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唱反调装醋结果醋到真妹妹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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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芜镇每晚的限时路灯已经亮起,映在斑斑湿地上反光,金粉一样,这儿一块,那儿一块。

    夜风宜人,气氛好。

    约西忽然问起他一件事。

    “你会游戏啊?听还挺厉害。”

    赵牧贞问:“谁的?”

    约西没防备没思考:“武泰兴啊。”

    倒也不是约西非拉着武泰兴聊赵牧贞,只是她这个人实在缺乏应付人的耐心,喜恶都摆在脸上。

    你聊别的,她“嗯”和“哦”,你聊赵牧贞,她才给点眼神,是吗没看出来他还挺牛的,甚至有问有答,有来有往。

    那自然而然,就会顺着赵牧贞的话题聊下去。

    就像一本秘籍,终于给武泰兴研究出点窍门来了。

    他大喜过望,眼睛都跟着放光,延续话题,并一路保驾护航。

    “对对对!赵牧贞特别牛,常芜高中建校几十年,就没出过像他这么聪明的学生,而且吧,他不是那种死读书的聪明,他这人特大方,没那些虚头巴脑的架子,他妈给他寄的资料买的课程,谁借都可以,他无所谓的,我觉得他最厉害的就是这一点!”

    声情并茂,烘托到位。

    约西更感兴趣了。

    “哪点?”

    武泰兴:“他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不怕别人厉害,这点特别牛!我也见过别的学霸,多少有点藏着掖着的意思,赵牧贞不是,他特坦荡,又特碾压。”

    最后这八个字,约西喜欢。

    觉着放在自己身上也挺合适的,造谣她的黑料从不缺,她一惯懒得解释,反正提童星出道没长残的那一波,她总是抛砖引玉里的玉。

    她第二,没人敢第一。

    约西问:“除了学习,他还有什么别的爱好吗?”

    武泰兴想了老半天,挠挠后脑的发茬:“爱好吧……好像还真没有,他也玩,但就是随便玩玩,没什么大兴趣,哦,对了,西西,你知道他高考完干了一件什么事吗?”

    约西能知道就有鬼。

    还算赏脸地接了一下话:“什么呢?”

    “他了七天游戏,就是那个特别火的峡谷手游,我们高三那会儿特火,但复习课又特别多,没什么时间玩,高考结束,他什么都没干,就了七天游戏,一直到厌了才停。”

    完,武泰兴感慨:“或许这就是学霸吧,玩游戏都比我们投入,跟做好计划似的。”

    这游戏约西也玩,“他厉害吗?”

    “挺厉害的,他那个脑子,玩什么不厉害,不过他现在不怎么玩了,怎么,你玩吗?要不要一起?我什么位置都能。”

    ·

    武泰兴脑子灵活,嘴又甜,胡向天还在为情所困的时候,他就能在女生堆里如鱼得水。

    赵牧贞也觉得他挺会哄女生的,听到这儿,他猜后续:“你们就约着一起游戏了?”

    约西摇头:“没啊,跟他又不熟。”

    被他看得不太自在,约西五指向后梳了一下被吹乱的头发,纳闷道:“你看我干什么?我有那么平易近人么,也不是什么人都配和我一起游戏的好吧?”

    迎面风很软,吹拂衣摆,赵牧贞配合她摆出的架子,“嗯”了一声。

    途中遇见熟人。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穿着件松紧都洗没了的白背心从前方走来,跟他们招呼,还笑眯眯地问约西吃了没有,约西吃了。

    那人又问赵牧贞:“你叔叔他们回来了?”

    “还没有。”

    又闲聊两句,那人笑笑地走过去,约西跟赵牧贞:“今天胖叔叔也喊我去他家吃饭,我没去。”

    这位胖叔叔是铺子里的长工,相对应的还有一个瘦叔叔。

    赵牧贞问:“你怎么不去?”

