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太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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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霜寒才回到如霜殿没多久,赵易珣果然来了。

    江霜寒猜得没错,他是不会放过今天这样羞辱江霜寒的机会,所以在勤政殿忙完了今天的事务便过来了。

    出赵易珣意料的是,江霜寒竟然还备了饭菜相迎。纵然他不可置信,但看到江霜寒难得的顺眼模样,看着她也稍微顺心了一点。

    “给陛下请安。”江霜寒躬身行礼道。

    赵易珣下意识就要伸手拉她起来,却被江霜寒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赵易珣面露不满收回了手,今天的江霜寒给了他一种错觉,好像她真的是要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听话的妃嫔。

    “这是?”赵易珣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又瞥了一眼江霜寒的神色。

    她是一如既往的不热情,但好歹没有从前那般冷淡。

    “今日贵妃娘娘来同霜降了会儿话,今日是妾册封之日,这是膳房送来的。”江霜寒平静解释道。

    赵易珣点了点头,坐在了桌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江霜寒,却迟迟没动筷子。

    江霜寒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拿起桌上的酒壶,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酒,这才坐下。

    见赵易珣迟迟不肯动筷,江霜寒只拿起自己面前的酒,一口喝下,然后低头夹菜,看也不看赵易珣一眼。

    并非赵易珣多疑,实在是今日的江霜寒太过奇怪,他见江霜寒喝了酒,动了筷子,这才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也一口喝下。

    这杯酒,若也是辛贵妃劝来的,赵易珣不信。江霜寒若是那样好动的人,他也不会将她关在朝清殿那么长时间。是以在眼下,这杯酒就有了另一层含义。

    求和或者是讨好?

    赵易珣不管,总之他现在是高兴了。

    “若你早如此,也不至于受那些苦楚。”赵易珣的目光在江霜寒那张精致的脸上量,从她泛着光泽红润的嘴唇往上,越过高挺的鼻梁和那颗性感的痣,落在那双含情一般的盈盈双眼之上。

    “陛下早过,霜降是个很倔的人。”江霜寒不动声色道。

    “确实。”赵易珣收回目光,“这是朕最讨厌你的地方。”

    江霜寒见他不欲动筷,便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赵易珣垂眸看着江霜寒的动作,任她将酒杯又一次送到自己面前。

    两杯酒下肚,气氛又正好,赵易珣话也多了起来:“当初你是朕一手调|教大的,若是无沂水那些事情,想来也不会有这般波折。”

    江霜寒眼中微动,默不作声听着。

    心中却明白,若无沂水那些事情,她在他面前还是那个抱着一身破布求饭求宿的贱奴。这无关什么感情,只是赵易珣自己本心便是如此认为的,他生来高贵,旁人不过是沙粒。

    没有沂水的事情,也会有泗水、楚水,这便是她在他这里的用处,可幸她遇上的人是赵暄玉。

    赵易珣从前是不会在江霜寒面前这样多的话的,今日许是三杯酒下肚,两人之间又是久违的破冰之际,他才开了尊口,了这许多。

    江霜寒听着,慢慢发觉出不对劲来,赵易珣不至于喝醉,眼底还是清明的,只是话多了些。

    两人在房中坐了许久,没有这么长时间还无用的毒|药,更何况那毒还是赵易珣亲自给她的。

    赵易珣抬手落在江霜寒的脸上,眼中已有几分动情。

    江霜寒立即甩开,她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原本准备好的东西被人换过了。既如此,那么就没有必要再同赵易珣虚与委蛇了。

    赵易珣被江霜寒拒绝的动作惹得恼火不已,他眼中还有不敢相信:“你敢拒绝朕?”

    江霜寒这一次没再躲,反而是直视着赵易珣的眼睛,深情地望着他的脸。

    赵易珣却因为江霜寒这一反应更不满意,他盯着江霜寒的眼睛,拇指往下按,扣住江霜寒的下巴,逼迫她听他话:“霜降,不准用那样的眼神看朕!”

    “陛下不满意?”江霜寒抬手放在赵易珣的手背之上,她本就生得一副蛊惑人心的面容,一举一动都是勾人。

    可这份勾人在赵易珣眼中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厌烦地拨开江霜寒的手:“你大胆!收起你的恶心模样!看清楚了朕是谁再话!”

