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真病?
==========================
季遥川的心底忽然有些没来由的慌张,他忽然想起来刚才那个姓杨的表面上在笑却带着审视目光,像是下水沟里潜伏已久的毒蛇,正朝他吐着信子,准备着什么时候给人致命一击。
“他到底什么身份?”
“这家伙叫杨谷秋,原本是晏家的走狗,在晏家覆灭的时候,带着人投靠下家,带走了一大波势力,没过两年把下家动手段搞垮了。这人下手狠,又精明,他想要的就会用尽一切手段到手……不行,在他对你有兴趣之前,你不能再出面了,先躲一段时间。”
老板娘忧心忡忡,一边盘算着,被季遥川轻飘飘地断。
“没用的,你一个酒馆老板娘,又能有什么本事去藏一个人?他们耳目遍布,除非我一辈子不出门,要不然总会被查到。没关系的,就算是硬拼,我也不一定会输嘛。”季遥川争取在脸上装得轻松,不让其他人担心,实际上心里早就腾起了一丝疑虑。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折扇,里面的刀刃蛰伏在其中。他有预感,这杨谷秋,不会就此作罢。
———————————————
深夜的办公室里还在亮着灯,谢廷醉面前的电脑屏幕滚动着数据,手里的文件还没有处理结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恍然抬了头,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
公司地处于较为安静的街区,离商业城有着不远的距离。他站在窗边,看着远处闪烁的灯光,映亮了半边天空,似是巨大的霓虹兽吞噬着整个大地。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地下城已经形成了既定的规模和规则。
几乎一切人造的东西占满了整个空间,人造的天空就宛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倒着沉沉地压下来,走在路上猛然抬头看去,恍若被困在一个极其大的黑匣子里,没有享受真正自由广阔空间的人类已经逐渐习惯这个逼仄的地方。
正常的晚饭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胃里熟悉的痛感又翻江倒海地袭来,桌上摆放着几个时前送来的饭菜,早就已经凉了。摆盘精美的饭菜已经在表面形成了一层无形的冷膜,看着就没有半分食欲。
他拿起了手边的外套,自己开车出了门。
夜晚的酒馆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门口时不时地有人着勾肩搭背走进走出。情侣嬉笑玩闹着从街边走过,酒伴儿醉熏熏地勾搭着在路边扯皮,结束了晚课偷跑出来的少年连校服都没来得及脱下,赶着来商业城吃口夜宵。
各个都是成双成对的朋友或者情侣。
埋在工作中的他从未感觉到,但当真正身在喧嚣中,才能体会到心底油然而生的孤独。
地下城大不大,也不算,满满算足足上千万人,却没有人能和他走在一起。
他的目光转向了酒馆门前,那里摆着今晚的演出节目单,一黑一白两个狐狸面具占满几乎整个篇幅,后面写着表演曲目和时间。
谢廷醉看了一眼表。
已经结束很久了。
他正想进门,迎面走来了一个男人,身后跟着几个跟班儿。男人本来脸色算不上好看,等碰到谢廷醉的时候,那张脸就像是盛开的菊花,咧开了笑。
杨谷秋面上带着笑,言语里早就抹上了刺:“谢老板居然有空来这儿,我还以为这种地方入不了您的眼呢。”
谢廷醉的眼睛垂下,落在杨谷秋的脸上,眉皱了皱,暴风漆黑的瞳孔下是一闪而过的厌恶。杨谷秋这个人的做派他熟悉得不得了,最擅长在背后下黑手,当初穷人区改建商业城他虽然没在明面上反对,在暗地里那些杀人的事儿绝对没少做。
这几天工厂那边频频出问题,手下人被,材料半夜被偷,不用猜也少不了他的功夫。这人精明得很,像是一条油滑的长蛇,自己硬碰硬的本事算不上强,却最会在暗地里拿事儿,吐着信子琢磨着什么时候狠下一嘴,而且能滑到不被任何人抓到把柄。
谢廷醉唇上勾了笑,眼底不带有什么表情。他一向不喜欢装,对于杨谷秋不过是厌恶上抹上了一层薄薄的笑:“我还以为杨老板这几天会很忙呢,毕竟听您派人往我手下的工厂跑了好几次,还专挑晚上?”
