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祭祀的当天早。

    大巫的居所。

    这是一座金碧辉煌城堡同旁侧普通人家的房子形成鲜明对比。

    地毯用金线勾勒，华丽而凸现出主人的尊贵和崇高地位。

    此时，柔软的地毯上跪伏着一个赤脚的少年。

    少年看上去瘦瘦，他有一头卷卷的黑色及腰长发，着卷儿的头发松松地束在脑后。

    他身上的衣物和大巫身上的衣服相似，是祭祀用的服饰，细节上却相去甚远，但是少年的身体挺拔，比之大巫好看了不知几何。

    大巫在桌前来回踱步。卸下油彩后，他那张脸就显得更老了，好几道褶子堆在一起，眼睛都快要被挤得看不见。

    他的年事已高，可能再过几年，他的体力再也支持不住这种大型的祭祀，所有的事情都要交给他的弟子来。

    那个在跪在底下，不成器的东西就是他的弟子，名字叫修。

    他没有子女，所以就从一众侍奉他的人中，找了个最顺眼，最聪明的做自己的弟子。

    这个鬼在所有的侍从中脱颖而出，得到了他的恩宠。

    “祭品还是没消息吗？”

    修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地上，那姿态温顺至极：“是的，大人。”

    “该死的潘神会，为什么总是破坏我的好事？”大巫怒不可遏，枯瘦手臂一扫，将桌子上几样东西扫下，“我就知道他们一定会在这次祭典上搞破坏！那几个人一定是他们派过来的！”

    一个瓷罐刚好砸在修的额角，鲜血顺着他的额角肆意流淌，粘稠的血蜿蜒曲折，滴在地毯上，像是朵盛放的艳丽的花。

    “你是我的弟子，也是我的继承人，就连这一点事都办不好？我怎么放心将这一切交给你？！”大巫跳脚怒吼着，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干脆破罐子破摔，继续将手头的东西一件件砸下，砸在自己的弟子身上。

    “我会继续去抓那些家伙，请您放心。”修默默承受大巫发泄的怒火，顶着满头鲜血，抬头看向大巫时满是恭敬，似乎没有一丝丝的不满。

    可是低头应声时，他脸上的表情阴翳，那双眼睛像浓郁的黑暗结了块，把所有负面情绪全部砌入其中。

    “通知下去，今天晚上继续举行祭典，给我把祭典上的卫兵增加三倍！”大巫发怒时，脸上的褶子似乎都在颤抖：“滚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修恭敬地退出房间，路过走廊时，似乎是房间的尽头，传来一声声属于女性的凄惨的叫声，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冷凝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最后毫不犹豫地走出这座石堡。

    *

    祭典进行到了一半，又被破坏了。

    一只火红色的怪物施施然从天而落，它长得和猫儿一样，却有着火红的皮毛和两根尾巴。

    众人正在为那巨大的怪物感叹时，有眼尖的看到了猫背上坐着的那个人。

    不，应该是神灵。

    神灵降临。

    米提亚显然是对自己的能力谦虚了，她吃下的恶魔果实是动物果实中幻兽种——二尾猫又，她可以在型猫和巨型猫之间做转换。

    米提亚带着不死从房顶上跃出，营造出神灵从天而降的景象。

    该怎样去形容那位神灵呢？恐怕凡俗之人的言语，都无法触及那位神灵美貌的万分之一。

    他的发如同雪山顶最纯净的雪，皮肤如同初生婴儿，入场时他紧闭着双眼，那睫毛就像是层层堆叠的白雪，随后他缓缓地睁眼。

    他的眼睛是暖暖的浅金，呈现出一种疏离的冷感。

    那是神灵应该有的姿态。

    也许他并不符合这里主流的力量美，可是没有人质疑这位被称为神灵的少年的美貌。

    那如雪般的白发如瀑，散开在他身上。和他身上的随意披着的潘神会的白袍相映成趣。

    “你让我把头发向后梳，就是为了给我戴这顶假发？”不死不自在地动动脑袋，这顶假发真的异常的沉。

    “那当然，神怎么能没有一头飘逸的长发。”米提亚的体型缩，变成一只火红色的二尾猫，此时姿态优雅地立在不死的肩膀上。

    两相对比之下，旁边满身彩色羽毛，脖子里挂着兽骨的大巫就显得像是滑稽戏里的丑角色。

    人类是是视觉动物，会不自觉地被美丽的的东西吸引。

    “你只需要凹造型就行，我来话。”二尾猫又舔舔自己爪子，凑到不死耳边道。

    还没等米提亚跳下不死的肩膀，群众里就有人喊了起来。

    “我见过那位潘神！他凭空变出了一模一样的贝币，我见过他！！！原来他是神吗？！”是那个告诉不死这座岛屿庆典期间不使用贝利的商贩，他此时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特殊的贝币，高高地举了起来。

    “我也见过，他在我的店里买过东西，他的表现就像是没见过那些商品，就像是新生儿一样。”

    “我知道了，一定是他刚刚从天上下凡，所以对人的事情不清楚。”

    “那是潘神变成了人类，在体察民众的生活呢！！！”

    他们自行脑补了很多，什么天上的神下凡之后，对于人类世界一窍不通......

