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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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定,你就是我的主子。”

    白漓这句话时,眸光落在钟应身上,幽深又专注,仿佛在看着极为重要的人,只要你对着他一笑,他便可以捧上自己的珍宝,全部献给你。

    钟应看着他的脸,却觉得手心痒痒的,特别想一拳头揍上去。

    若钟应真的是十来岁的少年郎,不定会被白漓的话所引诱。

    但是钟应不是。

    钟应了解自己这位属下,若魍魉君孟长芳擅谋划的话,魑魅君白漓则擅经营和镇守。孟长芳孑然一身,不拘外物,从不为权势留恋。白漓则守着魔皇逐晏的大半基业,等待着魔皇的回归。

    钟应自然相信白漓对自己亲爹的忠心,所以不怕白漓对自己出手。

    但是,若是前世的孟长芳对钟应这句话,钟应会摸摸他的头,以示奖赏。

    白漓大半夜跑到花堂瞎逛,孤身一人对着他这句话,钟应却一个字都不信。

    因为白漓手下掌管的太多,所以他要考虑的东西也越多,就算钟应是自己的主人,在钟应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他也不会认的。

    前世,他可是在钟应浑身浴血后,才承认了钟应的资格和实力。然后领着浩浩荡荡一堆旧部,跪在钟应面前,摆出盛大的场面,表示臣服……

    也就是,白漓今晚的话,不是一时兴起,就是预谋好了要耍他!

    “你认错人了。”钟应长睫一掀,如利刃出鞘,从白漓身上划过后,转身就走。

    钟应觉得自己出来溜达就是个错误,还不如待在胭脂堆里,至少能对着莲中君那张脸发呆。

    白漓脸上划过错愕之色,急急开口:“你不好奇吗?”

    钟应不想听他瞎话,理都没理。怕自己一开口,就把未来的下属给骂一通。而且,他若是想要白漓真心实意的臣服,也该靠实力让他心服口服,而不是跟他一边吹冷风,一边谈“人生理想”。

    面前拂过一阵风,钟应脚步微顿,便看到了临风而立的白漓。

    白漓自然看的出钟应的不满,却想不通原因,便止住了刚刚的话题,笑盈盈道:“别急着走,你还没告诉我,想要什么报酬啊~”

    钟应原本算绕个弯,继续走,闻言侧头:“报酬?”

    “对!”白漓点头。

    “那你别动,让我亲一个?”钟应随口道。

    白漓再一次错愕,似乎从未想过钟应会提出这种要求。目光落在钟应身上,细细琢磨。

    这少年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眼神有些冷,瞳孔之中更无任何倾慕痴迷之色,然而钟应的确提出了这么暧昧的要求,并不是白漓听错了。

    这便够了。

    唇角上扬,绽放出一丝笑容,白漓欢快的回答:“好啊,如果你想要的话。”

    白漓心想,这可是主人自己送上门来的,可不是他逼迫的,他那同伴就算恼怒,也怪不到他头上。

    于是白漓微微歪头,一缕黑发落在脸颊上时,瞳孔泛起几分瑰丽的红色,幽幽询问:“你想亲哪里?”

    钟应干脆利索的摁住了白漓的肩膀,往白漓身上凑去。

    越来越近……

    白漓生了张比女子还要精致的面容,平日里又爱干净又爱扮,追什么人都是手到擒来。大约是身体中含了些许魅魔血统,多情又薄情,可以深情似海也可以薄情如斯。

    钟应在白漓一寸处止住,眨了眨眼。

    “嗯?”白漓尾音微微上扬,如甜蜜的花蜜,他见过太多对他痴迷的神色,对自己很自信。

    钟应却猛的后退几步,露出了微妙之色,像一个便秘许久的人。

    “我脸上哪里不干净吗?”白漓疑惑。

    钟应头一偏,干呕一声,有了上次经验,他急忙用手捂住了唇。

    “……”

    白漓彻底震惊了,朝着他走过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应抬手制止他的靠近,恶狠狠瞪了一眼:“你给我站住!”

    “你……”

    “你没看到我要吐了吗?”钟应脸色无比难看。

    “所以,你为什么会想吐?!”白漓想靠近,强行忍住,脸色比钟应还难看,指着自己的脸,“我哪里难看了?”

    钟应瞥了他一眼,嫌弃似得扭过头:“反正你长得比君不意丑。”

    “那我也长的不差吧?”白漓没见过君不意的真容,虽然不满,但也没有随便下定论。

    “你还脏!”钟应各种挑剔。

    白漓:“……”

    钟应分析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觉得自己大概有洁癖,白漓长相勉勉强强过关,但是身边的男宠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哪里像莲中君,别和人搂搂抱抱,就是拉个手的情况都没有。

    “这报酬我不要了,你爱给谁给谁!”钟应喘了口气,平息胸口的恶心感后,扭头就走。

    白漓:“……”

    白漓彻底僵住,体会到了胖墩在绿洲时的心情——心肝碎成渣。

    “站住!”白漓挤出一个笑容来,阴沉沉的问,“我可以问个问题吗?你为什么想亲人?是为了……重明国的太子?”

