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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鼠做梦也没想到，刚变异成功准备捕猎的它，会这样将鼠生走到尽头。

    亲手结束了它的鼠生的顾星隐把尚且带着温度的老鼠尸体丢出窗外喂变异藤，神情麻木地去洗了三分钟的手，回到楹楹房里时，站在落地镜前多看了两眼自己。

    他的头发已经变成了银蓝色，乍看上去有点像深银灰色，光泽感很好，发丝犹如猫毛一般细软蓬松，双眼的颜色也从黑色变成了蔚蓝色，瞳孔迎着光时还能变成竖瞳。最显眼的还是他脑袋两侧长出来的深银蓝色猫耳朵，呈完美的三角形，耳朵尖和耳窝窝里长着一簇软软的长绒毛。

    真成猫了。

    顾星隐抬手摸了摸自己新鲜出头的猫耳朵，揣着一颗茫然无措只知道瞎跳的心，慢慢垂下手臂。

    “冷静，不过是末世来了，多了个第二形态而已。”他自言自语一般，努力安抚自己，“还有楹楹在呢，不会有事的。”

    他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放空脑子让心情平复，又感觉尾骨胀得慌，忍不住找出剪刀，跑到浴室去给裤子开了个口，让自己的猫尾巴出来透透气。

    森林猫的尾巴蓬松得像个大鸡毛掸子，算上猫毛能比顾星沉的大腿还粗，长度也比他的腿还长出一截。

    他抱着自己的尾巴坐在床边，看了看依旧昏睡不醒的妹妹，头顶的耳朵慢慢耷拉下来。

    楹楹整整烧了一晚上，体温一直没低于38摄氏度，直到凌四五点才慢慢退烧。

    顾星隐给她擦额头和脖子，忽然发现她的颈侧不知何时浮现出浅青色的鳞片，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指尖刚按上鳞片，楹楹便缩了缩脖子，慢慢睁开眼睛。

    “哥哥……”她轻轻喊了一声，嗓子有点哑，双眼深青苍郁，隐约能看到竖瞳，“我好饿……”

    顾星隐觉得她这双眼的形态看上去不像是鱼，心里有些担忧，听到她肚子长长咕了一声，只好先去给她盛一碗粥。

    灶台上他早已用火炖了一碗蔬菜瘦肉粥，去盛粥给楹楹时又顺手切了点火腿丁，蒸了一碗蛋羹，端到厅里，把饿得走不动的妹妹抱下来。

    楹楹饿得要命，就着蛋羹把一大碗粥喝完了还没够，又吃了一碗蛋炒饭，差不多吃了顾星隐两倍的食物后才意犹未尽地喝着蔬菜汤。

    昨晚她有多虚弱，现在便有多精神，顾星隐托着下巴看她埋头大吃，确认她没撑着，才把外头的情况告诉她。

    “末世呀？”楹楹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里洗着碗的哥哥背影，两条短腿晃了晃，“我们种的菜变异了吗？”

    “变了，菜刀都砍不动，不过还能吃。”顾星隐手脚利落地洗碗擦灶台，收拾好了便回到沙发上，“楹楹，你知道你变异的形态是什么吗？”

    “唔……龙？”楹楹抓抓脑袋，不是很确定，找出画册哗啦啦地翻，指着其中一页道，“就是这样的，不过我的鳞片是青色，角还没开始长。”

    顾星隐浅浅地吸了口气，按住楹楹的肩膀，严肃道：“楹楹，你的形态不能和别人，如果别人问你，你就是鱼。”

    楹楹乖乖点头，又问：“为什么要这样？”

    “龙这种传中的生物……我觉得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觊觎……”

    “什么是觊觎？”

    “就是想偷。”

    “哦，”楹楹继续点头，“我不会告诉别人哒。”

    顾星隐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忽然笑了笑，捏住她的脸蛋，“等楹楹长大了，成为一个厉害的alpha，就不用瞒着别人了。而且，龙真的很威风很帅！”

