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人小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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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边,段延庄遣府里的下人都去寻舟舟,他没把舟舟看好,不知道人去了哪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没敢瞒着阿瑜。

    他到了铺子里,阿瑜见着他,觉得甚是惊奇,往日铺子里有生意时,他可从来都不会进来,而且,他不是带着舟舟去学堂了?算着时辰,莫不是把舟舟放到了段先生那处。

    “段公子。”阿瑜误以为他去而复返,是有事寻她,不由得唤了一声。

    段延庄怔怔地看着阿瑜,满心都是愧疚,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犹豫再三,还是和她如实道:“阿瑜,舟舟……舟舟他,不知道被谁抱走了。”

    他深知舟舟的性子,最是乖巧懂事不过,不可能会乱跑的,况且,他还那么,怎么可能一个人走得不见了人影,必是有人上了他的主意,趁着他没有防备的时候,把舟舟偷走了。

    阿瑜手上拿着的胭脂,随着手一松,直坠在地上,她呐呐地开口道:“什么意思?”

    “阿瑜,江南近来有略卖人在到处偷幼孩,是我不好,没看好舟舟,这才让略卖人把舟舟偷走了。你先别担心,我遣人去找了,只要偷走舟舟的那人还在江南,就一定能找回来的。”

    段延庄不知道略卖人把舟舟偷去了哪里,可这会儿,他心里也焦急,但见到阿瑜脸上都没有了血色,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的手垂在身侧,一下子握紧,又一下子摊开,显然是在担忧舟舟的处境,寻不到人之前,他也仅能暂时安慰一下她。

    阿瑜觉得浑身冒着寒气,从脚底到尾椎骨,身子僵得都不是自己的了,她艰难地动了动,而后乍然冲到段延庄的面前,含着泪问道:“舟舟是在哪里不见了的?”

    两只微显疲态的眼睛,似是不敢与阿瑜再对视,他眸中露出暗淡,道:“去学堂的路上,才走了一半的脚程,是我疏忽了,我一定会把舟舟找回来。”

    他不敢去想若是找不回舟舟,那该怎么办,他就算散尽家财,也一定要把舟舟找回来还给阿瑜。

    话音一落,阿瑜夺门而出,她丢下所有的事情,往段延庄的地方去。

    见之,段延庄瞧着阿瑜面上恍惚的神情,心为之一颤,由之而来的是如数悔意,他怎么就把舟舟交给了旁人,若是他不理会段延松,是不是舟舟就不会被偷走,铺天盖地的悔意差点要吞没了他。

    可当下也不是追究是谁的过错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快点找到舟舟,阿瑜方才跌跌撞撞跑了出去,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他放不下心,舟舟还没有被找到,阿瑜千万不能有个三长两短。

    他转身,想朝着阿瑜去的方向追,可刚一出铺子,就被人拦住了。

    眼前的一行人,有他相识的江南知府,在江南做生意,难免要与官府来往,更何况,前些日子,因宗族里的事情,与余知府见了一面。

    可他所识得的余知府,与来人判若两人,他见余知府与衙役拥着一个男子,而知府脸上尽是谄媚,走在他前头的那个男子,蹙着眉头,眸光深沉,一副凌人的气势,令人生畏,瞧着让人不好接近。

    “段延庄,你不久前是不是派人去衙门报案了,那厮语无伦次,不清楚事情的经过,这让衙门怎么去查?你当下好好,而且此事关系重大,这位大人还有话想问你。”余知府翕动着嘴,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

    余知府是继廖知府犯事后,由朝廷指派而来的官员,为人圆滑,善逢迎,在商人面前,目空一切,可在得罪不起的人面前,就像是换了一副嘴脸。

    如此一个庸人,在江南担任知府三年之久,无功无过,虽然干不成什么大事,但也不会知事犯事。

    闻言,段延庄想赶紧把略卖人找出来,自然不会向余知府隐瞒什么,在把事情如实完后,他把视线转向那个男子,便见他眸中闪过一丝探究,目光冷漠得让人难以捉摸。

    “你你遣人把那附近都翻遍了,那百姓家中可曾寻过?”段延庄听那男子道。

    段延庄回道:“百姓家中也让人找过了,但就是不见人,那一块多是商铺,没有多少住人的地方,所以也搜的快,段府的家丁把那一块仔仔细细地找了。”

    “让衙役去听近些时日,有没有哪处地方不同寻常,略卖人带着那些幼孩,若是没有人接应,也难把人运出江南。城门口也要派人盯着,严守排查,不能把人给放跑了。”

    “挨家挨户地去搜,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都给我仔细地搜查,再过三日,不见进展,余知府,你的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那男子眼眸中寒光一闪,睨了余知府一眼,道。

