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第一缕阳光穿过薄薄的窗帘落在程望身上，她从入定中醒来。

    迅速换好衣服去食堂吃完早饭，又翻了几页《星际异植大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直接上了三楼。

    裴瑟瑟看到她装作没看到，昨天刚对她发难的金妮冷哼一声，又转过头去，看着强势实际不过在强撑面子，而其他人也不再制造垃圾了。

    《无尽》的开发者叫无上领域。昨晚，程歆试图换一个代言人，主动去找无上领域的负责人谈，星海这么多艺人随游戏方挑，代言费甚至还能再谈，可无上领域那边点名就要程望。程歆虽然是公司股东、是管理高层，却也不是什么都能做主的。

    钱谁都不嫌多，其他高管怎么能坐视程歆乾纲独断，损害公司利益？

    如此，程望成了板上钉钉的代言人。

    其他人的风向又是一变，而程望已经见怪不怪了。

    “走吧。”金晶已经准备好文件：“对方想见见你本人，时间够的话可以先拍几张宣传照。”

    她带着程望坐上了公司专用的悬浮车，直接去无上领域的首都星办事处。

    不愧是行业数一数二的游戏开发公司，即便是一个办事处，门脸也是极其讲究的，不同的属性划分，即便是第一次来这里的人，也能很快弄清楚其内设机构。

    接待的仿生人穿了一件米色的直领大襟道袍，头戴上清莲花冠。

    “这……不是我在游戏里的衣服么？”还有她很早做完却始终没有戴上的莲花冠。程望暗暗量仿生人的行止，心道，莫非对方负责人也是此道中人？要不然为何点名要自己来当这个代言人。

    等待的时间有些长，后续还有另外两班人马先后抵达，程望这才知道，原来加上她，一共有三个代言人，而她负责游戏生活向部分。

    接近中午，终于见到了《无尽》开发组的组长和运营负责人。

    “你好，我是塞德里克。”

    “你好，程望。”程望跟在金晶身侧，与金发蓝瞳的男人握手，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猜错了，“道友”应该不会长成这样。

    塞德里克与其他人笑道：“和我想象的一样又不一样，我是，我总觉得游戏里她穿上那件衣服，好像更像她自己，或者她本来就是那样的。可现在见了真人，感觉又不一样……”

    他是现场最有话语权的甲方，其他人纷纷报以善意的笑容和附和，又听塞德里克对程望道：“我是，你很漂亮。像是覆盖了霜雪的玫瑰，生人勿近，又引人靠近……”

    程望有些尴尬。

    早先听别人讲白裔、黑裔、黄裔和蓝皮肤亚人类的区别和习惯，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才算是真正领教了。他生的一副好相貌，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优雅矜贵，偏偏讲话直接，眼神真挚，态度诚恳，谁都相信他是真心实意的夸赞，倒叫两辈子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程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还是金晶笑着起了圆场，合同已经签了，后续交流也很顺利，下午又拍了三组宣传照，一天的工作算是圆满结束。

    “程，请等一等。”

    天将黑未黑，两侧的路灯依次亮起，高大的青年几乎跑着过来：“我想了想，今天的话有些唐突和不合时宜，希望你能原谅。”

    他的眼睛像沉静的大海像璀璨的星空，带着忐忑期待的神情看上去有点可怜，让程望想起那个不情愿跟她结契最后却跟着她一同赴死的鲛人，她心中涌上悲恸，面上平静无波，只道：“今天发生什么了么？请不必放在心上。”

    塞德里克松了一口气：“那么，加个通讯号？”

    “好。”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塞德里克目送程望坐上悬浮车。

    金晶笑着摇了摇头，等送程望回到宿舍楼下，四下无人的时候，她悄声对程望道：“那300万给你争取了全部付款，即时。”

    程歆阻止不了程望赚钱，但是可以在付款方式和周期上动手脚，金晶这么做怕是已经得罪了程歆。

    “金姐，谢谢你。后面……”

    金晶笑道：“在这个圈子摸爬滚这么多年，我什么风浪没见过，不用担心我。”其实这也不是全为了程望，要面对程歆这种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上司，她早都有离开之心了，而且上次听程望描述的那个私人聚会，怕是有什么不合法的东西，不如趁早走人的好，免得将来惹上了官司，走都走不掉。

