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V三合一
过往的数十载里,在澧州王府内,懂的是与人为善,切勿嚣张跋扈之道,而在花满楼短短的三月之余,受教的却是恩怨分明,避忌吞声忍气。
眼见着知景了她以后,并无歉意的样子,反而是更加的蛮横,面上还带有骄矜之色。
阿瑜不由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紧握的手松开不留余力的把刚知景施予她的相还。
待落到实处后,知景不敢相信的看着阿瑜,随即,反应过来,怒的尖叫了一声,“啊。”
“你……你竟然敢我。”知景紧接着气急败坏的叫喊道。
“以德报怨我可学不会,既然你都已经我了,我为何不敢你。”阿瑜待出那巴掌后,平和了许多,淡淡回道。
但面上那处狰狞的掌印随着她开口话,显得更加严重,可想而知,知景人的时候是有多么的凶狠。
成言在书房内,正写着要送去京都的奏章,听到外面传来的刺耳的尖叫声,眉头蹙起,本不想睬理时,却仿佛又听到了阿瑜的声音,下笔的动作微凝。
而后终是起身,算去看看外面到底何事喧哗。
待到了那处后,看着知景那张脸就露出了不喜,待看到阿瑜时,唇边浮现了一点笑意,可等发现了她脸上那处骇人的印子时,脸色不由得沉了下去,眼见着一地的碎屑,还有二人对峙的样子。
就算成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也该猜到了阿瑜脸上的掌印是谁所为。
平日里就算他被阿瑜气的发昏,都从来不舍得罚她,现在他的人儿在院外就这么被人给掌掴了。
成言的眸色越发的深沉,看知景的眼神就好像是看着身死之人一样,越来越冰冷。
“你动手的。”语气和含着冰渣一样,沉声道。
知景看着世子的眼神,像是要杀了她一般,白着脸,脚步不自觉的向后挪了一步,支支吾吾的不敢回话。
她敢在阿瑜面前无所顾忌,不过是觉得自己好歹在世子身边待的时间更长,也是国公夫人送予世子的,自然她的靠山也就是国公夫人。就算世子不待见她,只要她还在世子身边一日,那她就是世子的人。
多了几句,还敢还嘴,把她放于何处,知景仗着自己的资历,一时没忍得住动了手,可那狐媚子不也是还手了。
怎么世子如此恶狠狠的看着她,知景快要受不住成言看她没有温度的眼神了,呐呐的开口想解释道:“世子,不是您想的那样,她……她也了我啊。”
“您看,我这脸上就是她的。”知景边着,边手抖的抚着自己的的脸。
阿瑜静静地看着知景向成言诉苦,她摆出一副不似方才的张狂骄纵的样子,脸上尽是委屈,带有泪珠。
反倒是阿瑜自己,眸中已经没有了因痛感而泛出的水色,不不闹就倔强的站在原地。
成言把这一切都瞧在眼里,但他所关心的从来都不是其他,仅仅就只是阿瑜而已,那红肿骇人的印子明晃晃的在阿瑜的脸上,这抹伤处成言恨不得十倍百倍的偿还给施手之人。
“滚。”成言还是得看在母亲的面子上留有知景一命,但心里想的却是待回京后,就把这混账东西退还给母亲,到时再暗自派人给她使点绊子,赶出府去,既不伤母子间的情分,又能让她罪有应得。
知景听着世子不留情面的怒斥,脸色微变,但看着世子脸上滔天的怒气,也不敢再多什么,只好唯唯诺诺的应着声走了。
走的时候,额间的冷汗后知后觉的冒了出来,经此一遭,知景算是看明白了,她就算是有国公夫人撑腰,但也惹不得那狐媚子,世子心偏到没边了,同样是被掌掴,自己却是被质问的下场。
这一事,可被知景记得牢牢的,想着等回到了国公府上,去给夫人请安的时候,必是要在夫人面前好好道,也不知是哪来的人,仗着有世子的宠爱,谁都不放在眼里,这等秉性,可不就得让夫人好好压一番。
欺软怕硬的知景自是忘记了是她自己先挑起的事端。
阿瑜看着知景就这般轻而易举的离去了,眼底闪过一丝晦色。
一个是通房,一个是从外头买来的乐户,孰轻孰重,这两边都不偏帮是一个男子处理后院女子关系的最好方式。
可看着成言开始像是护着她,怒斥了知景,而后却当作若无其事的让知景离开,阿瑜也属实是不知道自己在成言的心上处于什么位置。
见成言抬起他的手,轻轻拂过她的面上红肿之处时,疼惜之色不似作伪。
可这也更让阿瑜看明白了,往后的日子绝对不能囿于后宅院中,否则将会是看不到希望的日子。
前世成言的后院迟迟没有新人,不过是为了给未来主母留有体面,但这也不妨阿瑜听过后宅院中女子争风吃醋起来,最后靠的往往只是男子那捉摸不透并虚无缥缈的宠爱。