    “嗯呐！等我长大了我就可以保护好自己和哥哥了！”楹楹一头拱进哥哥怀里，抱住哥哥的腰，手一把抓住他的猫尾巴，“哥哥是猫猫，猫猫就应该娇养！”

    “你还知道什么是娇养啊？”

    “知道呀，哥哥养我就是娇养，以后我也要把哥哥娇养着！”

    可爱的妹妹把顾星隐心里的那点焦躁完全驱散，他搂着妹妹，对未来稍微燃起一点奋斗的热情。

    就算到了末世，妹妹也还是要养的，而且这末世来都来了，除了努力适应也没别的办法。

    进化成功的楹楹精神头比顾星隐还好，把他推去房间里休息后，便满屋子晃，一会儿看看冰箱存粮，一会儿跑到阳台把试图从门缝窗缝钻进来的菜叶给扯断，还摘了几个西红柿，喜滋滋地存冰箱里，等晚上吃。

    阳台上的变异蔬菜差点被揪秃，这才知道屋里的人不好惹，乖乖趴在阳台上晒月亮，争取早日长出新叶子。

    顾星隐累得很，从医院跑回来时便还在低烧，照顾妹妹一宿没合眼，低烧也反反复复，一躺床上便感觉浑身酸痛，手指头都不想动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如今世道大乱，电视看不了，上网上不去，百无聊赖的楹楹便跑到顾星隐房间里，看他的猫尾巴。

    顾星隐的猫尾巴蓬蓬松松，猫毛披了两层，最外层银蓝虎纹，尾巴尖有一截白，漂亮得让楹楹忍不住凑过脸蛋蹭蹭。

    她也有尾巴，但是没有这样软乎乎的毛，只有冷冰冰的鳞片，还是不要伸出来冻哥哥了。

    顾星隐这一觉睡得很久，午饭都是楹楹踩着凳子做的，端到房间里兄妹俩一起吃了，依旧精神满满的楹楹去洗碗，吃饱后更困的顾星隐倒头继续睡。

    他累得精神恍惚，楹楹站在洗碗机前，通过窗户望着外头的天色，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还不天亮啊……

    夜晚，睡了七八个时的顾星隐终于恢复过来。

    他坐在床上，脑子还有点浑浑噩噩，楹楹趴在他旁边叽叽喳喳地着什么，他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过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反应过来。

    “天不亮了？”顾星隐愕然，掀开被子跳下床，一步跨到窗边，把窗帘拉开。

    浓重的夜色依然将天地笼罩着，天空中巨大的血色圆月如同一只眼睛，满怀恶意地俯视着他们。

    他原以为自己是睡过去了一整个白天，没成想，原来是天一直没亮。

    永夜降临。

    顾星隐把窗帘拉上，坐在床边沉思。他只是个大学生，大学里学的还是茶学专业，他不清楚是什么造成了末世和变异，不清楚为什么月亮会变成血色，也不清楚永夜会带来什么样的危机。

    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侥幸进化成功的人，能做的只有努力适应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带着妹妹活下去。

    白天睡得多了，晚上便睡不着，吃过晚饭后，顾星隐琢磨了一会儿，便戴上两层口罩，出门清理楼层里晃荡撞门的丧尸。

    他们住的是普通的中等公寓，周围邻居大多是普通的上班族，末世来临时正好是下班在家的时间，进化失败的人变成了丧尸，数量看上去有点多。

    楹楹也想去，alpha的好战让她完全不怕那些丑得千奇百怪的丧尸，反而想冲出去试试自己进化成功后的身手，但顾星隐不让，屁孩十岁都还没到，抡个棒球棍不定都会抡自己脑壳上，什么怪？

    没办法，楹楹只能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欺负欺负菜精。

    顾星隐便握着菜刀出门去了。

    楼道里那股腐臭味扑面而来，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的腐烂的碎肉，恶心得顾星隐差点吐出来。