杨谷秋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着哈哈略过去:“您这的什么话,我不太明白。我这边还有事,就先走了。”
谢廷醉点了点头,杨谷秋匆匆从他身边过去,谢廷醉忽然轻飘飘地补充道:“您确实有事儿,可能接下来这几天会有点忙。”
杨谷秋的脚步顿在原地,他心头忽然闪过一丝紧张,还没等反应过来,立刻有手下人跑过来。
“老板,我们的工厂被烧了,全是新货!”
听到这话,他的身形颤了一颤,差点没站稳从台阶上摔下去。
他狠得牙痒痒,一拳锤在柱子上,手背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本来以为谢廷醉好歹顾及脸面,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怎么可能和他这种暗地里摸爬滚的野狗一般。他们这种斯文人绝对做不出来暗地里动手这种事,就是这个原因,杨谷秋才能舔着脸皮做背地里杀人偷窃。只要明面上坐稳了无辜脸,即使他知道是自己做的又如何,只要没有证据,谢廷醉就会顾及脸面不敢轻易动手。
现在看来,谢廷醉这个人简直就是华服在外,裹了一层斯文的皮,内里是侵略性极强的兽。表面上能跟人眉眼带笑,眼底藏着凉薄凶狠,动手丝毫不含糊。
“谢廷醉!”
杨谷秋大声吼道,引得一路人都纷纷投过来目光。
本来已经快要走到门口的谢廷醉转过身来,眼尾勾着一抹笑,拿出了杨谷秋一贯用的无辜语气。
“杨老板怎么这么大气?”
杨谷秋咬着牙,挤出来一句话:“烧我工厂?你可真狠啊。”
“哦?”谢廷醉言语里带着笑,“杨老板有什么证据?”
杨谷秋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气死过去:“你就是仗着我没证据。”
谢廷醉忽然笑了,他仿佛是天生的王,在哪里都是居高临下的模样,眼底冰冷不减。极其俊秀的眉眼在夜晚的霓虹下敛着一抹晦暗不定,让人猜不透心思,唇角勾着笑,从容不迫的模样更显得对方像是只跳梁丑。
“就算你有证据又怎样?我想弄死你,你反抗得了么?”
谢廷醉一句话得轻飘飘,没有给他留下反应的时间,转身离开了。留杨谷秋在原地,即使怒火飙升,也没有丝毫办法。
———————————————
季遥川演出完,换了一身衣服,手里还拿着他那把扇子,到了前座。
他没有调酒的本事,也做不到服务生的圆滑,他自认为没什么用,只能主动请缨做了酒馆的手,专门坐镇应付麻烦顾客。偏偏他自从到这里来之后,就没什么挑事儿的用他出手,导致他每天除了演出之外都挺闲。
他垂着头把玩着手里的扇子,正出着神儿,面前伸出来一只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着,骨节在桌上扣了扣。
季遥川抬起头,正对上谢廷醉那双含着笑的眼。
季遥川把那句”你怎么来了“给强行咽下去,告诉自己千百遍对方现在是客人,终于摆出来一脸笑:“先生要喝什么?”
