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菱川这个名字,从高中到大学，一路吸引了无数女生的关注。

    他出现在哪儿，就像自带光芒,会自动成为全场的焦点。

    偏偏少年除了修长挺拔的身材，和清俊立体的脸之外,还有着种种数不清的优点。

    好像这个少年从诞生之初,就和别人不一样,没有短板。

    并不只是一个脸蛋长得好看的美少年。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桃花旺盛,走哪儿都有人喜欢。

    哪怕站在那里不话，举手投足都魅力加成，丹凤眼轻轻瞥来，就能偷走一个女生的心。

    ——我没有看别的女生。

    季菱川的解释，来得突然,语气清冷动听,暗藏一点儿让人想细究的宠溺和无奈。

    苏芽抿着唇,心里那点儿刚才因为别的女生偷看他的酸涩感觉,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喜欢的少年，还和从前一样,对别人不苟言笑，却只对她一个人笑。

    一瞬间，苏芽觉得,季菱川一点儿也没变。

    少女唇角重新扬起,脸上的梨涡又甜又软。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季菱川垂眸看她一眼，声音平静：“送你去酒店。”

    苏芽软白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可是…我一个人会害怕。”

    没错。她就是个无赖。

    好不容易找到了季菱川，一点儿都不想离开对方。

    她怕闭上眼睛，醒来时,季菱川又不见了。

    苏芽伸出自己纤白的手，轻轻去拽少年袖子，又可怜又心翼翼。

    “你能把我…带回家吗？”

    季菱川黑眸变深，看着面前这个粘人的可爱，喉结滚了滚。

    “苏芽，女孩子不能——”

    他话没完，苏芽已经知道他是要拒绝。

    少女抱住他的腰，拨浪鼓似的摇头，软声软气开始撒娇。

    “不嘛不嘛。我就要和你回家。季菱川又不是别人，是你的话，就没关系。”

    苏芽完全是豁出去了，几百辈子没这样抱着人撒娇了。

    虽然有些脸红和不好意思，但还是倔强的把撒娇技能释放到底。

    效果好像…

    她抬眸，眨巴着水汪汪的杏眼，眼神无辜纯然，像无家可归的朋友。

    季菱川身子一僵，腰上挂了个身体柔软的家伙，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让他绷紧了浑身肌肉。

    他沉默着。

    “季菱川。”少女拖长了尾音，杏眼圆溜溜的，黑白分明。

    黑发黑眸的清俊少年，触电般抬手，他一言不发将苏芽的手扒了下来。

    “乖，站好。”

    他耳根红着，垂着的眼睫浓密纤长。

    下颚线弧度锐利，五官立体精致，侧脸棱角分明。

    他面上不动声色，然而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几乎要丢盔弃甲的投降。

    “我那里不方便住。”少年轻声开口，低头摸了摸苏芽脑顶。

    他解释的语气像哄朋友。

    苏芽杏眼黯淡下去，一下子偃旗息鼓：“…噢。”

    前面就是一家酒店。

    季菱川带着她走进去。

    前台看了眼两人，眼睛一亮。

    “一间还是两间？二位出示一下身份证。”

    苏芽抿着唇，垂着脑袋，像一株缺了水的花苗，可怜巴巴掏出自己身份证。

    她声音软糯可怜：“我一个人住。”

    少女白色针织毛衣，看着毛茸茸，背影纤细窈窕，娇一只。

    酒店前台设的很高，这样一对比，她简直像个要被送到怪兽嘴里的动物。

    无害可怜，又无助。

    背影都透着股楚楚可怜。

    那双乌溜溜的杏眼，映入眼帘。

    季菱川站在一旁，按了按鼻梁，放下手时，扣住了少女放在前台的身份证。

    “不住了。”

    苏芽茫然的仰起脸，像只接受了得不到鱼干的可爱猫咪，杏儿眼里还残留着刚才的失落。

    这会儿疑惑的看着少年。

    “啊？”

    季菱川避开她湿漉漉的眸光，认命的牵住她转身离开。

    “我带你走。”他声音暗哑低沉。

    半时后。

    城郊窄阴暗的平房里。

    季菱川看着坐在铁架子床上，唇红齿白一脸无辜看着自己的长发少女，沉默的按住了额角。

    他真是疯了，才会把人带回来。

    *

    季菱川去弄水了。

    苏芽好奇的量着房间，她乖乖坐在床上，杏眼干净清澈，看着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平房很简陋，简单。

    铁架子床，旁边一张书桌，上面堆着几本书和笔记。

    角落还有个放衣服的柜子，除此以外，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外头是个露天的院子，苏芽扒在窗口往外看，只听到季菱川在洗手池那里接水的声音。

    这里远离城市繁华，也因此，入目所见一片漆黑，四周要么是田地，要么是早就熄灯睡觉的农户。

    在知道季菱川家里出了事以后，苏芽想过，季菱川会在什么地方。

    可当亲眼见到时，却不受控制的难过。

    过去季菱川像高岭之花，也像豪门贵公子，然而现在，他却一个人住在这里。

    季叔叔没了。

    那季阿姨呢？

    苏芽抿紧唇，捏了一下指尖，心里后知后觉的涌出浓浓心疼。

    她哒哒哒跑出门。

    刚关掉水龙头，要提着烧水壶回来的季菱川，身后忽然贴过来一个软软身躯。

    苏芽从背后抱住了少年。

    季菱川僵住，垂着的黑眸眨了眨，心口一烫。

    “苏芽？”

    “是怕黑吗？”

    他记得苏芽胆，高中停电时就在床上裹紧一团，去卫生间洗漱也不敢。

    平房里光线太暗了，她害怕也正常。

    少年安抚的开口：“我们回去。”