待成言要回京的之前,不论如何,必要在他那讨回卖身契,好脱去贱籍,趁早离开。
“你回去了吗?”成言虽是听到了知景的,面前的人儿也还手了,但还是想听她亲口道,幽幽的看着眼前的人儿呢,耐心的等着她回话。
阿瑜下意识以为成言要为知景责问她,顿时心里一寒,她还以为今生的成言和前世的他有所不同呢,起码不像前世的他心肠那么硬了。
也该怪自己想的太多了,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了又如何,你要怎样处置我。”往日里有所顾忌,不过是眷恋作祟。可如今阿瑜已经下定决心,得找机会离开成言,所以就算是被成言厌弃,她也不甚惧怕。
这般想着,便语气不甚好的回了成言。
成言紧抿着薄唇,听着阿瑜这般阴阳怪气的话,想也不用想她定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可看着本娇艳颜色的她脸上顶着伤,也生不起气来,特地放平语调,道:“你这是的什么话,我怎么会处置你,被人的好歹知道还手,也算是伶俐,不过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可别傻气的站在原地被了,来不及拦着,也得给我躲着点。”
成言执起阿瑜的下颌摩挲着,不心挨到了红肿起来的地方,阿瑜疼的下意识头往后缩了一下。
可听着成言话语中的维护,她这才明白自己方才反应过于激越了。
见着阿瑜面上的红肿,连碰一下就疼的样子,成言倒是有点后悔,没让那丫鬟先付出点代价来。
“很疼吗?”成言低声开口问道。
阿瑜看着成言眼里的温柔,随即点了点头,颔首回到,“疼。”
恰当时候示弱,往往会更加惹起男子的怜惜,更何况现在她脸上的确的疼的不行,稍稍一碰脸上红肿的地方,就觉得扯痛了。
既然成言心疼她,何必不更好的利用一番呢,让他知道自己着实是委屈的。只有和成言能好好的相处着,让他逐渐心里能留有她的一块地方,那卖身契自然而然能从他那哄骗过来。
这还是在花满楼里,从那些长留在楼里的花娘口中学到的驭人之道,摸索出了这等法子,才得以让她们在花满楼里存活下来,勾着男人在她们身上挥洒银两。
可阿瑜不知道的是,哪还需要她如此煞费苦心,成言早已经一头栽在了她的身上,自从第一眼的似曾相识,乃至于后面的食髓知味。
听着阿瑜软娇娇的回着疼,成言更是眉心紧皱,也不敢再触碰这娇人儿的脸了,唯恐碰到了那看起来骇人的肿处。
“庆期给你送去的伤药,用了吗?”成言问道,还往阿瑜的右脚处暼了一眼,心里倒是想到,这人儿就跟个瓷器一般,就差一碰就碎了,到处都添伤,这旧伤还没好成,就添新伤。
闻言,阿瑜不自觉的挪了一下脚腕,回道:“还没。”
庆期来送药的时候,她也已经涂抹过了大夫开的药。大夫诊治时便是可能是那脚筋一下子扭着了,没缓过来,待敷点子药,自然就可以恢复过来,平日的走路倒是不碍事,不要太过用劲就行。
她今日从院中往厨房去,再往这书房来,倒也平平稳稳的走了过来,脚腕处也不疼了,看来也就是伤罢了,也没必要用上那一瓷瓶里的药,这般想着阿瑜便开口道:“那药,看起来很名贵,我这脚腕也快好了,倒也用不上了。”
成言听后不免失笑,看向阿瑜的眼神越发的温和,揉了揉眼前人儿的头,道:“快好了,总归是还没好,再名贵的伤药也不是让人供着的,发挥了它的用处那才是好,用在你身上,能让你的伤快点好起来,便是它的价值了。”
这话阿瑜一听到耳内,想的却是这委实是不像是成言能出来的话,阿瑜不免的多瞧了成言几眼,看着他恰似认真的神情,一时间凝了神。
“你这脸上的伤,可以一同用上那药,它的功效应是甚佳的。”成言继而道,那伤药他之前被伤的见了白骨,用上它,倒也比的其他药要更快的愈合。
待成言完,阿瑜还是一瞬不离的盯着他,静默着没有话。那眼神霎是奇怪,就好像不认识了他一样。
成言见她这般,当即执起了她的手,两手贴合紧握在一起,靠近阿瑜,直至二人快要贴在一起去了,他微微启唇,含住了阿瑜的耳尖,不见她有什么反应的时候,便使坏般的张齿轻轻的擦咬了一下。
阿瑜感觉到耳朵上传来的温热,还有一丝丝的刺感,心微微颤动了一下,紧跟着眼睑上下边缘的细毛也跟着颤了颤。
成言松开咬着耳尖的牙后,在阿瑜的耳边轻语:“怎么这般看着我?”
