府的花车。

    四足兽拉着花车向着城主府而去。

    一路上,灯火如星海,车轮子碾压过地板,轱辘轱辘的响,花车上的四面珠帘时不时被风浮动,飘飘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