    “皇上。”江霜寒扯唇,“将军的皇弟。”

    赵易珣一把推开江霜寒,转身彻底离开了。

    江霜寒冷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这才放心地坐回了凳子上,眼底一片冰冷。

    她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往外走,方向就是辛贵妃所在的寝殿。

    辛贵妃并不意外江霜寒这时候过来,在看见她时眉毛也未抬,就连声叫她先坐下,又叫人给她奉茶。

    辛贵妃调虎离山之计用得简单,江霜寒也不必再试探,直接道:“娘娘换了霜降饭桌上的东西。”

    “对。”辛贵妃也坦然承认了。

    “为何要这么做?”

    她若是对自己有敌意,完全可以先告发江霜寒。这样不仅江霜寒的计划会失败,甚至还可以因此获罪。可辛贵妃只是换掉了江霜寒准备的器具。

    她一早便将毒抹在了杯沿上,只要赵易珣喝酒,他必死无疑。

    “你太莽撞了。”辛贵妃悠悠瞥了一眼江霜寒道,“今日之事就算成功,你的命也难保。本宫难得在宫中遇见这样投缘的一个人,你可不要你已经无心存活于世。”

    江霜寒嘴唇动了动,没吭声。

    宫中传闻辛贵妃与皇上两人情深似海,如今看来也不见得。不管辛贵妃这话是不是故意给江霜寒听的,她此时还能毫无怨怼地留下江霜寒,便表明了一种态度。

    “多谢贵妃。”江霜寒最后还是行礼称谢。

    “不必客气。”辛贵妃抬手,“你我如今同住芳华宫,你若总是这般客气,今后岂不是常要如此?”

    辛贵妃同江霜寒开了个玩笑。

    “今日之后,短期内皇上应该不会来你这里,你可安心了。”册封之日,在寝殿内气走皇上,纵然辛贵妃不知其中缘由,却看得懂赵易珣的性格。

    江霜寒躬身告退。

    这晚的事情之后,再来如霜殿献殷勤的人便少了许多,之前满嘴奉承的宫中人再不见了踪影。

    江霜寒那日气走赵易珣的时候,便想到了这种结局。宫中之人最是趋炎附势,她本无心这些,最坏的结果已经想过了,眼下只是一点冷落,江霜寒没什么受不住的。

    倒是红玉颇为气愤,前几日在门口看见来客时有多喜悦这会儿就有多郁闷,可她又不能将这种情绪表现在江霜寒面前。且不江霜寒能不能察觉她的情绪,便是发现了也没当一回事。

    虽然在皇上那得到了冷遇,但江霜寒好歹住在芳华宫中,有辛贵妃的照顾,纵然旁人如何轻看她,每日的用度却不敢短了她的。

    那日辛贵妃江霜寒要欠她一个人情,江霜寒当时并没敢认,这会儿却觉自己是实实的欠下了。

    不过她又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什么辛贵妃可看上的东西,她孤身一人,若一开始辛贵妃怀疑皇上会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情分,现在也应该看明白了。

    江霜寒见到辛贵妃的时候多,她自己与江霜寒总是一样的相处方式,好像不管江霜寒身份处境变了什么,在她那里都是一样的。

    她越发觉得自己看不懂辛贵妃。

    赵易珣常会来芳华宫看望辛贵妃,两人旁若无人地欢笑,只有亲眼见着,才能清楚辛贵妃担着的是怎样一份盛宠,辛贵妃也给人一种她担得起的感觉。

    赵易珣没再来自讨没趣,江霜寒虽经常听见公公传他来了芳华宫,却一次他的面都没见到。

    江霜寒对这个结果挺满意的,底下人也不敢什么。

    再过几日便是除夕,宫中盛宴,江霜寒本觉得她一个低位无宠的美人,这样的宴席自然是与她无关的,谁知道夜宴名单送来之时,江霜寒清楚地在上面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她是唯一一个身为美人且没有子嗣还能参加这次宴会的,与她同为美人的张氏有一公主,江霜寒早上还在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下午辛贵妃便看着她无奈道:“我知晓你不爱凑这种热闹,名单上原本是没有你的名字的,后来是皇后将你的名字加上的。”

