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对他表达过很多次喜欢。

    无论是语言上, 还是行动上。

    宁惟玉之前只当自己是没有感觉，放着殷商在自己身边也能保持平静。

    但这一刻，宁惟玉的心脏跳动快了一拍。

    刚刚结束了一场精彩无比的比赛, 体育馆里热闹非凡, 各种激动的交谈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其中还夹杂着输了的那队人的骂骂咧咧。

    他们俩被包裹在无比嘈杂的环境里, 却丝毫不受影响, 某种旖旎暧昧的氛围牢牢隔绝住了外界的声音。

    宁惟玉过了好几秒才侧过脸：“……哦。”

    这个动作让他白皙修长的脖颈暴露在殷商眼前, 侧脸的线条一路往下，没进针织衫里。

    像是漂亮的天鹅仰起头, 表面看似倨傲又轻慢，其实更像是在……害羞。

    殷商把刚才宁惟玉的反应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一点点弯起眸子, 状似随意地：“哥哥刚才, 是在生气吗？”

    “没有！”宁惟玉下意识回过头, 快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宁惟玉完之后才反应过来, 这个操作其实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又默默看回原来的方向。

    可恶, 刚才怎么反应那么蠢。

    在宁惟玉看不到的角度，殷商的唇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啊，傲娇的少爷也超级可爱。

    “……”

    宁惟玉从自我吐槽中回过神以后, 目光逐渐聚焦, 看清了视线方向的情形。

    那恰巧是刚才殷商和女生交谈的位置, 而那个女生还没有离开，抱着花在原地站着。

    宁惟玉正要收回目光, 女生若有所觉, 抬头对上了宁惟玉的视线。

    女孩子通常都是敏锐的。她盯着宁惟玉和他旁边的殷商看了几秒, 立刻明白了殷商的那句话对应的人物。

    “我喜欢的人就在观众席。”

    他喜欢的人就是这个大美人。

    女生盯着他们失落了一会，眼神慢慢变了一点。实话，这两人都长得很好看，互动非常自然亲昵，竟然隐隐让人有磕到了的感觉。

    宁惟玉：“……？？”她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哥哥，回休息室那边吧。”殷商瞥了一眼观众席下方，不动声色地挡在宁惟玉和那个女生的中间。

    旁边咬牙切齿等了好一会才找到插话空间的罗骁急急忙忙开口，询问宁惟玉。

    “哎等等，你着急回去吗？要不然带你去吃顿饭，参观参观我们学校？”

    宁惟玉扫了一眼左右的两个人，回答罗骁：“等会再。”

    罗骁垂头丧气：“好吧。”

    暂时告别这只红刺猬，宁惟玉和殷商一起回到休息室。艾瑟伦的校队成员们都已经回来了，正在兴高采烈地互相击掌，整个房间充满了嗷嗷鬼叫。

    宁惟玉没有参与这些家伙的狂欢，盯着休息室里的镜子看了几秒。

    镜子里的人乌发红唇，双眸明亮。神色里带了些疲倦，但丝毫不影响美感，反而有种让人怜惜的漂亮。

    任谁也无法否认，这是一个美人。他也从来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外貌优势。

    宁惟玉对着镜子眨了眨眼。

    他是脾气不好，但他那么漂亮，包括殷商季见声许迟今等等在内的那群非人类，喜欢他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那他自己呢。

    他有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某个人吗？

    比如……殷商？

    “兄弟们兄弟们，大好的日子，咱们铁定要来个庆功宴！我定了包厢，咱们今晚去吃烧烤，没问题吧！”

    队长正在满面红光地约饭，成员们立刻大喊没问题。队长转头看最大功臣，心翼翼地邀请：“那你们俩去不去？大佬，赏个脸让我们歌颂你吧！”

    殷商没有回答他，而是垂眸看宁惟玉，把选择权交给他：“哥哥，你想不想去？”

    身后的这群糙汉子看着这个画面，终于后知后觉出哪里不对劲，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你掐我我掐你，试图辨别自己没有看错。

    两位当事人周围又弥漫出了莫名的暧昧气息。宁惟玉顿了一会，才：“随你，但是我不能吃烧烤。”

    殷商立刻道：“那就不去了。”