边话边呼出的热气,让阿瑜一下子面色蒸红了,不由得想往后躲着成言莫名的亲近,可心间还是温热一片,甚是磨人。
泛起涟漪的心,在成言步步紧逼下,脱口而出道:“你如今很好。”
一听这话,成言定定的认真瞧了阿瑜几眼后,觉得终是苦尽甘来啊,向来没良心的人儿总算是知道了他的好,可话中所的倒是让他觉得有点奇怪,可他也不出来是哪里感觉到了违和。
但看着阿瑜面上略带娇色,不免想逗弄她一番,道,“那我昔日待你不好吗?”
闻言,阿瑜眼底泛过点点懊恼,自己怎么就不受控制,把心中所想给出来了。她是把如今的成言和前世那个不言苟笑的成言相比而言,才出的如今的很好,可眼前的成言又怎么会知道她言语中的意思呢。
若是他不问的话,也就这般过去了,可如今成言正等着她回话,这看起来一副不答便紧揪着的模样。
她心思一转,终于开口道:“我只是你现在更好,好的让我心生欢喜。”
成言听着从阿瑜口中出的表露心境之话,挑了挑眉,微微有点动容。
原来她也并不是无心的,若是他能够对她再好一点,到时她定是能心甘情愿的待在他的身边,也不会总着要离开。
每每听着阿瑜要离开他身边的时候,他总觉得好像曾经失去过她一样,那种滋味会让他心生不悦,想的过于深了便会难受至极。
成言深深凝视着面前的娇人儿,慢慢抬起手来,拂了拂她耳边的细发,温声道:“你若真欢喜的话,便应少惹我生气,该是让我也欢喜一二,你是这个理吗?”
阿瑜默默的听着,可一听成言的,更觉得他越来越是不像她曾相处过五年之久的世子了,前世的世子哪会这样沿著她的话,她委实没见过。
想来当下不仅不能沉浸于前世的人和事,也是不能用前世成言的性子来看如今他的性子,也许是前世她囿于院中,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成言罢。
见阿瑜心不在焉的样子,成言微微皱眉,复而一口把适才执在手掌心的玉手,抬起放在嘴边轻咬了一口。
幽幽开口道:“才和你少气我,你看你在我跟前走了多少次神了。”
虽只有只言片语的不满,但阿瑜回过神来,眼瞧着他刚毅的面庞,柔柔的回道:“我刚想着,世子你惯是会颠倒黑白了,生气怎么还怪到我头上来了。”
成言听之也不恼,反而看着她一副尖牙利齿还嘴的模样,想的是这般灵动的阿瑜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还觉得有些好笑,便逗趣的道:“你的意思是,我气性大?”
阿瑜也听出了成言话里并没有在较真,反而还在逗弄她,和她尚有闲心的开着玩笑。
也就没有把他这句真真假假的话放在心上,觉得并不用回他这玩笑话,顺着动作依偎进了他怀里。
一时间,二人之间的气氛好了不少,很有默契的谁都没有提及起的不快。
……
那日之后,阿瑜与成言也算是和好如初了,成言当时还怕阿瑜不好好听他的话,便随她一同回院中了,拿药给她搽时,待搽着搽着就不知怎么旖旎了一番。
温存之际,成言还开口道,要阿瑜给他做一件衣裳。
阿瑜也甚是觉得奇怪,怎么好端端的还扯到制衣了,想起制衣,她还记得之前在知景房内看到的那件长袍,那不是给他做的吗?如今怎让她制起衣裳来了?
