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包厢里的人一个没少,甚至大屏幕上的歌,也依然很有气氛。
然而苏芽却忽然觉得,空气没那么闷了,心里也没那么不安了。
季菱川坐下来的那一刻,她心里咚的停跳了一下,继而踏实了几分。
这样的感觉很难形容,可能是三年里一点一滴培养出来的依赖欲。
季菱川在她眼里,近乎于无所不能,每一次出现,都救她于水火。
比起好的一面,她那些窘迫的不好的尴尬的一面,全都被季菱川看过。
就像刚才。
他可以从天而降,走到自己身边,震住混乱场面。
苏芽抿着唇,怔怔看着少年清俊侧脸,像个乖巧撞到笼子里的兔子。不用吃胡萝卜就乖的不得了。
季菱川并不需要什么做什么,他人一进来,往苏芽身边一坐,就没人再敢闹腾起哄了。
施一溪有些不甘,还想再点什么,却被三班的男生拉了出去,一边拉一边拍后背。
“走吧走吧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们季哥在,再闹就不合适了。”
“姑娘都不好意思了,下次再表白。”
还是一开始起哄那帮人,在季菱川来了之后,全都换了辞,口风一个个全变了。
“季哥,唱歌呗?”有人看出来他心情不好,过去圆场。
点的一排歌曲里,刚好轮到一首《晴天》。
季菱川接过了麦克风。
这么抒情清新的歌,苏芽以为季菱川会切掉唱别的。
然而,当少年歌声响起那一刻,宛如大提琴演奏的动听音色,忽然传到人耳中。
恰如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在心弦拨动了几下。
苏芽呆呆听着这歌,也分不清到底是唱的好听,还是歌词好听,又或者只是曲调好听。
他这么冷淡理性的人,也会唱情歌的吗?
还能唱成这种淡淡温柔的风格。
苏芽忍不住偷瞄季菱川,心里七上八下。
真是好奇怪呀。
在季菱川没有和自己表白之前,她一直都是把这个少年看成男闺蜜。
不管对方再肤白貌美帅气动人,所有的距离,也只停留在欣赏的层面上。
并不会生出非分之想。
可是现在就就…会胡思乱想。
他这歌…
——是唱给我听的吗?
这样的想法实在太羞人,几乎是从脑海才冒出一个尖尖儿,就被苏芽“啪嗒”按了回去,然后羞得无地自容。
就一首歌的功夫,少女原地羞成了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咬着唇垂着脑袋不敢看人,是哪怕自闭还是掩不了清丽可爱的水晶虾饺。
粉嫩嫩的,清新可口,让人有食欲。
她发着呆傻傻愣着的时候,俨然一个刚出锅的团子。
软白的脸,两排扇子似的长睫毛,唇红红的,气色饱满清透。
乌黑眼瞳像洋娃娃,干净清亮。
少女上衣是珍珠白的雪纺衬衫,浅紫色的娃娃领,裙摆也浅紫飘逸。
纤细腰身笼在衣裙里,露出一节细嫩光滑的白皙腿,仿佛美人鱼上岸,出水芙蓉的干净和清丽。
温珂悄咪咪的绕到了包厢另一边,自动自觉的给两人腾出角落独处的空间,捂嘴偷偷笑。
像只兔子呆愣在那儿的苏芽,面前忽然多了一瓶水。
季菱川拧开了一瓶果汁,黑眸静静看着她。
少年手指骨节好看,指甲也修剪整齐,因为冷白皮,就连手背淡青色血管都明显。
苏芽抿了抿唇:“谢谢。”
少女忽然变得拘谨淑女又客气。
季菱川挑眉:“不客气。”黑眸复杂了几分,眼神有些黯淡。
苏芽抿了一口果汁,再抬眸时,细声开口。
“季菱川。”她在喧闹的歌声里,轻轻扯了扯少年袖子。
寸头大帅哥顺着她的方向,微微俯身垂眸。
“怎么了?”
因为包厢里的歌声太大太吵,话不得不贴着耳朵,大声一点。
苏芽:“你生我气了吗?”
季菱川没话,只安静看着她。半晌,温柔漂亮的黑眸闪过纵容。
他拉过苏芽的手。
修长手指落在少女柔嫩掌心,一笔一划的写。
“不”。
少年并不过分唐突,写完了该写的笔画,就松开了手。
苏芽怔怔看着自己手心。
季菱川手指的触感,仿佛还在掌心。
她迷惘的在脑海重绘那些笔画,愣了几秒,才成功拼凑出一个“不”字。
那…是气过了,现在不气了。
还是没有生气?