    余知府俯着身子,执有一礼,不敢有丝毫怨言,忙是回道:“下官必当尽心尽力,捉拿略卖人。”

    他可不敢惹这樽煞神,如今圣上身子衰败,对朝堂上的许多事,都放置不管,太子死死咬着二皇子贪了赈灾银两,这三年里,对二皇子一派赶尽杀绝,局势颠覆,曾经两虎相斗,其一伤重,其二掌控朝中大权。

    太子身侧的属臣,他哪里能得罪的起?Pao pao

    ……

    “你去做什么?”躺在一堆干草上的家伙,感觉到刚才在自己身上动来动去的面团子,撤回了手,他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往一侧看了一眼,见面团子晃晃悠悠地往不远处去,不由得开口问道。

    话毕,舟舟顺着声音而去,看向他,眸中闪过光,“扑噜”一声,他蹦着脚,跳了回来,直接又扑到了哥哥的身上,哥哥是在和他玩儿。

    他扑闪着眼睛,一眼都不眨地看着哥哥,哥哥长得真好看,和娘亲一样好看,不知转念想到什么,他突然瘪起嘴,张口问道:“你刚才是在和我玩吗?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闭,现在又睁开来了,哥哥可以不闭眼睛了吗?”

    “舟舟害怕,娘亲,舟舟想娘亲——”

    着着,舟舟委屈了起来,娘亲,娘亲找不到他,会着急的。

    “你……咳咳,你别哭,别把坏人引进来了,外面的那两个坏人,想要把我们卖掉,你再哭的话,他们就会先把你卖走,你就再也找不到你娘亲了。”病恹恹的家伙见舟舟快要嚎啕大哭,吓唬他道。

    听之,舟舟瞪大了眼睛,卖掉,要把舟舟卖掉?就和摊档上的伯伯一样,把糖老虎卖给他吗?伯伯卖掉糖老虎,廷庄哥哥把糖老虎买给他。

    舟舟被吓得楞住了,他不敢再哭了,可他忍不住,抽泣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他害怕得用手,交叠盖上了自己的嘴巴,只听见“啪”的一声,清脆而又响亮。

    病恹恹的家伙见了,怔楞了一瞬,他让他噤声,也没让他自己啊。

    “你想不想去找你娘亲?”他又忍不住咳了好几声,而后转头看了一眼四周,待见着那个透着光亮的洞后,对着舟舟道。

    舟舟刚想话,可嘴巴被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好点了点头,还怕哥哥看不见,就来回低头,又抬头。

    许是这幅样子,让家伙看不下去了,他忙是道:“你看见那个口了吗?你只要能从那里钻出去,然后再找人来救我们,你就可以见到你娘亲了。”

    舟舟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忍不住挠了挠脑袋,他头上的虎头帽已然不见踪迹,也不知道是掉到了何处,头上没了虎头帽,他还一时适应不过来。

    手被他用来挠头了,而嘴巴被放开来了,舟舟下意识道:“可是那个洞洞太了,舟舟钻不过去。”

    “你先试试,许是能钻过去了。”

    若不是不远处的那几个人胆得很,他也不至于让他去做这件事,他昨日就想让人去钻那个洞,可那几个人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般,一愣一愣的,瞧着甚是蠢笨,让他们去做,怕是人还没跑出去,就要被抓了。

    新来的这个,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事,知人善任,遇事不能轻举妄动,还需从长计议,这可是老学究的,也不知道用在这处,对还是不对。

    明明还是个家伙,可因从处于权利旋涡,早早地就启蒙了,自是学过一些浅显的道理,对比舟舟而言,可是知道许多事情,见识多了,处事也就有模有样的了。

    舟舟心里也害怕,可他想去找娘亲,他磕磕绊绊地道:“舟舟……舟舟要去找娘亲。”

    话一完,他挪动着身子,刚一起身,“咚”得一下,又坐了下来,他楞了一下,而后双手撑着地,弓着身子,从地上起身,稳稳当当地站着。

    而后在哥哥的注视下,一颠一颠地往那口跑,可刚跑到口处,便见透着光的洞洞比他高,他根本就够不着,这怎么办啊?

    “哥哥,舟舟够不着。”

    静默了好半响,病恹恹的家伙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他方才没想到他会够不着,他的手忍不住捶了一下地,可手刚一触及干草,他好像又想到了法子。

    他对着舟舟道:“把地上的这些干草铺高,你再踩上去,看一下能够得着吗?”

    听之,舟舟扑哧扑哧地去抓地上的干草,这儿抓一点,那儿抓一点,过了好一会儿,那干草总算是叠高了些,他慢慢地踩了上去,人瞧着好像是比方才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