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周元昆得意的昂首挺胸。
这,就是他们尚在努力的底气所在,既然皇上不肯将周雨烟指给允王,那么,他们就拿嫡庶话。
周皇后虽然拖了好几年,可还是被压着认了祁弘文到名下,如今正经来算,他才是中宫嫡子,才是最有话语权的人。
前方,祁弘文也赫然在列,只不过,他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慷慨激昂的人。
他如今仍在宫中,昨日太后去养心殿干过什么,他怎会不知。这么多年被他们如玩偶般的耍弄,如今看着事不可为,又要捡起来了?
呵,他心中冷笑。
嫡庶尊卑,自来有法度,这...
都忘记周氏手里还有这么一张牌,下面又有人转眼珠。
只是这时~
“周大人的哪里话?”一位略显老迈的长者慢悠悠的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捋着白须,环顾着四周。
似乎反应有些慢,半响才开口继续。声音苍哑,低缓,却,震惊四座。
“我掌宗人府多年,陛下名下哪里来的嫡子?”
四周皆是愕然。
孔渊从列中出来:“国公爷可见是糊涂了,这中宫嫡子也敢拿出来,您这…是何意图?”
皇室族谱就在太庙之中,宗人府不可能欺瞒,如此信誓旦旦,那必然是真。如此算来,大皇子只是宫女所生,母族地位全无,倒成了最低地位之人。
不对,再细算算,二皇子祁弘轩的母妃,受到蒋氏拖累,虽然留住性命被囚禁于冷宫,可进去之前,也是撸了所有的分位。
那么算前来,他也与大皇子同样,都没了什么地位。
而剩下的那个,众人瞪大眼睛,看向前方仍然是殿前都指挥使朝服的人。
“不可能~~”周元昆叫了出来:“这不可能,当年,太后亲自做主,将大皇子寄于皇后名下,这怎么可能?”
他反应过来,指着宗正:“宗正大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太庙拜祭的时候做了手脚?你敢违抗皇命,你有何居心?”
“违抗皇命?”老宗正捋着胡子:“周大人可真是糊涂了,老夫姓什么?”
“...”
“姓祁。”这么多年,宗正终于喘气顺畅了,他脸上的褶子都在上扬:“老夫姓祁,尊的是祖训,遵的是皇命,可从来没过,要遵着你周氏一族的命令。”
众人:...
懂了~
十几年前,确实皇上祭拜太庙,开了宗祠。
可太庙的规制,只有皇帝和三代内的直系血脉可以进入,周氏那时权利再大,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擅自闯入。
先帝爷那一代互相争斗,死的只剩一人,下一代皇室,也被太后杀得剩下皇上兄弟和长公主三人。
再下一代,两个的倒是可以入内,可当年请出族谱的时候,的能懂什么,只是后面站着,就已经懵了。
皇室成员被周氏如此欺压,改没改这种事情,怎么会有人告诉她。
哈,皇上嫡子,皇后嫡子,争来抢去,闹了十几年的笑话,做了十几年的春秋大梦。
如今,何其快哉~
“你…你们…”周元昆脸色青白交加。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群人蛰伏的如此险恶,竟然就这么蒙骗周氏,蒙骗太后十几年。
他的脑中疯狂的转着,疯狂的想着退路,想着自救,想着周氏的未来。可~
无路可走!
“噗~~”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
周围虽然有惊呼之声,却只有了了数人上前扶持。
“陛下赎罪,我大哥身体不好,请允我带他回去医治。”
出列的是国公府的二老爷,兵部侍郎周元慎。他得到皇上的许可后,指挥着子侄,搭手将周元昆抬了出去。
皇上随意的摆摆手,安慰的话都没一句。
这,也算是彻底翻脸了吧!
再也不同的态度,乾元再也不同的天空,让剩下声音变得一片和谐声,都是在皇上及各位皇子。
…
午间,阮府的水阁内。
这会儿正值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四面的门都被关上,冰盆子摆好,情侣二人靠着聊天儿。
“陛下英明神武啊!”听完整个过程,阮妩留着口水赞叹:“这从十几年前开始布局,忍到现在才出来,想想周元昆吐血的场面,就觉得好过瘾。”
这遗憾的眼神,让祁允行笑:“下次带你去偷看?”
“好啊!”阮妩刚点头,随后又摇头:“算了算了,前朝我还是不去了。”
“不过嘛~”她不怀好意的建议:“下次太后吐血,你记得带我!”
