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小人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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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骤然间暗了一瞬,方才倒映在地上的人影,当下已然半点儿都瞧不见了。就仿若前世所存在的一切,阿瑜经历的那些,都曾是虚假的,似是被蒙上了一层浓浓的迷雾,让人无法看透。

    待费祎走近,嬿婉看了他一眼,再想及方才在正堂没能瞧见二姐姐要想看的男子,难道那人是眼前这个姗姗来迟的男子?嬿婉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量了他好一番。

    一边量着,而又微微摆了摆头,先不他品行如何,就是这其貌不扬的样子,她就瞧不上眼,未免过于平庸了,二姐姐与他定是不般配的。

    其实费祎的样貌,虽是平平无奇,却远没有嬿婉所暗念道的那般,可偏偏嬿婉不知,她自个儿看多了话本子,总觉得如意郎君会似话本中所写的那样,当是剑眉星眸,挺鼻薄唇。且不能有她大哥那般古雕刻画,仪表堂堂总是该有的吧。

    费祎见着眼前的二位姑娘,见到他往正堂这处来,不仅没有回避一二,反而是直直地朝他看了过来,这两位姑娘,一位眸中满是复杂,而另一位眸中却是他看不明白的神色。

    嬿婉不加掩饰地看着他,越瞧便越觉得,眼前这个男子,若是成了她的二姐夫,那往后她的侄儿,恐随了他的样貌,那怎么能成。

    还不待费祎先开口,嬿婉眸中似有光亮滑过,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即听她言道:“你可是费府的公子?”她适才盯着他瞧了好半天,想到了婉儿与英国公府世子成婚的那日,她好像是见过此人的。

    在接亲的那会儿,他好似候在英国公府世子身旁,那巴结人的模样,让她甚是不喜,而后她还特意问了身侧的友人,才知此人家世不显,堪堪挤进京都权贵中。

    想起这一桩事来,嬿婉更是对他没了好脸色,面上更是显现出了不善,二姐姐若是嫁予她,往后的日子,难道要随他一同去巴结人吗?成国公府的姑娘,哪能做出此等有损傲骨的事。

    “在下费祎,姑娘怎么识得在下?莫非姑娘是府上的二姐?”费祎不动声色地看了嬿婉身上所着的华服,再瞥过她头上所簪的名贵之物。

    若眼前这语气不善的姑娘,是他今日要想看的二姐,那这桩婚事,该是让母亲定下来了。虽只是成国公府的庶女,可瞧着似是有着嫡女的做派,满脸带着的傲气,他倒想折上一折。也不知在床笫之间,还会不会有着这娇娇俏俏的模样。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总之,今日相看的事,就此作罢。”嬿婉甚是娇横地道,丝毫不管他会误会些什么,她当下所想的,尽是要帮二姐姐搅了这桩婚事。

    方才在暖室,见到母亲与那妇人聊及甚欢,没见到相看的人之前,她还没有多着急,如今瞧见了这男子,想起了那日他人的模样,怎么都不肯让二姐姐嫁予他。

    阿瑜怔怔地站着,把他们二人的对话,都听入耳中,嬿婉的话音刚落,她便知她的是何主意,这傻丫头,对她的二姐姐倒是好得很,可谁又知道成芸会着什么私心,不然为何前世嫁给费祎的,不是她成芸,反而是成国公府的嫡出姐儿。

    前世的成芸倒是有了一个好归宿,嫁给抚远大将军,荣华一世,而嬿婉却所托非人,落得一个长殇的下场。

    她适才瞧着费祎贼眉鼠眼的样子,怎么都想不通,此非良人,前世,费祎又是凭借着什么,能攀上成国公府,求娶到嬿婉?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仅凭姑娘的一面之词,恕在下不能应允。”费祎见着嬿婉,满身的华贵,想来就算是府上的庶女,那也是极其受宠的,往后官途上,若是能有成国公府相助,那他也不用愁及太多。

    费祎自知他的身份比不上京都那些贵胄子弟,可难得的却是他的后宅甚是安宁,成国公府上的嫡女,他是高攀不上,可这出身不够显贵的庶女,婚配于他,也不算是委屈了她。

    今日之事,成与不成,哪能容得上庶女置喙,国公夫人若是应下了母亲,那这庶女不嫁也得嫁。当下瞧不上他,就此摆出这一副桀骜的模样,给谁看呢,难道她还以为能给自己做主了不成。

    府上的嫡女,他虽娶不到,可这庶女再怎么受宠,终归还是庶女,难不成还能爬到国公夫人的头上的去。

    “若是因在下适才唐突了二姑娘,惹得姑娘不满,那费某在此向你赔罪,还望姑娘勿怪,今日能借相看一事,识得二姑娘,实在是我之幸事,往后……”