    如非必要,皇后一般不会在这种事上和辛贵妃作对。

    皇后的意思,就是赵易珣的意思。

    江霜寒无奈,原本可以安稳待在宫殿之内温暖地度过除夕这一日,如今还得去宴会上守着规矩吹着寒风应和一众安排。

    她去得不早,等到了地方的时候,旁人早已经到了。江霜寒只带了红玉一个丫鬟跟着,路上也不紧不慢的,不像是去赴宴的,更像是出来散步的。

    江霜寒在后宫之中一直低调行事,只有册封之日去皇后宫中请过安,之后便一直对外称病,旁人只以为她是耻于册封之日皇上甩袖离开之事,没觉得多奇怪,只是宫中见过江霜寒的人便不多。

    今日宴会见着了,不少人都挺好奇这个一直活在传言中的江美人是何等人物。

    江霜寒的位置偏后,她从外殿进来,本是很低调地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只是她这张脸要想不惹人注意也不太容易。她还没走到位置时,原本在位置不远处立着的妃嫔们全转过头来看她了。

    人群当中有吸冷气的声音,剩下的一部分在低声私语。

    纵然从前听过诸多江霜寒的传言,可在后宫之中,无宠便明她的姿色也没有几分。现在见到江霜寒本人,她们才知道是自己浅薄了。

    有人以为江霜寒从前的出身与祸水经历都足以明她定然是个狐媚子,可江霜寒生得艳绝,身上的气质却同辛贵妃如出一辙的冰冷。

    还有人惊讶于江霜寒和贤妃相像的容貌,不过没有人往她是贤妃的替身上想,实在是她的容貌较贤妃出众惹眼太多,而且贤妃是在皇上登基不久入宫的,其中目的众人都清楚,皇上对贤妃从来便是不冷不热的。

    江霜寒知道有人在议论自己,现在她只要出来就会面临这样的事情,所以自若地立在一旁只同自己身边的红玉话。

    率先朝江霜寒这边过来的是贤妃,她们曾经在宫中见过,后来相交不深,江霜寒对她印象还算可以,只是因为薛烬的关系,才使得她看到贤妃的时候有些许的微妙。

    贤妃像是完全不知道过去的事情一样,同她问好:“美人入宫来一直病着,没能见着面,今日总算出来了,看来身子是大好了。”

    江霜寒一直请病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贤妃完全不拆穿她,也是个体面人,江霜寒客气地行礼:“多谢娘娘关心。”

    贤妃其实没来过她的寝殿,她也没必要特地来看望一个美人,只是吩咐底下人送过来了些贺礼。

    贤妃只同江霜寒简单寒暄了几句,两人之间也没有那样多的话可以。她离开时,看了一眼江霜寒的位置,又往对面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江霜寒注意到赵扶卿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往那个方向看过去,那边坐的多是文臣武将,这会儿一些位置都空着,看不出来贤妃在想什么。

    辛贵妃姗姗来迟,她的位置在江霜寒前两个,看见她时候,笑着同江霜寒道:“方才来的时候外头已在飘雪了,不怪你不远出来,寒风吹着是真冷。”

    “娘娘身上这银狐皮大氅是皇上前些日子特赏的,娘娘若是都怕冷,那旁人便不知该如何了。”江霜寒也笑。

    辛贵妃着,上前又捏了一把江霜寒的手,是真的凉。

    两人又了一会儿话,其他人都远远观望着。她们两日平日是见得多,却没有这样亲近过,江霜寒知道辛贵妃这是在众人面前给她脸面。想其实不必她费心,她也不在意这些,又怕出来坏了人的好意。

    最后还是没,只是陪辛贵妃将话完。

    两人话之际,外头又有人进来,江霜寒敏锐地感觉周遭安静了一瞬,就连方才悄声讲话的细碎声音也没了,她下意识抬头朝门口看过去。

    便见来人身上披一件墨色鹤氅,衣领边上是用银线绣成的大燕图腾,他眉峰冰冷,分明目光冷淡,却莫名自带一股戾气,席卷着外面的寒风细雪一同入殿般冷透人心。

    他向来目中无人,这会儿纵然吸引了殿内一众人等的目光,也不曾迟疑一步,全当没看见一样,直直地往自己的位置走过去。

    他是唯一一个刚来就坐下的,可是却没有人对此有任何疑问,还有人不少人凑到那个桌前同他话。

    江霜寒看到他坐定的位置,突然明白了贤妃方才为何皱眉看着这两个位置,太巧合了。巧到不是有人特意安排江霜寒都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