固然心中疑惑满满,其时成言开口,见着他眼中的期待,阿瑜心不免的一软,就随口答应了。
阿瑜之后回思当时会答应,可不就是美色误人,她一向是嫌亲手制衣耗时且烦琐,要是那时不溺于片刻温情,她便可找个理由推脱自己不善此道。
成言给她搽药时,她自己还不知道脸上肿成了什么样子,等她在他走后,看到铜镜中那半边脸都快要不能看的时候,也是不知道成言对着这幅丑样子,如何下得去口的。
阿瑜那次答应了为他做衣服,也甚是头疼,府内的布料多是花色,为成言制衣阿瑜算从简便好,正逢初冬也快到了,缝制一件大氅再恰当不过。
花色的锦缎大氅必然是不行的,适合成言的颜色当是玄色才对。
成言这几日时常不在府上,但阿瑜始终都念着要去铺子里采买做大氅的缎子,便没等在成言那儿过面,直接叫上府上的厮驾马车,出了松林馆。
阿瑜想着是去给成言买料子,才不知会他出来的,若是他追究起来,那他的衣裳也就别管她要了。
马车驶出松林馆后,停在了一家名唤绫绮祥绸缎庄的门口,厮罗光江南的绸缎庄,就数他家开的最是好,若是他家没有的缎子,其他铺子也断不可能有。
待阿瑜带着竹香走进铺子的时候,绫绮祥绸缎庄的侍役便凑了上来,引着阿瑜看了好些料子,若是看到她在哪卷绸缎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便会将其从绸缎架上取下。
这般眼力劲倒是让阿瑜想着不愧是江南数一数二的绸缎庄。
斯须,阿瑜终是在一堆绸类中挑中了一匹玄色缎子,摸起来感觉甚好,想来若是在上面埋上暗线,绣上纹饰,再弄点黑色毛料,那可就成了。
“姑娘,这缎子可还满意。”侍役看着阿瑜在绸缎上摸着甚是喜欢的样子,开口问道。
阿瑜心里盘算着这一样一样下来,所花的银两恐是消耗不起,她今日出来,已经是把所有的积蓄都给拿着了,可依旧是囊中羞涩,她不舍得拂了拂手下的这匹上好缎子。
忍不住问道:“这一匹多少银两?”
侍役看着阿瑜面上的犹豫,直言道:“二十两,这匹玄锻是今年苏州那边新到的,是属于上等货色的绸缎,在其他铺子里可是少见。”
闻言,阿瑜即是心动,也不由得了退堂鼓,她身上也仅仅只有三十两了,若是买这匹缎子就去了二十两,那她还要购置些要用到的金银丝线和毛料,那这般下来,也就所剩无几了。
宁那头的束脩她还没得着落,若是拿着这积蓄用来买这些东西,那她可就得重新再筹大笔银两了,可这缎子也不能不买啊,成言那还等着她制的衣裳。
她往绫绮祥绸缎庄来时,也着实没想到会挑中一匹上等绸缎。
迟疑的这会功夫,侍役见阿瑜的神情,便知道她可能是吞不下这匹好料,可他在阿瑜一进门时便发现了这姑娘身上所穿的衣裳用的布料当是价值不菲,难道他看走了眼?
