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江姑娘确在皇宫
江霜寒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在另一处了,她还是原先那身寝衣,躺在床上,身上连半点儿遮盖也没有,身下的床却是比之前在祥和宫里的软了不少。
许是猜到了劫走自己的人是谁派来的,是以江霜寒格外平静,连下床出去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反而是将床上的被子摊开,盖在身上翻身便睡下了。
赵易珣忙完公务回来,看到的就是江霜寒盖着被子入睡的场景,这一幕叫旁人看见,只怕还以为是赵易珣闯了江霜寒的住处。
他没给江霜寒舒坦的机会,走到跟前用力扯了一下江霜寒身上的被子,力道之大,江霜寒直接被拽醒来了。
她在这里睡得不安稳,是以醒来之后很快就恢复清明,见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果然是赵易珣,索性弯腰行了个礼:“霜降给皇上请安。”
“你倒是不顾及。”赵易珣冷哼一声,往桌边一坐,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脸上全然是对江霜寒的不屑。
“皇上都做出深夜将人劫走这样的事情了,霜降再如何顾及又有什么区别呢?”江霜寒冷冷回应,她话的时候低眉垂目,没往赵易珣那边看。
赵易珣闻言果然生气,他摔下茶杯冷声道:“你可别搞错了,若非朕的允许,你今日还能否好好的在这儿都是未知!”
“若无皇上,霜降也不会陷入那般险境。”江霜寒冷静道。
赵易珣听得笑了,他低头看着江霜寒那张冰冷而精美的面容,不满地皱起了眉毛:“是,不错,是朕下的旨意。可你知道薛烬在这其中又扮演的什么角色?若非他提及,谁会知道大将军府会有一个比贤妃生得好看十倍的美人,若非他首肯,谁会将手伸到大将军的后院?”
“皇上同霜降这些做什么?”
“朕是让你好好看个清楚,你身边的人到底对你如何。”赵易珣在四年前就没见过她哭了,她那时见到他的时候总是心翼翼而讨好地笑着。
现在的霜降脸上的笑没了,连多余的情绪也没有了。他一看着她就想起她曾经在他跟前时的楚楚可怜的模样。
江霜寒嗤笑了一声:“既如此,霜降已经知道了。”
“朕当时过,你逃不了,迟早还得回到朕的身边。你今夜在自己房里不见,太妃连一句话都不会敢多问,你今后便安生待在这里。”赵易珣已然被她毫无反应的表情激怒,可这种情况下越生气,反而越显得他败了,是以他此时还留着一分体面同她话。
“霜降遵命。”江霜寒低头。
那日圣旨一下,江霜寒便知道自己逃不了。既然逃不了,她对自己的命运也没有多么担忧,在祥和宫是安稳度过一日是一日,如今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同。
赵易珣跨步走到了江霜寒面前,抬手便将她从被子里面提了出来,他死死看着她的眼睛,两人此时离得很近,只要再靠近一点儿,他们就能呼吸相融。
近距离对视的两个人,一个平静如水,一个暴怒如雷。
江霜寒先笑了一声:“一切都如了皇上之意,皇上还有什么不高兴吗?”她目光下移,落在那只捏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掌,目光莫名,“又或者,皇上特地将霜降带回来,还有别的目的?”
赵易珣闻言猛然松开手,斥道:“你简直不知羞耻!”
他往后退了一步,毫不掩饰自己目光中的鄙夷:“你一个下贱的婢子,如何敢有如此妄想?呵,这几日就呆在这里,别妄想逃走,你知道朕的手段。”
他完,直接转身离开了,看也不多看江霜寒一眼。
江霜寒直到他离开连声咳嗽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她脖子上又多了几道红痕,看起来可怖极了。
一边刚进来的宫人看着江霜寒脖子上的红印,迟疑着给江霜寒递去药膏:“江姑娘。”
江霜寒结果药膏,道了一句谢,却发觉眼前的人有些眼熟,她目光停住,又看了眼前的宫人一会儿,目光转向房间内,看了一圈,才道:“怎么是你?我又回到这儿了。”
“回姑娘,这里正是朝清殿。”宫人低头回应道。
江霜寒点了点头,一边对着镜子上药,一边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奴名叫红玉。”
江霜寒点了点头,又见眼前的宫人一副忐忑的模样,轻笑了一声:“你不必这样紧张,也不用客气,我与你也没什么分别。”
她到了哪一宫里,哪宫里的人便全称她姑娘。这是规矩点儿的称呼,其实江霜寒明白他们在背地里拿她登不得台面的身份在背后嚼舌根。
“奴不敢。”红玉想起方才陛下气恼离开的样子,又记起前不久自己在朝清殿侍候江霜寒的时候,以为那就是最后一次见她了。
可眼下,这个本该彻底离开的人却回来了。红玉心里是觉得她不简单的。
江霜寒涂好药,将盖子合上,没非要跟红玉清楚自己的处境,她转头起身:“辛苦你了。”
“姑娘客气了。”
江霜寒自己觉着住在哪处都一样,可实际到了朝清殿还是有不同的,她在这里睡得不如在祥和宫里安心。
在祥和宫里的时候,江霜寒每日还需要跟着宫人们忙一些事情,到了朝清殿里,她便彻底闲下来了。那日之后,赵易珣好像将她忘了一样,再没有来过,只是一日三餐都是照例送过来的。
唯一不同的是,规格越来越差,一开始送来的是珍馐,到了后来便成了清汤寡水。只是她自己不大在意这些,清汤寡水常能让她想起边地,那边比皇宫里自在一些。
江霜寒左右寻不到事情做,便又开始画画,这成了她唯一的消遣方式。
朝清殿的宫人一开始以为她是哪位贵人,时间久了,便觉得她和从前被囚无甚差别,唯有红玉念着之前便侍候过江霜寒的情分,常来殿内看她。
江霜寒自己乐于清净,却不知,每日的画不知道什么时候叫人瞧见了,他们皆以为江霜寒是还在念着自己的旧主——大将军。
这是江霜寒又一次出了房间去外面的时候听到的,那声音不大,却也没有刻意避开她。江霜寒听了只当没听到。
可是一来二去的,这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赵易珣那里。
赵易珣是在一个下雨的时候撑着伞来的,彼时瓢泼大雨正在窗外,浸湿了江霜寒的一幅新画。
她没听得清楚外面的声音,只隐约觉着是有人来了,也没抬头去看,忙着低头查看散落的墨点。待赵易珣携着寒气走到了她的桌边的时候,江霜寒再停笔已经来不及了。
他一双黑沉的眼睛看着桌上被模糊了的画纸:“接着画。”
江霜寒收了笔,躬身行礼:“给皇上请安。”又一时没忍住,再次开口,“外头大雨瓢泼,皇上乘雨出门,没人提醒皇上心寒气入体吗?”
