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攒眉蹙额
话音一落,成言便覆着阿瑜的眸子,倚着她的身子,徐徐倾身压了下去,薄唇贴着她的面颊,满是缠眷,若是阿瑜的眼眸没被覆着的话,便能看见里头充斥着暗涌,不似往常的平静。
既然能在她口中,听到不似作伪的关切之言,虽不是直言相问于他,可有这份心,便已足够,这是不是在她心中,其实已然留有他的一席之地,只不过因之种种,她才被迷障遮了眼,这样看来,让她心存芥蒂的,他皆要弄清缘由。
想来,只有这般,也就不存有那系风捕影之。
阿瑜此时被蒙住了双眸,眼前不见光亮,但她能察觉到,成言仅仅是倾覆了上来,并未做出何不当之举来。随之,她藏起了浑身的尖刺,倒也不把旁人扎的满身都是伤。
松懈之际,她暗暗走神儿,想着他方才所言的那些话,不免失笑,可这笑意,她可得好好掩得严严实实,她笑他的荒谬,笑他不自知,笑他不知前世之事,便能随意断言之。
她与成言二人之间,所存在的芥蒂,哪有他所言的那般简单,隔着的可不仅是她一人所知的五年,还是前世那个痴人儿,及笄伴在他的身侧,什么都不敢去多想,抛弃了骨子里留存的骄傲,为了他那般一个冷心冷情之人,任人践踏,丧命于那院中。
这一命,又该如何去言,如何去拿回来,如何去释怀。
成言等了许久,不见阿瑜开口回应,便以为自己所言的,许是言中了她的心头之意,二人之间不能够坦诚相待,那今日,他偏偏要让眼前的这人儿舍去所顾忌的那些,若是能安了她的心,她或许不会总想着离开他?
此时,成言仿佛忘却了二人数次的红脸,也忘记了他其实已然做了许多,能够安人心的事。可不知是不是这一刻的温情,让他暂且沉浸在温柔乡中。
“你在府上有何不满的,只管与我道,只要你不再费尽心机离开我的身边,想着要往外头跑,你有何所期所盼的,我定皆数依你。”
成言紧紧箍着阿瑜,手放在她的腰上不曾离去,勒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的话音一落,阿瑜一时之间,想了许多,她如今被困在这处,若想趁着成言过段时日不在府上,由此脱身,那如今定要稳住他,当下不管他所言些什么,她还真得顺从着来。
这段时日的顺从,可真不能似以往的那般了,也该让成言尝尝欲擒故纵的滋味,如此顺从,才能让人欲罢不能。如笼中雀也该有笼中雀的样子,若把那不甘展于言辞中,乃至于举止中,那也只能认了这宿命,好好的待在笼中,便也作罢。
而今,成言所言的,虽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可这一言一辞,于她而言,便是极好的,纵然他是误会了她话中之意,可她若能在他那处借力力,何愁离不了这府上。
可还不等她开口道,那贴在她颊边的薄唇,以着细碎的吻,流连至那绛唇,吻着吻着倒带出了几分情动,阿瑜察觉到唇间,那不属于自己的温热,便想把他给顶出去。
成言反而捉住了那片软乎,困着她,搅着她,让她逃不开,就似待在府上的这般,不论她使出多大的本事,也逃不开他的控制,这本该就是他的人儿,总想离开,这算怎么一回事。
还有那陆子良,不管他从哪处冒出来的,若是他沾染到这处,那他的命,也该留在京都了。成言暗暗勾唇,眸中尽是冷色,人还是认清处境为好,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待成言的手慢慢伸进去之际,阿瑜的双眼还一直被成言蒙着,对这一无所知,等及那带着一丝凉意的手骤然触及时,她下意识地轻颤了一下。
就这身子微微一颤,成言察觉到后,还想往下探得手,稍稍顿住了。
他拿开覆在阿瑜眼眸上的手,嘴中终于松开了那被啃咬红的绛唇,那手滑至面颊,随即辗转到了唇部,指尖轻揉着那红着的地方,眸中一片柔情。
在他摩挲的时候,阿瑜趁机开口言道:“我虽不懂府上的礼数,可也知以下犯上的下人,必是要严惩的,可就因我身份低微,这府上的嬷嬷三番两次欺辱我,如此这般,我又怎么会愿意待在府上。”
话到这个地步,成言又怎么会不能明白她言辞之意,府上与她有牵扯,还惹得她不满的,也就只有周嬷嬷了,若她不是母亲院中的人,没有母亲护着她,早已会被处置干净。阿瑜当下所言的,无非便是要他处置了那老嬷嬷。
成言抿着唇,沉吟了一会儿,抱着身下的人儿,翻了一个身,把阿瑜牢牢的护住,旋即便让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环着人儿,二人交颈而对。
