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舒服就告诉我。”……
夜色下, 沈今白面色捉摸不透。
宋皎皎却往前一步,目光盈盈:“所以呢,我和他了什么吗?”
男人看着她, 没话。
春日校园, 已然可以听见虫鸣。
静默片刻,他将她手腕一捉,往前走到车边, 开副驾驶车门将人塞进去。
随后, 他绕到驾驶座上车。
开门, 关门。
烟头在车前面的灭烟器上摁灭, 他阴影靠过来, 吻她。
他嘴唇有点干, 应当是坐了半天的飞机,抑或是忙于公务,都没有怎么补充水分。
宋皎皎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头碰一下他嘴唇。
沈今白动作一停,他退开几厘米, 看了她一眼。
姑娘的脸庞迎着月光, 一点柔白光斑就落在她睫毛上, 神来一笔。
宋皎皎歪歪脑袋, “他又没什么, 我又没有答应他。”
她眨一下眼:“沈老板吃的哪门子飞醋啊。”
沈今白眼神稍暗, 他“啧”一声,捏捏她脸:“怎么, 你还想答应他?”
“谁答应他了。”宋皎皎笑, 解释,“人家明天要离校了,来告别的。”
“嗯, 我听见了。”
宋皎皎伸手戳戳他胸膛:“听墙角。”
隔这样近话有些微妙的奇怪,气息缠在一块,鼻尖痒痒的,她一下就能看见他瞳孔里自己的样子。
沈今白:“万一是有人想挖我墙角呢?”
“沈老板还怕人挖墙角?”宋皎皎睁大眼。
她这句是开玩笑的。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她总觉得他今天兴致其实没有那么高。
沈今白看着她故意逗自己开心的模样,低低一笑,“嗯”了一声:“把你挖走了,我怎么办?”
“那你拉住我呀,不就行了。”
宋皎皎笑一笑,她靠在椅背上仰头望她,很是俏皮的模样。
沈今白微愣,也跟着勾勾嘴角,手拨开她碎发。
言语都是多余的,他再次俯身。
手顺着她外套下摆滑进去,摸到缎面顺滑的芭蕾体服,裹着她匀称的身段。
“衣服还没换?”男人讶然。
“今天面试的人好多,换衣服还得排队。”宋皎皎,“我懒得换回去了。”
沈今白给她拉下衣服,坐直身去发动汽车:“江城芭蕾舞团的面试?”
宋皎皎点头。
上次在耀城,她在赛后招聘会上,收到了一大堆offer和通知书,中意的只有江城芭蕾舞团和国家芭蕾舞团。
“江芭就在江城,离家近,比较想选它。”宋皎皎想起什么,“我听人,好像你们沈家算是江芭的股东之一?”
沈今白看她一眼,他不想叫她和沈家有一丝一毫的牵扯,但又不愿在她兴头上泼冷水。
他:“应该是。但和我手上的业务没有联系。”
言下之意,这个管理权是握在沈家其他人手上的。
无奈姑娘只是随口一问,沈今白后面的话也就没出来。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车仍旧开往酒店。
即便宋皎皎知道男人只是单纯住在这里,但每次看见侍应生来给她开门时,她都有一种想把自己隐藏起来的羞愤。
上楼,进房间。
宋皎皎一下看见推在客厅墙角的两个玻璃箱子。
一个是上次拍卖会,男人给她买的裙子;一个则是白色的建筑模型。
好像是一个会场或者大剧院,很现代化的设计,简约的轮廓和构造,就这么一看,顶端的造型像一只振翅的蝴蝶。
沈今白从盥洗室里出来,他解了领带出来,见姑娘站在那两个玻璃箱前,弯着要撑着膝盖。
“你的裙子。”他在她身后走近,“给你运回来了。”
宋皎皎指着那个白色模型,回头笑问:“沈今白,这是你设计的?”
“嗯。”
“你大学学的建筑啊?”