    “我会记得这些。”程望想起了师父曾经的话，无论凡人还是修士，最难的是历尽千帆、见识过黑暗、经历过恶意和苦难，仍旧保留着一刻赤子之心。

    金晶问她：“我看你也志不在此，是有什么别的算么？”公司里别是有些资历的老人了，就连新人都争得斗鸡眼儿似的，偏偏程望从不参与这些，开始她以为是因为有后台的缘故，后来见过了程歆的态度，才知道程望是不在乎。

    在乎钱，却不在乎资源，想赚钱，却没和其他人一样想红，她跟这个圈子格格不入。

    程望看着四周明亮的灯光，对金晶道：“我想上学。”

    金晶皱眉，公司有合作的院校，毕业也可以拿到文凭，但是水的很，这种学校连表演都教的很浅。

    “金姐，我很向往外面的世界，我不是指首都星，首度星太了，我向往浩瀚的宇宙。”这一点从未变过。前世，别人都是为了长生，她为的却不止长生：“我还没有进过学校，如果想了解这个世界，学校应该是最好的地方。”

    金晶点点头：“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好。”

    走进宿舍，一楼大厅的投影墙正在播放各大高校的招生视频，程望眼神黯了黯，就要开学了呢。

    ……

    “二叔，明天我能自己出去转转么？”这首都星一行，和他想象的差距可太大了。

    “二叔？”

    “等一会儿。”季向东显然没功夫理他。

    季遇哀嚎一声，从维尔星回来，他二叔就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搞些什么东西，关键是不让他出酒店，这可太难受了。难道要等二叔忙完工作自己才能出去？可看二叔这样子，也不像是一时半会儿能忙完的样子。

    “艾利，帮我查查这家公司……是的是的，越详细越快越好。”

    “阿颂？还没睡醒？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那边是凌……好，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私人的忙……好，谢谢。”

    “轶，我需要个律师……对，我在首都星……等你消息。”

    季向东从各种通讯中抬起头，就见侄子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他走到侄子身边：“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太好了！二叔！”

    看季遇风风火火的跑出去，季向东笑着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摸出支烟，眼神逐渐放空。

    如果那公司没什么问题，他可以再等等，如果有问题，就不要怪他了。

    ……

    季遇直奔星海大厦，可连门都进不去。

    想一想也是，星海那么多明星艺人，如果每来一个粉丝都要接待的话，不知道要增加多少人力成本，门槛怕是都会被踏破。

    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不过好在少年人的烦恼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很快被首都星的新鲜事物吸引了注意力，还认识了新朋友，或者遇到了游戏里的老朋友。

    徐航比季遇来的要更早几天：“我昨天早上真的见到本人了，可是队长周围围着好多人，我也不敢冲上去，万一被当成私生饭就惨了。我又不追星。”

    “我也不追星，但是你的那个什么粉丝群，里面会有我大哥的最新消息么？”如果有，也不是不可以进……

    徐航就是徐徐有航，程望队的第一个队员：“能有什么消息，就是人多而已，叽叽喳喳的，我反正是不进的。”他才不会跟季遇，他其实刚从那个群退出来，根本没有什么一手消息。

    “不过来都来了，不见到队长我是不会甘心的。”他看了看季遇：“要不是你游戏里也用了自己的脸建模，我都认不出来。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去！”

    ……

    “你季家那个子来首都星了，还到了星海楼下？”

    科里十分恭敬：“是的。”

    中年男人沉吟：“季向东呢？”

    “在酒店，没出来过。”

    “这倒叫人琢磨不透了。”是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先让他侄子去探探底，还是只是个巧合：“老六那边呢？”

    “和您预料的一样，对程望印象很好，好感肯定是有的。”

    “多好的棋子……”原本只要用好这颗棋子，无论是季家还是老六，都会投鼠忌器，可惜……男人将抽完的烟蒂丢掉，转而盯着科里：“可惜你们办事不利，她到底有没有吃药？”

    科里摸摸头上的冷汗：“是属下失职。也是那个丫头太谨慎了，之后好几次在的饮食上动手脚，但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她都躲过去了……”

    “废物！”

    “是……”

    “季向东此人，不动则已，一动必然惊人……实在不行，先把那丫头的养父母控制起来。”这样一来，麻烦的不只是一星半点，还不一定有用，是最坏的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