揣着疑惑,侍役在旁继续道:“这匹缎子当真是好料,若是姑娘你买回去了,保准值当。”
阿瑜又何尝不知道,这缎子确实是好料子,可她也难以咬下牙来买了它啊。
看她没反应,侍役倒是没再多了,反而是有意无意的引着她看一些其他缎料。
还不等他开口,绸庄门前来了一行人。
阿瑜正想着先自行看看,就不用侍役引着了,也没转头去看门前的动静,不过倒也是听着了其声响,便和侍役道:“我先自己看看,待会再叫你。”
听着阿瑜这般,侍役也便没强求,回道:“那姑娘你先看着,找着喜欢的,再和我。”
从门那头进来的那行人,其中有一人恰好便是阿瑜的熟人陆子良,可她这时也没转身,自然是没看见,也不知道自己避着的人在身后。
陆子良到江南来后,暂时是宿在了姑母府上,今日是被表妹缠的厉害,才同表妹一起出了门。
“林姐,前不久往府上送的绸缎,可还满意?”阿瑜见本稳坐在算盘前的掌柜直接绕过了她往她身后去。
她不免回头瞧了两眼,这一看便见着了陆哥哥一脸不耐烦的听着身旁那位身穿藕色襦裙的姑娘话。
那姑娘一脸明媚的样子,仰着头看着陆哥哥,清澈的眸子中满是爱慕。
看着此情此景,阿瑜不免觉得好笑,难得还会有姑娘喜欢这个呆子的,澧州那些姑娘哪个能受得了他不解风情的样子。
可阿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感觉陆哥哥眉眼间带着一股子戾气,前几天远远的看着倒不甚明显,今日这般仔细一瞧,那戾气重的都遮盖不住,记忆中的他并不是这样的啊。
“掌柜,你家还有其他新式的缎子吗?”那姑娘见陆哥哥对她甚是冷淡,一发不言,眼中的眸光渐渐淡的下来,见掌柜到她跟前来了,才转而偏过了头,话声中尽显娇俏。
听着这话,那掌柜眼里的笑意越发的深,连忙道:“有的,林姐您是要先看看?还是到时尽数送往府上任您挑选。”
“先拿些来给我瞧瞧。”林琦瑶眉梢一挑,和掌柜道。
“我到对面茶楼等你。”陆子良面无神情的和林琦瑶着,言罢便想从绸缎庄离去,可林琦瑶又怎么会肯,她今日好不容易缠得表哥一同出来了,又怎么会轻易放他走呢。
林琦瑶和掌柜摆了摆手后,便想着不逛绸缎庄也行,和表哥去茶楼坐着,能让她一直跟着就成,“表哥,我同你一起。”
着便要从绫绮祥绸缎庄离开,可骤得见着表哥木讷的看着前方,一动不动的样子,林琦瑶往表哥目光的方向看过去,见着的是一张人若娇花的芙蓉面。
一时之间,看着那张陌生的面孔,林琦瑶心里涌起了一阵不甚明晰的感觉,仿佛什么快要失去了一样。
阿瑜本看到陆子良后,特意偏了下头,装作在挑选绸缎的样子,但还一直注意着他和那姑娘之间的动静,听着他要去茶楼的话,也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可她没想到的是,一匹缎子被竹香不心挨着,快要掉在地上。
她下意识的想去接着,倒是接住了,可也发出了不的声响,刻意偏向一侧的脸没加注意转过来了一点。
就阿瑜抬头的瞬间,本该已经离去的陆子良,他的袖口被林琦瑶紧紧的拽着,刚转头想拉开时,便见着了自己日思夜想的蕴之妹妹站在那里。
只见蕴之妹妹看了他一眼后,很快就垂下眸子转开了视线。
陆子良还沉于不敢相信当中,呆呆地看着前方。
口中倒是不自觉的喃喃道:“蕴之。”
阿瑜尽管表现出来的是平静的,可和陆哥哥对视上之后,心狂跳了起来,总觉得命运的轨迹这下彻底偏离了,她不想见到他,也不敢面对他。
两人如今地位悬殊了,她是自卑也好,胆怯也罢,阿瑜此刻非常的慌乱。
在她又急又慌,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陆子良一个箭步走了上来,到了阿瑜的面前,缓缓开口道:“蕴之。”
阿瑜听着熟悉的名字,仿佛如梦初醒,可回过神来,却也发现一切都是真实的,她抬头看着陆子良,眼神中微微带有闪躲,可着的话仍是保持着自恃的平静,“公子,你认错人了罢?”
陆子良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失措的道,“不可能的,我怎么会认错,你是蕴之。”
完,垂着眸子,眼睛都不敢眨的望着阿瑜,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
瞧着陆哥哥落寞的样子,阿瑜眸中带有了一丝复杂,但还是狠心的道:“公子,我不是你口中所的蕴之。”
完这话,阿瑜的心颤了颤,让她出自己不是那个唤李蕴之的人,对她来还是难以接受。
闻言,陆子良脸色一变,眼中带有了不甚明显的癫狂,双手伸出捏住了阿瑜的肩膀,定定的看着她,道:“不可能,你谎,你是蕴之,你怎么不承认?我是你的陆哥哥啊,蕴之,你怎么会不认识我了呢?”
