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当年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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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 萧景苑刻意换了件衣衫遮住了脖颈处那道血痕,神色如常的上了早朝,虽百官中有注意到换衣服这个细节的, 可也没怎么在意, 上完早朝,萧景苑便拉着司瑞寒匆匆出了宫。

    司瑞寒并不清楚萧景苑的算,见对方也不像是要什么,便也没有开口询问, 一路上都满心疑惑, 直到来到了丞相府门前,他才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老管家听司瑞寒回来了,立刻一溜跑来到了大门口, 见他要行礼,萧景苑摆了摆手,“不用这些虚礼, 进去。”

    厅内,司腾辉端端正正的坐在主座上, 赵青泽坐在一旁摆弄着手里的茶盏,萧景苑拉着司瑞寒几步走进去, 一撩衣摆便跪了下去。

    司腾辉猛然起身, 眼底满是震惊, 司瑞寒也着实吓了一跳, 还没有动作, 萧景苑便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仰着头道。

    “此刻,我不是皇上, 只是一个普通人,想要为曾经的过错陪个罪。”萧景苑一字一句的着。

    司腾辉眼底蔓延着黑色的风暴, 他紧抿着唇,放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着,司瑞寒低头看着萧景苑,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司腾辉,“祖父”。

    听到司瑞寒叫自己,司腾辉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半晌甩了甩衣袖拱手弯腰到,“臣何德何能,担不起皇上这一跪。”

    萧景苑张了张嘴,司腾辉继续道,“过去的事情,只要寒儿愿意原谅,臣没什么好的。”

    话虽如此,可这语气中的咬牙切齿和浓重的压抑不满让萧景苑心底一沉,到底自己是百口莫辩,即便司瑞寒愿意相信自己,也不代表所有人都愿意相信并原谅自己。

    司瑞寒眼睫轻颤,见萧景苑深色落寞,头颅低垂,手上用了用力,“起来。”

    赵青泽坐在一旁稳稳当当的把茶盏放到了桌上,看了看司瑞寒,叹了口气,“你起来吧,你跪着他心里不舒坦,你到底在折磨谁。”

    萧景苑闭了闭眼起了身,转而朝赵青泽拱手,还未等开口,赵青泽就摆了摆手,“你不让我却自己开了口,倒也是有真心,也有胆子,你是算准了我这个徒弟舍不得你,放不下你。”

    萧景苑抿了抿唇,赵青泽看了眼司瑞寒,“罢了,事情这般我们这些老人也做不了什么,是苦是甜,是酸是涩,就只有你们自己清楚了。”

    着他看了看司瑞寒,“既然都来了,干脆明白了再走。”

    “如今形势不明朗,各方势力焦灼,你这个皇位坐的也不会稳当了。”赵青泽淡淡的道。

    司腾辉也捋了捋胡子,“皇上用雷霆之势平定了南域诸事,但也清楚,南域也只是表面平和,宋明远此人虽有些本事,可到底也是在苦苦支撑。”

    “我此番云游在外,归来时特意去了趟南域,虽灾害并没有造成大范围的伤亡损失,可对南域来也已经是伤筋动骨。”赵青泽道。

    “孙公公是宫中的老人,先皇仙逝之后便从宫中离开,行踪诡秘不定,皇上可有猜想,孙公公背后的主子到底是何人?”司腾辉眯着眼问道。

    他们两个人一言一语丝毫没有给萧景苑喘息的空挡,司瑞寒不由的叹了口气,这种全然没有君臣之别的问法,大概就只有自己的祖父敢了。

    萧景苑自然知道两人为何如此咄咄逼人,为何不断的箴问自己,他们心中的怒气到底也不是这么容易消散的,就算他们愿意相信事情不是自己授意的,或者自己也是受害的人,可到底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宋明远虽苦苦支撑,可南域的事情也办的井井有条,这与清月楼有着密切的关系。”

    “清月楼?”赵青泽眯着眼道。

    萧景苑点了点头,“清月楼楼主木漪澜现在就在京城内,他的亲眷还是老丞相的关门弟子。”

    司腾辉看了眼司瑞寒,摸了摸胡子,“不错,萧轻扬倒是个不错的苗子。”

    赵青泽眉毛一挑,“姓萧?”

    “据我所知,这个清月楼以贩卖情报为生,只要付得起代价,任何的情报他都可以提供,这样的人,可信?”