*
昨晚没有睡好,KTV闹哄哄的背景,恍惚间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苏芽睡着了。
她靠着沙发侧坐着,像只猫儿睡得正熟。
季菱川回眸,看到少女闭着眼睛,软白的脸靠着沙发,脸肉嘟嘟,一只手还握着手机。
这模样活像兔子做梦还不忘记抱紧了胡萝卜。
少年勾唇,露出了进入包厢后的第一个微笑。
……
大概是突然做了一个梦,苏芽浑身忽然一抖,猛地惊醒。
睁开眼看到闪烁的灯,意识回笼,她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身上盖着一件衣服。
她认出来,那是季菱川今天穿进来的外套。
苏芽愣了片刻,看了眼四周。
包厢里和她一样睡着的,有好几个人,大家都靠着沙发,七歪八倒的。
坐在中间的一圈人则还精神奕奕,有人在牌,还有人握着麦克风占据着麦霸的位置不动。
季菱川…
季菱川就默默坐在她身侧,双臂抱着,上半身挺拔直挺,头枕在沙发,闭着眼睛。
苏芽眨眨眼,轻手轻脚把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到少年身上。
季菱川似乎睡着了,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少年冷白皮显得干净淡漠,这张脸真是被老天精雕细琢过,找不到瑕疵,仿佛按照建模脸等比例还原,头骨优越。
皮相和骨相都完美,挺拔鼻梁,人中和薄唇形状好看,很欲。
凸起的喉结,顺着冷感的锁骨,没入衣领。
屏幕上MV的画面投来的光线变幻,在这张脸上照出浓密眼睫的影子。
苏芽第一次这样,认认真真从女生的角度,去看季菱川。
美人同桌毫无疑问,是走在路上都会发光的大帅哥,眉眼精致。
身上每根线条都能戳中女生的审美,篮球的时候,更是变成市一中移动的尖叫收割机。
苏芽回想起来高中三年,有多少姐妹们为了季菱川,跑到她面前拜托转交情书和礼物。
她们明明都喜欢他,却不敢凑过来主动。
少年气质冷峻,五官其实是锐利分明立体的那一挂,只是穿着校服时,皮肤太白,又背上了学神的光环,这种隐藏的酷哥气质就被淡化。
现在他睡着了,深邃眉骨舒展,脸上没有表情,还是帅得震撼人心。
好好当闺蜜不好吗,非要变成…变成男朋友吗。
苏芽脸慢腾腾变红,手背捂着脸,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重新变得乱糟糟的找不到头绪。
她掰着手指头都找不到多少属于自己的优点。
比起季菱川,她就像个麻烦,常常倒霉拖后腿。
季菱川喜欢她什么?
是不是感觉错了?
或者,上次是在开玩笑?
她发呆的刹那,少年睁开眼,眼睛黑白分明,没有半点困意,很是清明。
他黑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眉梢轻挑,长指捏了捏她脸。
“看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苏芽愣了愣,猝不及防又错愕,脑袋缓缓往后缩,抿唇摇头。
“没看什么,刚才把衣服还给你。”
她低着头,像只可爱白兔,也不敢看人,解释的时候一副欲盖弥彰的心虚模样。
季菱川垂在身侧的指尖,轻轻动了动,连带着心口,都像是被猫咪爪子软软的拍了一下。
十八年里,他做过最卑劣的事情,就是明明知道少女不一定喜欢自己,却还要赶在白兔跑出去之前堵住对方。
然后还要恶劣的借着朋友的身份,继续温水煮青蛙。
心里一面唾弃这样的自己,另一面却深深庆幸。
他可以不错过一分一毫,守在苏芽身侧,直到能拥有这个可爱的姑娘。
少女止不住的脸红,杏眼也躲闪,瓷白的脸蛋看着可爱到过分,萌死人不偿命。
“走吗。”季菱川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擦着耳廓的气息温热。
苏芽战栗了一下,忍着羞涩反应,鸡啄米似的点头。
包厢里太热了,也太吵,听了太久的歌,脑袋里闹哄哄的快炸啦。
苏芽问温珂要不要一起走。
温珂刚从手里的牌,抽了一张王,豪情万丈的扔了出去。
“你们走,我再玩会。”
她腾出一只手,扭头对苏芽用大拇指弯了弯,比了比心口。
要开心房!
试试季菱川甜不甜!
估计是怕好友太白兔单纯,不懂意思。温珂抽出手机,飞快编辑了一行字发了出去。
苏芽走出KTV的时候,手机震动。
她低头,看到屏幕上弹出来温珂的对话框。
【温珂:芽芽你不要怂!这瓜甜不甜,得先尝尝,啵他!】
苏芽眼瞳震颤,飞快把手机熄屏塞回兜里。
华灯初上,外面霓虹灯明亮。
六月的秦城,夜晚的风温温柔柔的,像拂过人心头。
身旁清瘦修长的少年,冷不丁冒出一句:“发了什么。”
苏芽下意识:“瓜甜不甜要先——”
她反应过来,慢半拍的顿住话头,杏眼睁得圆溜溜,像只可爱的猫头鹰。
“先尝尝,嗯?”少年垂眸看着她,不慌不忙替她完了后半句话,薄唇微弯。
——他他他怎么知道?
苏芽人都傻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季菱川平静的解锁手机,给她看对话框。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手机,微微用力就指骨发白,看着有股浅浅的性感。
然而苏芽却在看清了屏幕上的对话框后,倒退一步,脸直接从脖子红到了耳朵尖儿。
呜天啊!
珂珂竟然把消息发到了他们的四人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偏偏这样还不够,季菱川漂亮的丹凤眼安静看着她,忽然走近俯身。
修长手掌轻抚了一下她脑袋,声音低沉又有颗粒感,音色动听。
“在我?”
少年精致的脸逼近,五官立体,棱角分明,睫毛浓密长直。
见苏芽没有反应,像个呆掉了的鹌鹑,他勾唇轻笑。
“瓜没有意见。可以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