这话乍一听像是在关心赵易珣一样。
赵易珣却知道这不是她会出来的话,闻言扯了扯嘴唇:“怎么?你这里朕不能来?”
“天下之地都是皇上的,奴不敢。”江霜寒低声应道。
“谅你也……”赵易珣抬手朝她的方向上伸过去,江霜寒自然地避开,他的手落在了桌上,将那一幅画拿了起来,又看了一眼江霜寒,“这画要让旁人看了,只怕都以为你画的是大将军。”
江霜寒嘴唇抿成一条线。
“起大将军,他现在正到处寻你呢。”赵易珣端详着江霜寒那张冰冷的面孔,“将朕的两个兄弟都迷得如此,真不枉费朕精心栽培你一场。”
“话!”赵易珣突然就发了火,抬手直接掐住江霜寒的脖子,之前的旧伤又叠上了新痛,痛觉一层一层透过脖子的皮肤传达到喉咙,“别在朕面前装你这副清高相,你是什么人,朕再了解不过。”
“主子想听霜降什么?”江霜寒陡然开口,声线依旧平稳,她常避过赵易珣的眼睛话,此时也是如此。
但赵易珣这会儿却不愿意轻易放过她,他直接掐着江霜寒的下颌强迫她抬头,一字一顿清晰道:“不过再用心找又如何,方才来的路上,有人已经跟朕报过了,他现在就在皇宫之中。在私会朕的妃子,你应该知道她吧?就是朕的贤妃。”
薛烬查了近些日子贤妃宫中的动向,除了正好在送江霜寒出去那日有人出过宫之外,便没有别的异动。他心底是不觉得贤妃会搅这趟浑水的,倒不是因为有多偏向贤妃,只是因为觉得她清醒。
从当初她决意进宫就看得出来,她不会轻损了自己的清白名声。
可探子没查到什么,却带回来了消息,贤妃亲口所,要想找到人的下落,须同她在青鸾殿后的长亭里一见。
薛烬听完这话迟疑了片刻,随即便动身往宫里来了。
眼下,站在他不远处的,正是青鸾殿娘娘,薛烬在她周围看了一圈,才站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规矩行礼。
赵扶卿也停下步子,未再往前走,手上持着的团扇遮了一半的脸,她声音轻柔:“大将军是在找人吗?不用看了,人不在这里。”
薛烬皱了下眉毛。
“大将军可是生气了?本宫不敢戏耍大将军,只是人确实不在这里。”
薛烬听着她温声解释的模样,不疾不徐,没有半分着急,却好似在全力安抚他,从前两人认识时她也是这样话,只是那时没有现在这般生分:“没有,娘娘接着。”
“在出江姑娘的下落之前,本宫得想向大将军要一个承诺。”赵扶卿生得温柔的性子,起话来眉眼间永远是要挟人都不会让人生气的温润。
薛烬却是扯唇笑了笑:“京城传言,整个大燕,最信不得的人就是薛大将军,你敢向我要承诺,是久居深宫将这些话都忘了吗?”
“我既要得出,自然是相信大将军言出必行的。”赵扶卿笃定道。
薛烬被她眼中的坚定扰得晃了神,有一瞬间觉得她好像和自己脑海中某个时刻的身影重叠起来,但许是时间过去得太久,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回过神:“你。”
“请大将军答应卿卿一个请求,这个请求,卿卿如今还未想好,或许今后哪日会找到将军。”赵扶卿缓缓道。
薛烬没立即答应,反而是看了赵扶卿一会儿。
赵扶卿立即补充道:“绝对不会是叫大将军伤及道义情分的请求。”
“好,我答应你。”薛烬快速答应。
赵扶卿的要求达成,也果断开口:“大将军所查的方向不错,江姑娘如今确实身在皇宫之中,只是不在本宫这里,而是在皇上的朝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