在陆子良期待的目光中,阿瑜不疾不徐的摇了摇头,可心里早已经是乱成了一团。
一旁的林琦瑶看着向来霁月清风疏阔的表哥变得乖戾了起来,还紧扶着一位陌生女子,嘴里还问着她听不明白的话,有点害怕如今神情已然失控的表哥。
可见着表哥一瞬不离盯着,这幅恰似出神的样子,林琦瑶不免还是有些担心,随即上前,想掰开他的手,让他赶快回过神来。
可一触碰上表哥的手,便被一股蛮力挥开了,若不是身后的丫鬟扶着,她就会被直接甩在地上。
这下,林琦瑶一愣,而后眸中伴有不快,也不管不顾如今的情形,便直接开口道:“表哥,你清醒一点,她都她不是了。”
可陆子良根本就不理会她,依旧死死的看着阿瑜,一副若阿瑜不承认便誓不罢休的模样。
阿瑜的肩膀被陆子良一直捏着,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道,整个人就像快要丧失了理智一样。
她吃痛的想要挣开,可那点力气和陆子良常年习武的力气根本没法比,无异于螳臂当车。
竹香也是不顶用,颤悠悠的在一侧看懵了,根本摸不清状况,可一见自家姑娘在挣扎,想让这位陌生公子给松开手,便鼓足了勇气,动手去拉开陆子良的袖子。
然这都是徒劳的,陆子良依旧桎梏着阿瑜,不死心的想从她口中听到自己想听到的。
“我要你,蕴之,你是蕴之。”陆子良眼眸中可见的红了,带有着哽塞的低声道。
不等阿瑜回答,便继续道:“蕴之,我去找过你,可你的侍女你……病死了。我不信,我不信你就会这般死了,你没死,没死的对罢。”
陆子良着着,便自言自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在问他自己,还是在问阿瑜。
眼神左右飘离着,而后又落回了阿瑜的脸上,执拗痴狂的样子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阿瑜看着他这副样子极其不好受,可她一直咬定自己不是他口中所的蕴之,但听着陆子良的话,阿瑜惘然了一下,随即怔愣的看着他,他口中的侍女的是冬青还是秋霜?
自己不是还好好的活着,怎么就成了她人口中所的不存于世?
一开始从花满楼中醒了过来,一切便充满了不解,她不问不查,并不代表就这样过去了。可今由陆子良这样一,事情怕是不会太简单,究竟是人为还是巧合。
静默了许久,竹香急匆匆的跑到了外头,把在外面候着的厮罗光叫了进来。
罗光见着陆子良捏着瑜姑娘的肩膀不松手,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一个驾车的厮都曾听过,世子是对瑜姑娘有多么的重视,若是让他知道今日瑜姑娘被人紧缠着不放,到时候遭殃的恐怕还是他和竹香两人,到时定会罚他们护主不力。
方才竹香出来叫他的时候,言语中也没有清楚,就莫名其妙一个公子对瑜姑娘无礼,现在一直缠着她不放,以至于罗光见着这情形一着急就从一旁的矮架上拿起了一匹缎子,往陆子良头上砸去。
阿瑜循声看到罗光拿着缎子砸向陆子良,还没来得及出口阻止,那物件就直冲陆子良头上。
随后,陆子良感觉到了脑袋上传来外力的冲击,失了魂的神色稍稍松懈了下来,手上也缓缓松了开来,可面色始终是沉着的。
一旁的林琦瑶不满了起来,这哪来的人,怎敢动手他表哥,便语气不好的指着马光道,“岂有此理,谁让你动手的。”
察觉到肩膀处的力度稍微了一点,阿瑜当即便抬起手来,掰开捏着她肩膀处的手,趁着陆子良在缓神之际,赶忙往后退了一步。
“林姑娘,这位公子似乎有些神智不清,你还是赶紧把他带走,找大夫看看罢。”阿瑜适才听到掌柜对林琦瑶的称呼,便依样称道。
她瞧着陆哥哥神情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过于暴躁不安,这才出口想让林琦瑶把他带走,一则不放心陆子良的情况,还是得找大夫诊断一下,二则她也不想再自己不是李蕴之了。
世间只有她一人知自己活着便好,如今这种不明情况加上身份卑贱,还是不相认为好。
“蕴之,你真的不是李蕴之吗?”陆子良面色如墨,逐字逐句的认真的再问了阿瑜一遍,这次不似方才不稳的情绪,好像恢复了过来,刚才那癫狂的模样似乎从来不存在一样。
林琦瑶清楚的听得从表哥嘴里出的李蕴之三字,李为国姓,顿时想了起来,这不是澧州王府逆贼之女的芳名吗?