    约西撇了下脸,“别人喊我干什么我就听么?我才没有那么听话。”

    她是没有那么听话,可赵牧贞想起天色还没暗透那会儿,他从巷口回来,远远就看见她和猫蹲在屋檐下。

    她穿棉麻质的米色夏装,露出来的四肢纤细白皙,就蹲在老屋前,像朽木匣子里掉出来的一块宝石。

    潮暗里发亮。

    那通戛然而止的电话,他让她来前铺,她就真的在门口乖乖等着。

    明明那样一个不讲理又娇横的人,忽然乖一下,反差大得人心房塌陷。

    .

    武泰兴从屋里出来,看见路灯下有有笑的两个人,重点自然是看约西,惊喜不已地迎过来,仿佛旁边的赵牧贞不存在一样。

    “西西!你怎么来这儿了?”

    约西张了张嘴,一下忘了,他们来这儿干什么来着的?

    赵牧贞不笑了,递上饭盒,“来还你这个。”

    “啊,饭盒,不用这么急的。”武泰兴接过盒子,又对约西殷勤道:“西西,下次赵家没人,你就直接来我家吃饭好了。”

    赵牧贞替约西拒绝:“不用了,我们家不会没人,而且——她挑食,吃不惯。”

    武泰兴愣住,有点窘:“啊?西西吃不惯啊?”

    赵牧贞直来直去,不卖关子:“吃不惯,这饭都给胡向天家的猫吃了。”

    约西噗嗤一声笑。

    两个男生都转头去看她,接收到两个不同方向的目光,一冷一热,约西稍稍肃容,晃一晃手机:“不好意思,刚刚看到笑话了,没忍住。”

    作为十级接话王者,武泰兴立马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问约西是什么笑话。

    赵牧贞担心约西真展开来讲,轻咳一声提醒:“叔叔他们可能要回来了,我们回家吧。”

    约西只能向武泰兴表达不能一起笑的遗憾,并把这个遗憾甩锅给赵牧贞。

    “下次吧,哥哥要回家了。”

    每次一听约西喊赵牧贞哥哥,武泰兴就心里羡慕得不行,瞧起来又冷又拽的姑娘,怎么一喊哥哥就眼眸弯弯,又娇又甜。

    哥哥本尊还没反应呢,武泰兴自我代入,先脸红了一把。

    他也不是不识趣的人,笑脸相送:“行行行,那西西你跟你哥回去慢点啊。”

    赵牧贞憋着一口气,走出老远一截。

    “你怎么又叫?”

    约西明知故问:“叫什么?”

    “你自己知道。”

    不是第一次了,暧昧得点到为止,轻浮得也无伤大雅,她游刃有余地撩拨别人的情绪,他想,他应该也不是第一个领教的。

    见他腮帮微鼓,又瘪下去,约西一脸无任何异常的表情:“喊你哥哥有问题吗?”

    “你呢?”

    约西逗他玩的,见他一较真就没后劲了,她自有逻辑,出明讲理暗抱怨的语气来:“我今天还在电话里听到有女生喊你哥哥,你还嗯来着,哦,别人可以,就不许我喊。”

    赵牧贞:“那是我妹妹。”

    约西演委屈演得更真了,“那我就不是啦?”

    你是哪门子的妹妹?赵牧贞被演进去,差点脱口而出就要问,最后克制住,叹了一声。

    “那是我妹妹,赵秀秀。”

    得,装醋结果醋到真妹妹身上去了,这是正儿八经姓赵的妹妹。

    约西白花演不下去,指节挠了挠脸颊,立马转移话题:“哦,赵秀秀啊,她今天也去晒谱啦,那是不是也要回来了?”

    “嗯。”

    约西找话:“她好相处吗?”

    赵牧贞看着约西:“她很乖。”

    约西自己心虚,被看一眼就像被戳到似的大惊怪:“干什么啊,她乖就她乖啊,你她乖的时候看我干什么?你几个意思啊,谁不乖?拿谁当反面教材呢!”

    他目光过分明澄,像清澈的湖,一旦晦暗成为底色,那种不合时宜的浊意就成一份无声的苛责。

    逗人也不是这么逗的,她自觉有点过分。

    偏口不择言那一刻,她不肯服软:“干嘛啊,你们这儿这么封建么?哥哥妹妹非得有血缘关系才能喊么?随便喊喊不行么?”

    他也问得直,赌气的声音:“你们那儿很随便吗?”