    他努力忍了忍，而在楼道里晃荡的丧尸也发现了他的存在，立刻嗬嗬吼叫着朝他扑来！

    人死后尸体会在七时内出现尸僵，七时后又会慢慢解除僵硬，如今离末世开始已经过去整整一天，最早变成丧尸的那一批已经解僵了，灵活度大大提升。

    幸好顾星隐拥有了森林猫的灵活和彪悍，在丧尸朝脸扑来的瞬间便跳起来躲避，反手一刀砍过去，菜刀往丧尸后颈砍，刀刃直直劈开青灰的皮肉，咔地砍断了颈骨，那瞬间顾星隐心里忽然一个咯噔。

    干，用菜刀砍丧尸，那他做饭用什么切菜？！

    然而已经晚了，他的菜刀砍断了一个丧尸的脖子，刀刃已经沾上的尸体黏稠半凝的暗色血液，散发出又腥又腐的恶臭。

    丧尸轰然倒地，顾星隐花了两秒钟时间调整了一下心情，迅速接受这个因为自己考虑不周而失去一把菜刀的事实。

    算了，砍都砍了，就让它从此转职吧。

    顾星隐挥着菜刀清理楼道的丧尸，从一开始的恶心、惶恐，到后来的麻木、得心应手，他适应得相当快。楼道里的丧尸少了一部分，仍有不少在晃荡，他也没算一口气全部清理，见好就收，返回家中。

    因为家里只剩他们兄妹二人，而顾星隐还经常不在家，家里只有楹楹一个女孩，为了安全，他当初在搬到这里来时便在防盗门外又装了个大铁门，平时回家可能麻烦点，需要开两道门，但在眼下的环境里简直安全得令人欣慰。

    顾星隐觉得，当初他花那么大一笔钱安装最好的门窗，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哥哥！”穿着裙子的楹楹从客厅沙发上探出头来，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道，“好臭啊，你踩到大便了吗？”

    “是那些丧尸的尸液。”顾星隐看着手里脏兮兮还卷刃的菜刀，也不想浪费水去洗了，直接丢在门口，“停水了没？”

    “还没有，但是水越来越了。”

    他们住的公寓楼有发电机，作为应急使用，但肯定也支撑不了多久。顾星隐抓紧时间把家里的水缸水桶装满，赶紧洗了个澡，把身上的尸臭味洗掉，才走出浴室。

    楹楹很乖地在客厅里等他出来，抱着枕头，手里握着手机，仰着头甜甜道：“哥哥，刚才你的手机有收到消息哦。”

    “嗯？这种情况居然还能收到消息？”顾星隐愣了愣，坐到沙发上，接过手机看了看。

    发消息的人是“叶姨”，他母亲生前的闺蜜，他和楹楹的干娘，叶兰心。发来的消息很短，只有三个字：来长安

    标点符号都没有，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有多紧急。

    “长安……”顾星隐想了想路途，觉得头秃，“这十万八千里的，还没走到我都得死在半路上吧……”

    楹楹挨在他胳膊边，问道：“为什么干娘要喊我们去长安啊？”

    “可能长安比较安全？”顾星隐盘腿坐着，琢磨起来，“一般来最安全的地方应当是京城才对……但是京城人太多，变成丧尸的应当也不少，所以也可能并不安全。长安的话……长安人也不少啊，或许是相对来比较安全？”

    “长安好远哦。”

    “是啊，可远了，如果有飞机那还不怕，但是现在交通瘫痪，哪儿有飞机呢？”到了飞机，顾星隐便想到如果在飞机上或者车子上便有人变异，那可真是惨绝人寰了。

    唉。这么一想，他居然还庆幸了一下爸妈走得早，没被末日给折磨到。

    “哥哥，”楹楹抱着他的胳膊，继续问，“那我们要不要去找干娘啊？”

    顾星隐看着娇可爱的妹妹，想着外头狰狞恶心的丧尸，有些犹豫，“我再想想……”

    没等他思考多久，信号几近于无的手机再次收到了一条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