“不喝酒,其余的看你推荐。”
季遥川转身要了一杯纯净水:“两万八一杯。”
纯净水配一次性水杯,看得一旁的酒保胆战心惊,忍不住出生提醒:“哥,这么做是不是不好……”
谢廷醉眉眼的笑未去,拿起来抿了一口:“好,记账。”
酒保立刻闭了嘴。
有钱人的生活简直无法想象。
谢廷醉也不多话,在一群喝酒的之间自己一个人独具一格地抿着白开水,一杯加一杯,一杯两万八。
他不扰季遥川,眼神却落在对方身上没下来过。纤瘦挺拔的身材穿梭在人群之中,眉眼虽带笑,却还是染着无人敢上前的清冷,拒人千里之外。
路忆山在后台忙完出来,正巧对上吧台前坐着的谢廷醉,特别是那双眼神赤裸裸地就这么黏在了那道漂亮的背影上。
路忆山堵着一口气,故意靠近季遥川,和对方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眼神还似有似无地朝谢廷醉投过去。谢廷醉虽然清楚这朋友的意图,心里的火儿却还是不争气地被勾出来。
两个人不知道了些什么,季遥川被逗笑了,眼尾弯弯的,唇角也勾着笑,他的手很是娴熟地往路忆山的头顶上摸了摸,后者很乖地半曲着腿,任由他摸了自己的脑袋,还不忘朝谢廷醉投过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季遥川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他的下班时间快要到了,这几天山的事儿多,每次都比他要晚很久。
“川哥,你先回家,换了衣服从后门走,注意别让人跟上了。”
季遥川很清楚他言语里指的是谁,他无奈地笑着摸了摸山的脑袋,就像是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我知道了,你放心。”
着,他回过头,正好对上身后人的脸。
谢廷醉的目光带着怒意,死死地盯着季遥川刚放下的手,等对上季遥川回过头时的目光立刻又转变了一番,怒意中带着无奈。就好像是怒又无任何可以发泄的渠道,只能苦唧唧地憋回去。
他的眉间高耸,那双桃花眼儿不再舒展着,倒是皱成了有些圆润的形状,这个模样,与其生气,倒不如是……委屈。
求而不得,却不敢发火,只能皱巴着一张脸。
这是一个三十三岁的老男人能做出来的表情?
季遥川的眼神在他的脸上停留得稍微久了点,恍然发觉过来,很快又转开。
他干咳了两声,捏着扇子的手不禁汗津津的,他眼神混乱了一瞬,转身去了后台。
谢廷醉想要跟上去,被路忆山趾高气昂地挡灾外面:“这里是后台,客人不得进入。”
谢廷醉无奈只能在外面等着,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出来,才想起来他或许是从后门走了。
等他追到季遥川的时候,对方已经快到区门口了。
“川!”
前面那道身影在原地顿了一下,还是回过了头,浅淡色的瞳孔在路灯下泛着一层雾,长睫颤颤,复又垂下,罩着他的瞳孔。
谢廷醉跑两步到他面前,舌头却先了结,他沉顿了许久没出来话。
“你来做什么?”
季遥川的嗓音流淌在夜色中,如同他的眸子,清高冷艳。
“我怕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所以……”
“我快到家了,你可以回去了。”季遥川一句话堵死个人,丝毫没有给谢廷醉留后路。
罢,他转身往前走,谢廷醉在后面安安静静地跟着,刚才因为跑得太急,嗓子里呛了冷空气,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前面的身影听到他的咳嗽,脚步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要回头,却还是忍住了,继续往前走。
季遥川的脚步越来越快,他不想被身后的人再扰乱了心绪,他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平静的生活,就这么难吗?
他快要到区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什么落下的声音,砸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与此同时,本来在身后跟着他的脚步声也戛然而止。
季遥川心里一沉,猛然回过头,身后的男人半跪在了地上,一手捂着上腹部,低垂着头,像是很痛苦的模样。
“谢廷醉!”
他急忙跑回去,把男人扶起来,发觉对方眉头紧皱着,额头上沁出了汗,因为忍住疼痛,下唇被咬得发白。
“你怎么了?”
“没事……”谢廷醉的声音很虚浮,他摆了摆手,努力挤出来一抹笑,“晚上没吃饭,胃病犯了。”
“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万一被人看到,明天就能上头条,我不想那么麻烦……吃点胃药就好,”谢廷醉伸手往口袋里摸了摸,空的,他有些尴尬地看着季遥川,“我……没带。”
“算了,我家有。”
季遥川皱着眉,把谢廷醉的一边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身躯扛起了比他高一头的alpha:“坚持一下。”
omega的头发略过谢廷醉的鼻尖,对方身上淡淡的铃兰味道顺着冷风争前恐后地钻进了他的鼻腔,刺激着他的神经。纤瘦却紧实的身体贴着他的,谢廷醉甚至感觉到了对方火热的温度和越来越加速的心跳。
在omega看不到的角度,谢廷醉的唇角缓缓地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