    甚至不去庆功宴更符合他的预期。比起和一群激动上头的家伙吃饭，他更愿意和少爷单独相处。

    看少爷刚才的反应，不定……他很快就可以得偿所愿。

    “哎不是，等等等等。”队长急了，“可以换的！大佬你能吃啥，我们换个饭店，点养生汤和素菜怎么样？”

    宁惟玉：“……也不用这样。”

    他抬起眼，看了看殷商。这家伙依旧是把选择权完全给他，一副要做什么都会答应的温驯模样。

    “算了，那就……”

    宁惟玉的话还没完，远处忽然爆发出一瞬间的能量波动，还算强烈的能量直直地往外冲击，普通人只觉得似乎一阵风吹过，非人类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周围出现了失控事件。

    而方向是，今早听到声音的那个居民区。

    看来今天的这顿饭或是独处是成不了了。

    所有暧昧和旖旎在波动的那一刻消失，宁惟玉莫名松了一口气。

    也好，让他花点时间分析一下自己的情感。

    短短几秒，宁惟玉眼里已经是一片锐利的锋芒：“走，去看看。”

    罢，他转身走出休息室。一出去，他就遇见在门口徘徊的罗骁。

    这人挠着红毛，一脸懊恼：“我这几天能力有点不稳定，不能过去。”

    “问题不大。”宁惟玉挑了挑眉，眉眼间尽是倨傲，“你去休息吧。”

    休息室内，刚才的暧昧氛围已经碎了。殷商朝校队成员道：“你们去吧，我们有事，去不了了。”

    完，他走出休息室，冷漠地看了一眼罗姓情敌，跟上宁惟玉。

    他看着宁惟玉的背影，眼眸里不可抑制地浮现出被扰的不快，垂下的发丝勉强挡住了阴郁的神情。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扰了他们。

    *

    某个居民区内。

    周六下午，区楼下有不少老人家在晒太阳扑克，一边休闲娱乐一边聊天。

    “哎呦，18栋那个男的是不是又在闺女？”

    “可不是嘛，我聋成这样都听到了。造孽哦，怎么没人管管。”

    “嗐，她娘走了以后来了个后娘，两口子不就看不惯她了嘛，可怜哦。”

    他们所的18栋的某个套房内，一个满脸肥肉的男人醉醺醺地抄着一根棍子，摇摇晃晃地往手里抓着的女孩身上抽。

    抽的同时，他不断地咒骂着。

    “你数数你发烧一次看病花了多少钱？给你弟弟买完学区房早就没钱了，你就知道花钱！和你妈一个样，都是赔钱货！”

    女孩弓着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结结巴巴地喊着：“不……不要、要……我、了！”

    她的脖子和后背隐隐浮现出坚硬的壳。

    男人定睛一看，骂得更凶：“好啊，你居然进化了！怎么偏偏是你进化！要该是你弟弟进化该多好！”

    他的一棍子就要敲下去。狭又杂乱的客厅里，忽然出现一道隐隐的裂痕，空气也凝滞了几秒，随即剧烈波动起来。

    “谁！？”

    男人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停下了动作，疑神疑鬼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女孩趁机挣扎起来，想要挣脱他的禁锢。

    “你爹你你还敢跑？”男人立刻不再管那个危险的气息，准备继续抽女孩。

    棍子落下的那一瞬，某种锐利又强悍的力量猛地冲过来，不仅挡开了那个即将落下来的棍子，还直接把那个男人掀翻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一旁的储物柜上。

    柜子被这样一个力道砸过来一个肥胖中年男子，摇晃几下，终究还是承受不住地裂开了，上面的东西掉了一地。

    宁惟玉收回手，从殷商怀里出来，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客厅里乱七八糟地堆了好几个空了的酒瓶子，其中一个瓶子碎了。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被撞翻，一时没能挣扎起来。而被殴的女孩约莫十岁，正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蹲在地上抱住头，一动也不敢动。

    明明是初春，她却只穿了一件短袖，露出的手臂都是青紫色的伤痕。

    宁惟玉厌恶地瞥了一眼那个在地上挣扎的男人，再次把他踹翻过去，走向女孩。

    她立刻瑟缩了一下，害怕地往后挪动。

    “我不会你的。”宁惟玉半蹲下来，从系统的积分商城里兑换了一瓶治疗皮外伤的药剂。

    “想不想身上不疼？”