比起没什么本事的皇后,她更厌恶那个缺德老太太。她和她那个爹,就是这几十年一切痛苦的根源,看到人恶有恶报,那才是大快人心的全剧终。
只是,她还挺好奇,这太后真的那么傻,就在太庙里面没有一点儿安排?
“安排了!”祁允行耸肩:“宗正和长公主都是她安排的。”
控制着宗正的妻子和女儿,又扣押了陆家兄妹,就为了让他们监视着皇上的动向。甚至,当时还有羽林卫潜入,偷偷地在窗外监视。
那个老妖婆成精了吧,果然坏得很。
“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好惊险,好刺激,阮妩听着都紧张。
“宗正提前潜入,族谱上贴了一张纸条,窗子那么远,能看到墨迹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分辨的清。”
“至于近处站着的,谁又能什么?”阮妩好奇:“大皇子,知道吗?”
“当时他,站在最后,本被宫女养着,性子就畏缩。不过这些年,他像是也猜到了一些!”
“你怎么知道?”大皇子猜到了,怎么没出来?
“他找我谈过!”祁允行靠倒,看着房顶旋转的风铃。
昨日下午,他迁入宫中后,就与他见面。
“我自知能力不足,父王的重担压在身上,让我时刻都喘不过气来,如今你能上前,我没有什么不服。”
这是他的原话。
祁允行,还挺意外的。
祁弘文这个人,一直端着个脸,可见,是对自己管束及严的人。想来,他也是想帮着陛下在周氏那里周旋,只可惜,他也认识到,他的能力确实不够。
一直无法接下的巨大压力,如今有人分担,也是松了口气吧!
阮妩默然。
几十年的蛰伏,几十年的隐忍,几十年的牺牲和血泪,今日能成功个翻身仗。不光是陛下,这是无数人的拼搏和汗水。
“他们都好伟大。”阮妩心里升起了敬意:“这个国家,血液还是鲜红的,真好。”
“父王,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毫不屈服的走到现在。”祁允行同样无法压抑心绪的起伏,他把人捞起来,让她趴在自己身上,与他平视。
“月月,我也想要人陪,你陪我一起,我们不能让他们的心血白费。”
“…好!”
她带着愉悦的笑容,给了他答案。
这次,没有勉强,不是安慰,没有束缚,单单是觉得,她…也想看到,那样的未来,想陪他站在前辈们的肩上,走出更辉煌的未来。
八月二十日清早,昨天下了一夜的雨突然消失无踪,干净透亮的天空上,一丝云彩也没有。空气被洗刷干净,路面被洗刷干净,一切的一切都干干净净的。
街道的两旁,禁卫军拉开长队,将人群阻隔在外,露出来的,是中间那青石板铺筑的地面。
与上元节不同,此刻的街道上没有什么喧闹声。人群中,偶尔有窃窃私语,但也声音低,很快结束。
铁蹄声从远处整齐划一的传来,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期待的看着远方。
视线内首先看到的,是一身红色官袍的身影,他的身下一匹漆黑油亮的战马,稳稳地走在最前方。
殿前都指挥使祁允行,奉皇命,率领禁卫军迎皇贵妃回宫。
十几匹马陆续的出现后,一架明黄色的华贵轿撵,出现在众人视线。
皇贵妃依仗在长街上亮相。
香车宝马,宫女簇拥,轿撵的四周,都是薄纱遮掩,隐隐的,能够看到了里面正坐着一名瑰丽女子。
虽然真容不是清晰可见,可映在轻纱上的侧颜,仍是美的出奇。
“皇贵妃~~”
“允王殿下~~”
“祁大人~~”
“皇贵妃娘娘~~”
人群中出现了欢呼和尖叫的声音。
“啧啧啧,这亏了是亲娘,不然这么被抢风头,还不想掐死他!”孔辰光摇着扇子,抱着儿子在庆泰酒楼的台子上看热闹。
“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下面的女子大半目的不纯!”常广安手肘趴在栏杆上,嘿嘿笑着:“阿妩,压力大不大?”
“我?”阮妩想想,摇了摇头。
“她能压力大?那堆烂桃花都不放在眼里,还能理会这帮萝卜青菜。”陆勉倒是很了解她,然后感叹:“没嫁进去就要休夫,压力大的是允之吧!”
“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只有她和祁允行两个人,怎么看着几个人偷笑的表情,像是都知道了。
“布局那么久的计划,他非要折腾着改掉,我们当然知道原因。”
“不过你这次干得好!”陆勉表扬:“不然他玩儿起命来那劲头,搞不好你们不用拜堂了!”
还真的改了计划,阮妩看他没事儿,以为他就是没往前冲呢!
她,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