    苏芽没话，温热的脸蛋蹭了蹭少年宽阔后背，像个粘人的兔子。

    “…嗯。”

    她强忍着哽咽，幅度的点头应下。

    季菱川心头一动，听出少女声音不对劲。

    她哭了？

    少年把烧水壶放在平房角落，插上插板，等着水开。

    苏芽就像个软乎乎的尾巴，一眨不眨看着他，站在一转身就能看到的地方。

    她还不知道，她一出现，这间狭窄阴暗的房子变得光亮温暖，像阳光也能照进来。

    少女亭亭玉立，像枝头完全绽开的漂亮花朵，还带着清露珠，从花茎到花瓣花蕊都夺目。

    季菱川站直身子，黑眸落向少女，有些无奈。

    “明天买票回去，好不好？”

    也许他还有爬起来的机会，可不是现在。

    他给不了公主好的照顾。

    在他什么都有的时候，他尚且不舍得让苏芽受委屈。

    如今一无所有了又怎么还舍得去碰。

    她应该好好的，继续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苏芽垂下脑袋，没有话。

    房间陷入了安静。

    季菱川听见少女怯怯的声音：“我不想走。”

    少年挑眉，黑眸犹如漂亮的黑曜石，温柔又沉静的注视苏芽。

    “你该回去上课。”

    苏芽抿紧唇，抬起湿漉漉的杏眼，软白的脸闪过几丝委屈。

    “明天是周六，后天是周日。没有课的。”

    季菱川沉默。

    “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狠了狠心，少年薄唇吐出下一句话。

    “我没有时间照顾你。”

    苏芽眼眶倏地变红，她像只难过了的兔子，纤长的睫毛遮住了水汪汪的杏眼，秀气的鼻尖也红红的。

    “…我不给你惹麻烦。我就…我想陪陪你。”

    少女低着头，手指绞着，话没有底气，看起来委屈极了。

    她想陪着季菱川，她想为他做点事儿。

    不是人多力量大么。

    两个人一起的话，难关也会好度过一点吧。

    “我…”苏芽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点什么。

    她甚至想把银行卡拿出来，把自己存到的所有金库都给季菱川用。

    可她不敢。

    少年骄傲。

    她怕自己的做法伤到季菱川。

    她才意识到自己过去被保护的太好，导致面对季菱川时，笨嘴拙舌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

    她该怎么做呢？

    少女急的眼眶通红，鼻尖也酸酸的，又想掉眼泪。

    忽然，脑顶多了一只手。

    苏芽抿着唇抬眸。

    视线跌入少年深邃黑眸。

    他扯了扯唇，声音艰涩温柔。

    “水开了。你洗漱，早点睡觉，明天我送你去火车站。”

    苏芽忍不住掉下泪来，心里难过的充满酸涩。

    明明季菱川就站在她面前，他们之间却像是隔了一道无形的墙。

    她不知道季菱川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少年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好笨。

    *

    少女耷拉着脑袋，用了季菱川拿过来的新牙刷去刷牙。

    洗漱完，她抬眸看冷峻少年。

    “我明天会乖乖回去的。”

    季菱川喉结滚了滚，声音平静：“嗯。”

    苏芽鼓足勇气问：“可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

    “不许失踪，不许不理我。不许…让我找不到你。”

    苏芽一连了三个不许，仰着脸看少年时，心翼翼。有种奶凶奶凶放狠话的感觉。

    这模样生涩又可爱。

    季菱川失笑，唇角微勾。

    “答应你。”

    “真哒？”少女一下子开心起来，杏眼都弯成了月牙。

    季菱川俯身铺好床，转身冲她挑眉。

    “躺床。睡觉。”

    好像老师在哄幼儿园的朋友哦。

    苏芽听话的走到床边坐下来。

    坐下来后才发现，铁架床很，就跟学校宿舍里的床一样大。

    季菱川走到书桌旁，拉开椅子坐了下去，见他没有躺床的意思。

    苏芽抿紧唇角：“你、你不睡嘛？”

    少年垂眸看她，眸光深沉，丹凤眼狭长的形状极其勾人。

    “我睡桌子。”

    苏芽顿时内疚起来，嫩白的手攥着被子紧了紧。

    如果她不是缠着季菱川，他是不是根本不会趴在桌上睡？

    自己一点都没帮上忙，还像个麻烦。

    “…我们可以一起睡的。”

    少女眼巴巴站过来，拉住了季菱川的袖子。

    杏眼黑白分明，眼睫毛根根浓密纤长，唇瓣红润像花瓣。

    季菱川几乎要被气笑。

    “苏芽。”

    他猛地俯身，手撑在桌子上，将来主动邀请的少女扣在身前的范围。

    鼻梁挺拔，下颚线锋利，喉结都透出一股清俊。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男人。”

    少年磨着后槽牙，声音暗哑。

    他黑眸微微眯起，丹凤眼幽深又惑人，气息却又温热。

    薄荷的植物淡香环绕身侧。

    苏芽屏住了呼吸，睫毛乱颤个不停，手有些无措的捏紧了裤腿外侧。

    四目相对中，少女恹恹垂下脑袋，怂得要命。

    就在季菱川以为她会乖乖躺床睡觉时，怀里的少女咕哝出一句。

    “那你、你亲呀。”

    她软白脸红成了个番茄，却还敢颤着声音抬起脸。

    “我不怕你。”

    火上浇油。

    季菱川黑眸一凝，骨节分明的手，托起少女精巧的下巴。

    压低了声音笑。

    “长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