    冰凉地瓶子外沿抵在她的唇瓣上。

    女孩愣愣地盯着这个她见过最漂亮的哥哥看了一会，颤抖着把药剂喝了下去。

    她立刻感觉到身上的伤似乎不那么痛了，呆呆地看着宁惟玉：“你、你是、谁啊……”

    “一个好人？”

    宁惟玉在沙发上拿了一件女士外套披在女孩身上，问殷商：“联系了燕城的监督组负责人吗？”

    “联合会大部分管理层今天都去开会了，最近的监督组成员正在过来。”殷商漠然地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况，和宁惟玉汇报情况。

    “警方也联系一下吧。”宁惟玉冷冷地看着客厅中央的肥胖男人。

    这种伤害未成年朋友的人渣，不能逃过法律的制裁。

    “嗯。”

    女孩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不过眼里满是对刚才的不科学场景的好奇，以及对未知的恐惧。

    宁惟玉生疏地安慰她：“别怕，你不会有事的。这些……等一下会有人和你解释。”

    “哦……”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空气里隐约的能量波动仍在，宁惟玉没有放下警惕。

    他站在女孩旁边，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虽然他因为怒火而表情有些冷，但女孩看着宁惟玉，意外地没有害怕的情绪，反而很想要亲近。

    随着宁惟玉的靠近，女孩身上的壳纹范围加速扩大，并迅速占据她的整个后背。一分钟后，她惊呼一声，变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乌龟，整个人吓得本能缩进了龟壳里。

    变成第二形态的那一瞬，那种波动的能量达到顶峰，又迅速归于平静。

    离她最近的宁惟玉感觉自己被冲击了一下。手腕上的平安扣在碰撞的一瞬间出现了一道黑影，牢牢地包裹住宁惟玉，发现后续没有伤害的时候，又缩了回去。

    殷商看着自己放进去的能量跑出来，轻啧一声，上前搂住宁惟玉。

    宁惟玉没有话。

    他刚才并没有多少受到伤害的感觉，但是，在冲击之下……脑海里多了一些画面。

    他看到自己站在沙滩上，不远处就是蔚蓝的海水。估计是假日，阳光很好，附近人来人往，但他毫不避讳地靠在一个人怀里，仰起头对着他，而对方亲昵温柔地抱着他的腰。

    那个人是殷商。

    而他们在……接吻。

    宁惟玉的头开始疼痛起来，画面也一点点变得模糊。

    客厅里，那个男人终于翻过身，看见变成第二形态的乌龟，想到怎么也不进化的儿子，整个人怒不可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过去，抓起乌龟往地板上砸。

    殷商抬起手，拦下还想砸第二下的男人。他把乌龟放在茶几上，然后轻轻握拳。

    男人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发出嚇嚇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殷商才挥了挥手，把人以同样的方式砸到地板上。

    殷商轻轻松开抱着宁惟玉的手，走到男人面前。他面前的空气扭曲而尖锐，殷商再次抬起手，隔空掐住了男人的脖子。

    “你扰到我了，人渣。”

    他的声音很轻，但里面的危险和怒火却是让人心惊胆颤。冷漠的危险气息几乎凝结成了实质，把附近的空气都挤压得有些稀薄，让人感觉呼吸困难。

    男人瞪大眼睛看着这个面容俊美却阴郁的少年，像是看到了从地狱里来的恶魔。

    男人的眼白开始往上翻。

    “……殷商，别犯法。”

    宁惟玉有些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殷商略带遗憾地松开手，把他弄晕，然后快步走到宁惟玉面前。

    宁惟玉半阖着眼，脸色苍白疲倦，一滴汗从鬓角滑落。

    刚才看到的画面在某种规则的作用下已经很模糊了，但他能记得，他是在和人接吻。

    “哥哥，你怎么样？”殷商心翼翼地搂着宁惟玉，反复检查着他的情况。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事。”宁惟玉垂着眼，没有明。

    “嗯？”

    宁惟玉的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他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声音有些含糊：“想到了我……和人接吻。”

    作者有话要：

    狗勾：？？？？？？？

    #我醋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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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啵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