她知道江艺大的王牌专业就是舞蹈和建筑。
看她好奇的模样,他再次“嗯”一声。
“我一直以为你会学金融或者工商管理。”
“研究生的确学的这个。”男人。
所以现在,他既要为沈家工,又要一面经营自己的事务所。
“这个建筑在哪里?”宋皎皎继续问。
“帝都。一个新的地标大剧院。应该马上会开工。”
两人聊了会儿,男人手机铃响,他走去一边接电话。
而宋皎皎也已对他的忙碌程度见怪不怪,她趁着这个空档去卧室的衣帽间换衣服,把外套里面的芭蕾体服换下来。
她没用过这里的衣帽间,摸索一阵没找到开关,便只开了床那边的壁灯。
沈今白接完电话,回卧室拿东西。
衣帽间的落地镜里,女孩换着衣服。
很纤瘦的一抹背影,他看见一闪而过的蝴蝶骨,看见骨肉匀停的双腿,白玉青葱一样的颜色。
究竟是要拿什么,全在看见她那一刻忘干净了。
男人不知是什么时候走到身后来的。
宋皎皎吓得不轻,她刚刚才套上T恤。
沈今白揽住她腰。
“不舒服就告诉我,”他细细吻她肩颈,声音微哑,“我会停下来。”
似乎是有这句做预防针,他的手就这么游走进腿间。
宋皎皎觉得,这个男人在狩猎和享受猎物两个方面都有着深厚的造诣。
享受猎物则在于,不会一次吃足,而是少食多餐。
他没让她为他做过什么,但却是一次又一次,极致地开发着她的极限。
明明还不是最后一步,她已然溃不成军。
他皮肤的温度正好,不会觉得有多不适应。
但当她真正感受到他的手指时,依旧绷紧了脚尖。
沈今白压着她的腿,控制她保持着这个姿势,缓慢却有节奏地带动手臂。
宋皎皎咬着唇,两手死死环住男人脖颈。
她迫切地仰头换气,不敢往下瞧。
好似被一把推到了激流中间,她只能攀着乘坐的舟顺水而下。
水的尽头是悬崖,瀑布一泻千里。
结束的时候,沈今白俯身洗手。
宋皎皎头埋在他颈窝,她身体从头到脚红了个透,咬着唇一声不吭。
男人拿沾了水珠的手去摸她脸,被她一下扭头躲开。
沈今白心情好了很多,逗她:“这就不行了?准备一晚上就抱着我不话?”
“你闭嘴。”她声音又羞又恼。
沈今白笑,将人抱出盥洗室放去床上,只闭嘴了一会便又问:“回不回学校?就在这儿睡还是休息会儿送你走?”
“……回学校。”
再留在这,不得渣都不剩。
-
五月,春末阑珊,花谢了一大半。
沈今白仍旧常去外地,偶尔因工作回来两天,陪她吃个饭,晚上便又继续准备登机。
宋皎皎倒是不忙,每日照常训练,她想等江城芭蕾舞团的面试结果出来后再做后面的算。
如果一切顺利,走完体检流程,那未来的路也就定形了。
这是她从就憧憬的道路,进舞团、群舞到领舞、独舞到首席,最后最好能成为国内第二个乌兰诺娃。
宋皎皎想着这些,心里是不出的兴奋。
终于,周六,江城芭蕾舞团的公示结果出来。
宋皎皎登上官网去看。
七八页PDF表格,找了一圈,没有她。
宋皎皎握鼠标的手一顿,有些不信。
翻来覆去一字一句再找一遍,还是没有。
宋皎皎皱眉,她看着公示的花名册,仿佛当头棒喝,她被这个结果了个措手不及。
可……不应该啊。
以她的名次和资历,入选绰绰有余,而且又是一早在耀城国际比赛上得了奖拿了offer的,可为什么偏偏就被刷了?
宋皎皎不明白。
她把网页拉到最底下,找到人事处的联系方式,直接了电话过去。
接电话的人一开始态度还算正常。
但听她报了名字后,便支支吾吾不出准话,一会儿帮她查,一会儿又得给上级请示。
宋皎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她还是要亲自去江芭那问一问。
学校门口有直达地铁,到江芭人事处,接待她的那个工作人员听声音好像就是一时前接她电话的那个。
工作人员真没想到她会直接过来:“同学,我刚刚在电话里就了,查不了。”
宋皎皎总觉得有隐情,江芭这种国家级的芭蕾舞团,数据都是公开透明,不能有查不了的法。
“同学,你别问了。”工作人员被她弄得没脾气,她回头瞧一眼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压低声音,“我实在没办法跟你查,这是上面的要求。你有这个精力,不如好好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宋皎皎心里咯噔一声,瞬间怔然。
得罪人?她?