    钟应心尖一跳,反驳:“我只是想试试男人和女人的区别而已。”

    白漓只是随口一猜而已,毕竟钟应这一路来只跟君不意亲近,但看钟应这愣头子的模样,反而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上上下下量钟应一眼,心情糟糕的白漓没给未来主子面子,直接揭穿了他:“你不像有过女人的样子。”

    “关你屁事!”钟应冷笑。

    “那位太子过来了……现在正看着你。”白漓眼角余光暼到一道身影,压低声音道。

    钟应一愣。

    白漓一只手怀住钟应的颈项,将头靠在了他脸侧,用唯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以后感情问题别找我,若是喜欢就多亲他几次,多睡他几次,不就得了。”

    作为一个喜新厌旧的魔,白漓以己度人,觉得多睡几次,腻了后就烦了,多大事啊?居然拿他当靶子试?

    这就算了,特么还敢嫌弃他,简直不能更委屈!

    言罢,白漓在钟应手心留下一物,退后一步,手指拂过唇角,一副春风十里的模样:“我会记住刚刚那一刻的。”

    留下这句暧昧之言后,白漓潇洒离去。

    钟应猛的回头,便看到了站在屋檐下的君不意。

    屋檐下挂了一盏美人灯,灯火朦胧,笼罩在君不意身上,宛如洒了一层细雪,一双丹青水墨的眸子落在钟应身上,多了几分清寒。

    “你怎么出来了?”钟应下意识询问。

    “出来透口气。”君不意缓缓回答,“你刚刚在做什么?”

    钟应有点儿心虚,匆匆道:“我跟白漓没关系!”

    “原来,长春阁主叫白漓。”

    钟应:“……”

    君不意缓步而来,离钟应只有一步时,停下,有些迟疑的问:“你刚刚是想……”

    “我没亲他!”

    君不意睫毛颤了颤,有些迟疑有些不解,“我知道,我刚刚看到了。只是为什么……”

    “我就开个玩笑而已。”钟应再次断君不意的话,双手一摊,死活不承认。

    君不意却执着问道:“因为,前两天那件事?”

    他虽然没有明是什么事,可是钟应几乎立刻想到了湖畔那个轻柔的吻,耳垂、脸颊立刻有些发烫。

    “你觉得很恶心吗?”君不意轻声问道。

    “我没有,哎,不是!”钟应急匆匆为自己辩解,“我就觉得我们两个大男人,碰一下而已,又没谁是姑娘,不需要对谁负责,这件事早就过去了。”

    目光不自觉扫过君不意的唇,钟应猛的扭过头:“不了,我先走了。”

    钟应拔腿就跑,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觉得自己今晚状态不对,不宜将弱点展露在死对头面前,还是先走为妙。

    君不意停在原地。

    风吹过后院,树叶沙沙作响,婆娑疏影落在他的衣袍上,君不意微微抿了抿唇。

    第二日,钟应几人离开了花堂,在极乐城城墙下告别了木葛。

    钟应脸上围了轻纱,再次披上了白色斗篷,站在了黄沙和烈日之下,身边是同样扮的君不意和秋时远。

    胖墩有点儿舍不得自己这位好友,拉着木葛不肯放手。木葛却扭过头,嫌弃似得挥了挥手:“快走吧,这段时间你给我惹了多少麻烦啊,你要是多待几天,我恐怕要被你害死了。”

    “不会麻烦你了,我要走了。”

    两人挥别,胖墩向着钟应三人走去。

    木葛在身后冲他喊:“长芳,你现在是玉馨书院学生了,未来前途无量,一定要好好把握啊!”

    不像他,是个黑皮肤的人魔混血,唯有极乐城才是唯一的安生之地。

    胖墩非常大声的回了一声:“好!我会的!”

    四人踏入风沙中,木葛也转身回了城。

    极乐城城墙之上,有人施施然走来,修长的手指抚过粗糙的石壁,紫色锦绣被天风卷起。

    守城修士不仅没拦着他,反而露出极为客气的神色。

    白漓站定,目光落在了离去的四个少年身上。目光在秋时远身上扫过后,在钟应身上顿了顿,白漓对自己主子的未来,还是抱有很大的期待的。

    随后落在了君不意身上。

    对于钟应他长的不如君不意那句话,白漓有些耿耿于怀。

    可惜,昨晚他看的不真切,今天君不意全身上下都遮住了,他还是无缘得见这位太子的真容。

    最后,白漓目光落在了胖墩身上。

    胖墩便在此时回首。

    他戴着面纱斗笠,只露出一双眼睛,倒是看不出胖了。此时,那双眸子格外的沉静。

    孟长芳取下脸上碍事的东西,无声道:记得把我身体挖出来。

    白漓轻笑,眨了一下右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