    “可信不可信,全看我能不能给他别人给不了的代价。”萧景苑淡淡的道。

    “那孙公公?”赵青泽问道。

    “孙公公是忠和王萧景淮的人。”萧景苑叹了口气道。

    对于这个答案,赵青泽和司腾辉并没有多意外,“孙公公会效忠忠和王倒也正常,忠和王萧景淮当年也是众多皇子中数得上的,才学武功,谋略算计,都十分精通。”

    司腾辉一字一句的道,听到这话,司瑞寒看了看萧景苑,见对方抿着唇,脸色铁青不由的叹了口气,刚准备什么就听到对方缓缓开口。

    “孙公公会效忠他,并不是因着这个原因。”萧景苑顿了顿道。

    司瑞寒一听,伸手按住了萧景苑的手,微微的摇了摇头,萧景苑回看了他一眼,“没事。”

    司腾辉眉头一挑,赵青泽便开口道,“那是何原因?”

    萧景苑垂眸,闭了闭眼,“忠和王萧景淮,是我的亲弟弟。”

    司腾辉听到这话猛然起身,“你什么?”

    萧景苑微微抬头,“按照我朝规定,皇上的妃子一生只能孕育一位皇子,皇子出生后便交由皇子院进行统一的培养,再由皇上和君后选定太子人选。”

    “本来,萧景淮是不该出生的,他的存在一直被我的母妃隐瞒,直到孩子月份大了瞒不住了才被父皇知晓,事后也确实想要下药毒杀。”

    到这里,萧景苑哂笑一声,“起他能活下来,也是因为我,是我偷偷换了汤药,然后跪在御书房外三天三夜,替我母妃求情,当时父皇便有意立我为太子,见我如此执着,便也只好答应。”

    “后来,母妃生下了他,也因为犯了忌讳,整个母族被谴谪罢黜,彻底失了势,刚出生的孩子也被送到了尚未有子嗣的嫔妃名下,这才隐瞒了下来。”

    到这里,萧景苑不免想起了当年他跪在御书房外,先皇推开门走出来,逆着光望着自己,留下的那句话,“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现在的善心后悔的。”

    后悔?是啊,他如今万分后悔,当年因为那个女人的眼泪和哀求所做的荒唐决定,他竟不知道,那个人会为了那个孩子如此狠毒的针对自己。

    这样的皇族秘闻即便是司腾辉也是不知道,他在震惊之余心底也不由得感叹,这个皇帝当真是对瑞寒推心置腹了。

    “既然你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为何他还要针对于你,皇太妃也不肯安分守己?”赵青泽倒是不在乎这里面的暗潮汹涌,这样的秘闻他也就是听一听,并不会有什么震惊。

    “在母族被贬谪罢黜之后,母妃的势力就大不如前,虽有了子嗣,可也很难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萧景苑淡淡的道。

    “尤其在我成为皇上之后,她的母族彻底断了能够回京的可能,她又怎么可能接受,她从一开始的算就是推翻我,推举萧景淮为皇帝。”萧景苑道。

    赵青泽眉头一挑,“她这么不喜欢你?同样都是她的孩子,谁做皇帝她都是皇太妃,有何区别?”

    “区别就是,我是沿袭传统旧制上位,我的后位必须是男子,也必须尊她为皇太妃,驱逐她的母族,而萧景淮登基便是改朝换代,推翻旧有的制度,建立新的制度,只要手段强烈,也未必不可。”

    “至于言官,萧景淮到底也是皇族血脉正统,即便不是顺位继承,也很难出什么,更何况我所的是谋朝篡位,也或者,控制我杀了我,让我写下诏书,让位给他,这样,他就是名正言顺的了。”萧景苑眯着眼道。

    司腾辉听到这话伸手捋了捋胡子,一时之间周遭安静异常,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过了晌午,司瑞寒就和萧景苑一同离开了,在萧景苑出这段过往之后,他们便没有在什么,或许是时机未到,也或许是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两人一同坐在马车上,司瑞寒淡淡的看着萧景苑,“你当年会为他们求情,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因为……?”

    萧景苑抬眸看了看他,将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药物只是一方面,或许我从心底也并不想让他们死。”

    “瑞寒,当年我替他们求情,父皇就曾,总有一日,我会后悔的。”到这,萧景苑闭了闭眼。

    “那……你现在后悔了?”司瑞寒开口问道。

    “不,早在他对你起了心思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萧景苑伸手环住司瑞寒的腰瓮声瓮气的道。

    司瑞寒静默的坐在那里,“明知道你会后悔,却还是全了你的心思,先皇对你的期待当真很高了。”

    “瑞寒,我父皇确实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可……”话到这里,萧景苑便沉默了,他不能祈求瑞寒原谅,或者他压根没有这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