宋皎皎茫然摇一下头,她一直以来都很少和人有摩擦,日常社交也是学校里的固定圈子。
再看眼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却冲她一个劲摆手,表示自己真无能为力。
走出江芭大楼,她回头看一眼场地中央的铜制人像雕塑,那铜人目光望着远方,栩栩如生,是一个跳起来空中一字马的姿势。
宋皎皎收回视线,沿着道路,背对着即将落幕的天色往前走。
路口遇见红灯,她吐出口气,停下脚步等。
周围鸣笛声此起彼伏,情绪混在一起,她心乱如麻。
比起委屈,她更多是奇怪,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得罪的人……
姜蕴吗?可她已经一个月没来学校,而且也不像有这么广的关系网。
心里没什么章法胡乱揣测着,忽地,兜里手机铃响,断她的思绪。
宋皎皎拿出来看,意料之外的来电人,是她许久都没有联系的表姨,徐曼。
自从去年国庆那个周末从沈宅回来,她便再也没有去拜访。
宋皎皎迟疑片刻,接通。
徐曼那边的声音有些不上来的奇怪,不像从前那样颐指气使,可也不是正常语气。
“皎皎,今天有课吗?”
“……没。”前边的信号灯已经转绿,行人来来往往,只有她站在原地不动,“表姨,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你现在一个人?”
宋皎皎皱眉,好半晌才点头:“嗯。”
“好,我让司机来接你。”
-
宋皎皎没想到自己还会再去一趟沈宅。
门口给她开门的仍是之前将她拒之门外的佣人。
踏入客厅,宋皎皎便觉出不一样。
往里看一眼,只见沙发上除了徐曼,还多了个不认识的女人。
女人妆容精致,五月的天,她却披着个油光水滑的毛皮坎肩,气质里一股端着股雍容做派。
徐曼只坐在靠边的沙发短凳上,而这个女人坐在长沙发的中央,显然她喊她来的。
“太太,人带到了。”佣人领她进去。
何蕙芸理了理坎肩,她从茶几上端起茶盏,呷口茶,冲宋皎皎身边的佣人:“茶都凉了,怎么待客?”
佣人赶忙上去收走压根没怎么喝的茶水。
直到新的茶水端上来,何蕙芸才将视线看过来,上下量一眼:“你就是徐曼的表侄女?”
宋皎皎听方才佣人喊她“太太”,心下已然明了。
估计这就是每在男人面前提一次,他都会皱一次眉的,沈今白的“母亲”,何蕙芸。
宋皎皎不知道她喊自己过来做什么,目光迎上去,不卑不亢:“嗯。”
“今天请宋姐过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叫你过来坐坐,喝喝茶。”着,她看眼另一边的短沙发,“坐吧。”
上周,她照例去和汤太太喝下午茶,却甩了好大的脸色。
这才得知沈今白在上个月的拍卖会上为一不知来头的女伴一掷千金。
她向来不管沈今白身边那档子事,毕竟不是亲生的儿子,没那闲工夫。
可马上沈家和汤家的订婚就要定下来了,汤家那笔资金也即将到账,在这个关头传这样的事,她怎么可能坐得住。
沈今白那边自己没办法,这边一个姑娘还不好拿捏吗。
何蕙芸:“听宋姐最近在应聘江城芭蕾舞团?”
宋皎皎心里一沉,她倏地抬头。
“面试结果应该下来了吧?”何蕙芸故意笑问,“过没有呀?”
这句反问像一把无形的刀扎进她心里。
果然。
当她进到别墅里来时,就该猜到。
宋皎皎面上没什么表情,可放在腿上的手却不由自主绷起来。
她手去往兜里拿手机。
何蕙芸瞥见她这动作,讥诮一笑:“别想和沈今白发消息,他刚去机场,应该已经登机了。”
宋皎皎手指一松,刚捏起来的手机又落回去。
她腿发麻,对面这简简单单几句话可以叫她从头到脚凉了个透。
虽只谈到这次面试,但她知道,要是她还和沈今白在一起,她就不要想再在江城找工作了。
“姨侄俩一路货色。”何蕙芸嫌弃地看眼边上的徐曼,目光又转过来,“这次只是警告,要是……”
门口传来脚步声,玄关的屏风后转过一个人。
沈今白一身白衣黑裤,他拾步而进,孤拔的身形里有一种肃杀的冷。
他一直走到宋皎皎身前半步才停下来。
“要是什么?”
何蕙芸一下哑口,“……今白?”
端着的架子顷刻去了一半,她平常其实有些怵他,“你不是去机场了吗?”
“半路折回来而已。”沈今白眼睑掀起,闲闲一笑,却没有任何温度,“误了合同那也是沈家和大哥少赚一笔,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什么意思?”
沈今白睨她:“那您一声不吭把我的人请到这里来,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