    话噎在嗓口,明知意气用事,言多必失,约西非要在这个头脑发热的档口轻飘飘反驳回去。

    “是啊,我们那儿,大家都挺随便的。”

    “你也是?”

    “昂。”

    完就后悔。

    话赶话,像什么智力抢答节目,唯恐慢了一秒就少了拔剑出鞘的气势。

    她满不在乎的气势很到位。

    赵牧贞分毫不差感受到了。

    他是温和到没有半点兵戈感的人,脖颈青筋显示出的情绪起伏,最后并没有一分掺进言语里。

    声音沉沉的,只了三个字。

    “我不是。”

    完就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约西没谈过恋爱,老听卜心慈跟她男朋友吵架。

    闺蜜经验足,男人和女人只适合亲亲我我,讨论人类繁衍可以,真讲起道理来,男女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争到最后头昏脑涨,你都不知道你俩争了个什么,千万别吵情绪架。

    那会儿约西哪懂什么叫情绪架,一味和稀泥似的,有什么好吵的呀,你俩这家长按头的塑料爱情还能分了么。

    这会儿,约西眨眨眼,看看赵牧贞走远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刚刚亲身体会了一把情绪架,真情绪,去武泰兴家送饭盒不还开开心心的么?

    他怎么不高兴的?

    约西想不通,也没继续想,有什么事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呢?

    还真没解决。

    赵约西是怎么察觉她同屋的室友不对劲的呢?

    赵家有一只烧柴的铁皮水炉,搁在院里头,通常情况是早上烧一次水,晚上烧一次水。

    有电不用,大概是生明火成了习惯,他爷爷觉得用电烧出来的水,泡茶没有灵魂。

    赵秀秀像赵牧贞的那样,是个很乖的学生,不仅如此,还得了一点她妈的真传,嗓门贼亮,很爱跟自己那帮同龄朋友提及约西。

    她妈在外头约西挑三拣四,她在外头约西巨巨漂亮,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母女俩谁也不服谁,基因遗传里一脉相承的夸张句,各各的就是了。

    本来呢,约西一直美而自知,一句持靓行凶也不过分,挺自恋一个人,硬被吹得有点心虚。

    自从赵秀秀回来,再不敢蓬头垢面下楼,多少扒拉两下头发,怕砸了迷妹在外安利的美貌招牌。

    这两天她跟赵秀秀相处融洽,心情好了跟姑娘手拉手去买冰棍,给她扎扎时髦辫儿,也没察觉赵牧贞慢慢跟她拉开的距离感。

    就这天傍晚,后院水炉子又支上了。

    劈成块的柴木丢进中央咻咻往外冒焰的炉口,时不时“哔啵”一下,传来柴木燃裂的声响,火星直蹿。

    院子里,砍柴声。

    咔——咔——

    约西看上赵牧贞手里那把斧子了,拖个矮凳,坐到他面前,土匪一样伸出白嫩掌心。

    “给我玩玩。”

    少年垂颈,握着斧柄的手臂肌理结实绷紧,手背上的筋骨凸出轮廓,这人胜在四肢修长,显得他骨骼宽而清峻。

    实际上不缺压迫性的力量感,荷尔蒙都在细节处。

    约西预判他,大概要什么斧子危险,不适合她玩。

    她都想好要什么话反驳了。

    朝他张开手,就等着出师不利,再软磨硬泡。

    约西喜欢跟他唱反调。

    这种挑衅他再被纵容的快乐叫人上瘾。

    可她预判失误。

    赵牧贞没接招,挑衅不成立,也不存在纵容。

    他直接让出那把磨出包浆的油亮木柄,靠在她虎口上,任她拿取,接着一言不发地起身,把斧子连带着这个地方全让给她。

    像即将沸腾的温度里,被人徐徐添一瓢冷水的感觉,没有透心凉的冲击,只是忽然短了一口气,从哪儿都找补不回来了。

    约西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砍柴也没了兴趣。

    赵牧贞进厨房,站在窗边慢慢喝水,见她砍了两下就将斧子丢在一边,兴趣来的快去的快是意料之中。

    等约西走远,他再出来,把斧子收到安全的竹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