    不死：下凡的仙男。

    “这就是你的不会被认出来？”不死的脸僵了一瞬，不过他很快地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快到无人发现。

    “他们的眼睛也太好了吧？！”米提亚在不死的肩膀的磨了磨爪子，郁闷道。

    众人只见间从神灵的身上跳下来了一团燃烧的火，那只猫又变成了一只。

    只见那猫似乎是清理了一下自己的嗓子，然后口吐人言，“吾乃潘神代表二尾猫又，特来此赐予诸位祝福。”

    容貌不似凡人的白发少年，还有口吐人言的红毛二尾猫。

    果然，这白发少年就是潘神吧。

    民众恍然大悟。

    米提亚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将自己用监听电话虫所录制的画面投影在空中，那里提前布置好了白色的布片。

    实际操作的是大巫的弟子，那个赤着脚的修。

    “把漂亮的女孩留下，把原来那几个送去祭祀，我已经玩腻了。”从电话虫里的传来的声音毫无疑问是大巫的。

    民众听到这个声音炸开了锅，那声音他们熟悉无比，可是那声音所的话，却是让所有拥有虔诚信仰的人苍白了脸。

    “不是被选中的祭品是神选的吗？”

    “大巫你在什么？”

    “我们......是被骗了吗？！”

    毫无疑问，那是大巫的声音。

    “这是你的弟子录下来的证据，他向潘神会投诚时，交给我们的证据。”

    “不可能，是你们让别人模仿我的声音，然后录下了这段音频。”大巫惊慌失色。

    修将手中的监视电话虫的影像资料也一并投影出来，“那么视频呢？视频是不可能作假的。”

    这些视频都是他挑选出来，用来好好回馈他的‘好老师’的。

    那视频上面都是大巫自己的各种丑恶嘴脸。大巫越看越觉得心惊。

    就连贝币是他用来敛财的工具，这件事都被公之于众了。

    “修！！！我平常待你不薄，为什么你要出卖我？！”大巫彻底癫狂了。

    “待我不薄？”修从众人之中走出，他的头上包着绷带，嗤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这话？”

    “是我这被你得遍体鳞伤的身体？”修目光如炬，眼里的仇恨和憎恶的几乎化为实质性的火焰，怒火仿佛要将一切席卷，“还是我那可怜的，被你欺辱的姐姐？”

    修居高临下地望他，那双星辰一样璀璨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厌弃与憎恨。

    大巫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挑选这个少年作为自己的弟子了。

    是因为修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那眼睛和他以前很喜欢的女孩几乎一模一样。可惜的是那女孩宁死不从，所以他就把那女孩的眼睛弄瞎，扔进了鳄鱼池。

    他没办法人道，所以就喜欢看那些姑娘的身体被撕碎时，那些年轻鲜活的生命死去时会绽放出一朵艳丽的花，那美丽的图景就是他的心头好。

    修缓慢走近，将腰间的短匕拔了出来，利刃在火把带来的火光下发出细细的闪动。

    大巫失魂落魄。

    如今他犯下的罪行全部公之于众且铁证如山，大巫想要狡辩都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祖祖辈辈的构筑的信仰一点点地崩塌。

    修抓着大巫的头发，强迫他抬起了头，高举着那把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为我的行为忏悔，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修的面容狰狞，仿佛化身索命的恶鬼，锋利的刀刃在空中闪过一道银光，下一秒大巫凄厉的声音响起，声音之尖锐让所有人下意识的浑身一颤。

    鲜血四溅。

    脸上溅上血迹的修，眯眼笑了起来，语气如同以往一样的温柔：“原来你也会求饶么？那真可惜......那些女孩向你求饶的时候......你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吗？”

    刀再次被高高的举起，一场盛大的庆典，变成了处刑现场。

    手里的老家伙半死不活，眼白里爬满了红血丝，修转过头看向不死：“我最讨厌神了，你也是个骗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