一双手环在她的腰间,掐着腰间的软肉,他开口道:“以下犯上的下人,按府上的规矩,当是得发卖出去,若有下人对你不敬,也当是该杀了,可周嬷嬷是我母亲身侧的人……”
成言提及国公夫人的时候,话语顿了顿,也就一瞬的光景,便复而道:“待事情尘埃落定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且等等。”
他口中所言的事情,也没有言明,仅是这般讲道,阿瑜也没想要去追究,毕竟她真正的意图,也不是要把周嬷嬷给赶出府去,若是周嬷嬷被赶了出去,怕要坏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阿瑜沉默了一瞬,想了想道:“我也知她是你母亲身侧的人,我不欲让你为难,可若要我就这般放过她,我也是不愿的。”
“我只想你不要插手我与她之间的事,若我借着你的势,把她欺辱于我的,全部还回去,还望你不要怪罪我。”阿瑜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皆在晴笛的监视下。
头一回,她去找周嬷嬷的不快,晴笛或许不会放在心上,可若她频繁地去言讽,那可就不妥了。
成言听了这番话,不由得笑道:“唯女子与人难养也,诚不欺我。”这话中调笑的意味,都快要溢了出来。
“若你在她手头讨不着好,还无需我插手?她虽是侍奉了母亲多年,可到底,也不过就是府上的一个嬷嬷,用不着你如此费心。”成言怕怀中这个软乎乎的人儿,解不了气性,反被周嬷嬷欺辱了。
周嬷嬷在府上多年,虽爬不到主子的头上去,可母亲院中的丫鬟婆子,乃至于府上的丫鬟婆子,哪些不是要给她几分薄面。
而怀中的人儿,虽有他纵着,可到底还是在府上待的时日太短,府上的丫鬟婆子,可最是会看眼力行事,这名分一日不落定,终归还是留有隐患。
阿瑜听之,却不以为然,周嬷嬷可是有把柄在她手上,她哪敢明着和她对着干,若她能暗箭伤人,那可正对她下怀,最好是能够一击即中。
这般想着,阿瑜转而道“在这府上,我待在你的院子内,身边除了有晴笛相伴,再无旁人,整日里无事可做,再这般下去,我也就只能自叹自哀,待及哪日,熬不下去了,你也就无需再担忧我会跑了。”
“可如今,我并不想活成那般模样,自然也不会嫌事烦。”阿瑜对上成言的目光,逐字逐句的同他道。
成言这才摆正心思,抬眸看向她,待陷入那双不清道不明的眸子之中时,喉头微动,她这是在借机埋怨,他不顾她所愿,困着了她?
虽没再提及那笼中鸟之言辞,可他在她眸中似是看到了她同他较着劲儿,藏住了心头所想,可难免还是会露出破绽之态。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便是阿瑜存心想让他看到的,笼中鸟曾想要逃开牢笼,又哪里会这般容易便妥协呢?若她撇下想展翅之愿,那原先做的那些,岂不是一个笑话。
倘若假意,便能引得成言动恻隐之心,也未尝不可。
成言眼眸微沉,就这般静静地看着她,托在她腰间的手,也暂且没再作怪,一蹙眉头,道:“你若能安安分分,我作何会困着你,也就这段时日,不许你独身往府外去,若你想出府,同我言道,我这便腾出空子来,而待日后,你性子定下来了,还愁无法往外头去吗?”
他以为晴笛如实同她讲了,不许她出府一事,这才让她这心生埋怨,借此来同他掰扯。
还有她方才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什么叫熬不下去了,好端端的一个人,在府上锦衣玉食地供着,他生怕哪处委屈了她,可如今,依旧是半点都讨不着好。
阿瑜方才怨及的那些,本就是半真半假,可惹得他生出了气性,便不是她所想的,那番话,仅是她随心而言,能成事便是最好,不能成事,得来些动容之色也是好的。
且不,成言口中道的,还不待她多想,她便已然接受了。独身出府一事,对她来,本就成了奢望,可他这眸中的负气之态,又是为何,是她哪处想岔了,又错了些什么,惹得他不豫了。
阿瑜把他眸中之色,看在眼里,那紧皱的眉头,锁在那处,她不禁地伸出手去,抚平了那眉间的褶子,二人谁都没有言语,就这般若无其事地紧依在一处。
静默的这一会儿,那紧蹙的眉头,在她的轻抚下,徐徐放平,瞧着这番,阿瑜的心稍稍定了一瞬,斟酌后才开口道:“我可是错了什么话,让你这般看着我。”
“瞧你这眉间的痕迹,可愈发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