    “这位公子,你恐怕是误会了,这是我们府上的三姑娘,不是你口中所言的二姑娘。”阿瑜听及费祎一口一个二姑娘,言辞之中也尽含着对二姑娘的情意,但如今偏偏是冲着嬿婉在这表此心迹。

    慧眼识珠,他倒是真会借机攀了上来,可这词不达意,对着府上的嫡姑娘,献什么殷勤,便是他这般自以为是,把嬿婉错认为了二姑娘,

    阿瑜想到前世嬿婉嫁予了这么一个人,便觉得实在是不该,堂堂成国公府的嫡姐儿,哪能任由此人糟蹋,他那眉眼间显露的算计,似极了市侩之人,惯是会花言巧语,惹人逗趣,

    她听到费祎把嬿婉当做二姑娘,在此讨好,越发觉得不妙,赶忙就断了他接下来要的话。

    紧跟着她又道:“费公子,若无要紧的事,还请避让一番,如今虽不太重男女之防,可我们到底还是府上的女眷。”阿瑜见着费祎的面相,远不及前世那般无害,当即想催促着嬿婉远离此处,让他们二人再无牵扯。

    既然她知道了费祎不是良人,那前世嬿婉会嫁给他,定是有人在暗处耍了什么手段,不然成国公府的嫡女,怎么会嫁给一个本该是给庶女相看的男子。

    可她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看费祎面上那顿住的伪笑,便察觉到嬿婉在一旁,拉拽着她的袖口,似是想些什么,让她不要这么快把人赶走。

    “原来是府上的三姑娘,那适才是费某误会了,还请二位姑娘多多担待,不知府上的二姑娘今日可在府上,方才在园子那处,在下迟迟不见二姑娘露面,往回正堂,见到二位姑娘,这才认错了。”

    费祎听到阿瑜的那番话,把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容色倒是过人,但这一副惹人怜爱的样貌,实在是不像国公府上的大家闺秀,早就听闻成世子在府上藏了一个美娇娘,相必这便是那传言中的娇妾。

    以外室身份入府,还能够与府上的姑娘交好,可真是不简单啊。

    “我二姐姐才不会见你,二姐姐知书识礼,哪会做出去见外男的事来,你死了这条心罢。”嬿婉听及费祎要见成芸,一时没按耐住心中的怒意,直言而冲道。

    闻言,阿瑜面上露出无奈之色,气急昏头,诚不欺人,她拉过嬿婉,附耳在她耳边道:“男女相看,许是会定好地方,到了时辰,由双方亲眷告知去见上一面,插钗以示合意。”

    嬿婉面上露出狐疑之色,还有一丝不明之处,难道相看之事,有这一吗?

    她甚是不解地看向阿瑜,待见到阿瑜微微颔首点了点头后,她稍加思索了一番,这才讪讪地道:“既然你都没见着二姐姐,我又怎么知道她在不在府上,但我还是方才那一言,你与二姐姐定是不般配的,你莫要再肖想我二姐姐了。”

    成芸当然是在府上好好待着,嬿婉知道,也不会同费祎实话实,她本就不愿二姐姐嫁给此等阿谀奉承的人,哪会撮合他们二人见面,她恨不得让费祎觉得成国公府欺人太甚,不欲与之结亲。

    阿瑜扯了扯嬿婉的衫袖,未免她出更难听的话来,宁可惹狠人,也不愿惹人,此话还是有之道理了,若是惹急了费祎,她甚怕此等人,会做出什么报复之举来。

    “在下与府上的二姑娘,合意与否,不劳三姑娘费心,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三姑娘,纵然你是成国公府的嫡出姑娘,但也没有能插手庶姐婚事的道理。”

    “今日若不是在下头一回见三姑娘,我还以为三姑娘是有什么私心,才想着阻拦庶姐的婚事,为此,言辞之中对我多有不善。”费祎脸上含带着笑意,可出的话,让人浑身生出寒意来。

    听及这番话,嬿婉随之一愣,可没过顷瞬,似是被条毒蛇盯着了一般,绷紧身子,怒意满容地道:“你少血口喷人,我对你不满,自是因你品行有缺,妄想以姻亲往上攀爬。”

    阿瑜不知嬿婉为何会对费祎没有好脸色,她不知道前世有没有这一出,可当下见此情形,听及此言,想来嬿婉是熟知他的品性,那她也不用再忧虑她会受之蒙骗。

    如今最怕的便是人会在背地里做出些阴损之事来,这人难防,防的恐怕还不仅仅是摆在明面上的人。

    费祎似是毫不在意嬿婉如何他,他面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仅不怒,反而继续笑着道:“想来三姑娘是对费某多有误会,才会如此气急败坏,在下实在是不解,三姑娘为何会对在下产生如此误解?”

    “也不知三姑娘一闺阁女子,从哪儿得知男子的品性,并对此了解之深?”还不等嬿婉回言,费祎继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