她之前便听母亲过,表哥同王府那个千娇百宠的郡主是青梅竹马,关系甚好,可惜澧州王府谋反被清算了,那个郡主据同府上的女眷一齐给流放了。
这叛贼之女有什么好念念不忘的,再有牵扯的话,想必是祸及家族,林琦瑶着实是想不到表哥还一直惦念着那个女人,可听着表哥意识不明所的,他曾找寻,其侍女都那人死了,那怎么还活在世上?
林琦瑶不免量了阿瑜一番,看着那张娇艳的芙蓉面,究竟是有多相似,让表哥一时魔怔了。
阿瑜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握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压抑住了真实的神情,面色冷静的再一次和陆子良道:“想必公子真的是认错人了,我同那位唤蕴之的姑娘很像吗?”
这话一出口,可以瞧见陆子良眼神里仅余的光亮灰暗了下来,失落至极的喃喃道:“怎么会不是?怎么会不是?明明就是的,我不会认错的,你怎么不承认呢?”
而后,未再继续些什么,转头往门外去,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撞到进来的人了,都不声不吭的继续走着。
阿瑜见陆子良拖着无力的身子,走远了,可林琦瑶并没有跟上去,反而目光一直在她身上转着,不免担忧陆子良那边出事,便开口道:“林姑娘,你表哥看起来一个人不太能行,你不跟上去吗?”
林琦瑶使了个眼色,让左侧的一名丫鬟跟上去,今日出来表哥也确实没带侍从,也就她身边带了两个贴身丫鬟。
“姑娘,你是江南人士吗?”而后不慌不忙的看着阿瑜,问道。
阿瑜看着她面上的疑虑,淡淡的回道,“嗯。”
自己醒来便在花满楼,有的也不是良籍。连整个人开始都是属于花满楼的,花满楼即是开在江南,那她也确实属于江南人士了,于江南花满楼花魁瑜娘子。
听着阿瑜的回复,林琦瑶便消了心上的念头,不免觉得自己多虑了。
临走之前,还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站在阿瑜身侧的马光,想是还记恨着方才马光动手陆子良。
待她们走后,绸缎庄的地上还留有着那被马光当作棍子的缎子,掌柜刚才看着场面混乱,一直不敢插嘴,那林姐可是她绸缎庄的大主顾,他是得罪不起的。
可这人走的,就剩下阿瑜一行人了,这砸坏弄脏的布匹总得有人买账罢。
适才还瞧见阿瑜对一匹二十两的锦缎犹犹豫豫的,可这地上这匹不过五两银子,当是能付账的,他对江南的一些达官贵人多是眼熟的,这般美貌的姑娘,若是见过的话,也会认得的。
这样一想,掌柜便走到阿瑜的跟前,指着地上那匹布一脸为难的道:“姑娘,你看这匹布有所毁坏,那……”
见掌柜的模样,阿瑜看向那地上的那匹料子,月白色绸缎,丢置在地上,粘了不少的灰,这着实是卖不出去了,来确是她该买下来的,便同掌柜道:“你看多少银两,我付给你。”
“姑娘,你真是个通情理的人,这缎料我就算四两给你了。”掌柜顿时面上存有一丝笑意,道。
四两,阿瑜心有余悸,好在放在矮架上的绸缎逊色于高处架子上的,不然若是拿的是匹昂贵的,那今日她的银两恐怕全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从荷包里掏出四两银子付予掌柜,并从他手中接过那匹月白色锦缎,阿瑜手拂过那脏了的地方,想着若是能补救一二,这四两银子也不是白花。
“姑娘,你还要看看其他的好缎子吗?方才那匹玄锻?”掌柜看着阿瑜继续道。
闻言,阿瑜心里计算了一番,若是真要买那匹玄锻的话,三十两这已去了四两,若再去二十两,那剩余的银两怕更是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