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大人对不住了
随着手中丹青缓缓展开,夜云奚的面貌便缓缓露了出来。
“是他!”公主面色一惊。
“在看什么呢!”
柱子后面冷不丁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公主吓得手一哆嗦,那丹青便失了依托,展开滚落到了地上。
呼延狄从柱子后面露了出来,低头去捡那丹青,公主眼疾手快,最先将丹青夺了过去过去,赶忙抱进了怀里。
“丹青?”呼延狄眼神只扫到那一身水蓝色织锦男衫,“怎么?单于终于看不下去,要为你指亲了吗?”
“用你管!”公主将怀中丹青抱紧了,迈开步子就要继续朝前走去,却被呼延狄 一把拉住了衣袖。
公主眉头一皱,一抹愠怒便袭了上来,“放手!”
“不放!”
“你到底要做什么?”
“左右你是不会收心的,为何不想单于奏请,让单于将你许给我。只要你跟了我,这整个龙城任你挑选!”
“魂淡!”公主咒骂一句,抬起脚来狠狠剁了呼延狄一脚,呼延狄吃痛松了手,公主这才得意脱离开来。
她朝前跳了几步,朝着呼延狄唾弃了一口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的美!”
完,人便加快脚步,朝着自己寝殿走了过去。
呼延狄看着火红的狐裘消失在长廊里,眼底的神色变得阴沉起来。
他抬脚欲走,眼角余光瞥见地上躺着一张半折叠的黄麻纸。
若是他没猜错,这张黄麻纸刚刚是从那丹青卷轴中掉落出来的。
他弯腰将折纸捡了起来,在「是去还给公主,还是自己开看」这两个选项中选择了后者。
那是一张女子的丹青,明眸皓齿,面色温婉,这纸似乎是被人反复蹂躏。看的出来这纸张的拥有者对着女子十分爱慕。
看服饰,倒像是个汉族女子。单于给公主那画卷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女子画像又是怎么回事?
单于他不可能会让自己女儿嫁给汉人,所以断然不可能是自己原先所猜想的那样,是为了给公主「选夫」。
呼延狄正欲将纸张按原先的褶印折叠回去,冷不防发现这女子半掩的颈下隐隐约约露着半个蝶翅纹身,而这蝶翅纹身。几日前,真不凑巧,还被他给遇上过!
他前后联系起来,忍不住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有意思!”
他邪魅一笑,食指轻轻搭在那女子的薄唇之上,细细摩挲,半晌,有些病态的将手指放进了嘴里吮吸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呼延狄将令牌出示给守卫,顺利进入了水牢。
这水牢本来吧,依山傍水的,从风水上来,委实是个聚财的风水宝地。
可惜的是匈奴粗旷,不懂情趣,硬生生将这风水宝地改成了这遮天蔽日,阴暗潮湿的水牢。
呼延狄一进水牢,忍不住就了个寒噤。水牢管事知趣地走上前来,伸手从墙上取下一件玄色的轻裘递了过去。
“牢里阴冷,大人心身子,莫要热了风寒,那可就不好了!”
呼延狄也没客气,伸手接过轻裘披在身上,低头将系带给系了。
管事又转身从柜台里翻了一翻,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暖手炉递了过去,“拿着拿着吧,越往里投越冷!”
呼延狄虽然有些厌恶,但是也知自己此次贸然前来有些大意。单是身上这一件轻裘,根本抵抗不了风寒。
便也没有客气,伸手将暖炉也接了。管事这才从墙壁上摘下一大把钥匙来,挂在了腰间。又伸手将桌上搁置着的灯笼拿了起来,举在了前头。
“大人,且跟我来吧。”
呼延狄跟着牢里管事一个阶梯一个阶梯绕行了下去。管事将一个一个的铁门开,及至到最后一个铁门跟前。
那管事忍不住侧目看了一眼呼延狄,欲言又止道,“大人,这位……”
他本想「殿下」,可他毕竟是匈奴,喊他一声「殿下」似乎有些不妥。
于是改口道,“他嘴硬的狠,兄弟们不管怎么在他身上用刑,始终都撬不开他的嘴。单于又十分钦佩他的骨气,是以传下命令来,要弟兄们注意点分寸,别把人给弄死。
于是原先「凶神恶煞」的兄弟们,最近都变得有些「心翼翼」。总之,大人若是想问什么,怕是有点难。”
呼延狄点了点头,面上并无任何反应。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大人……”
“放心吧,有事我会招呼你们的。再了,这地牢一层一层的,钥匙都在你身上,你把门一锁,我还能带着人跑出去不成?”
“这……”
“傻了啊!大人意思是,让我们留他们两个单独相处。若是我们不放心的还,进可以将门给锁了。”
“这怕是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是大人他自己提出来的,回头若是出了事,也是找大人问责,又关我们什么事!”
两人声嘀嘀咕咕,呼延狄有些不耐烦。
“嘀嘀咕咕的还有完没完?要锁就抓紧落锁,不锁就滚蛋!”
于是那个人就识相地滚蛋了。当然,在滚蛋之前,还是落了 锁。
“大人对不住了!”
“大人多有得罪!”
“大人,若是谈完事了,就拉一下墙上铃铛,我等立马就下来了!”
“大人,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会离这里远一点的!”
“大人!”
“滚!”呼延狄忍不住爆粗口道。
“哎哎哎,俺们这就滚!”
话音刚落,两人就没了踪影。
这俩货跑的可真快,看不出来脚力还挺好。
呼延狄忍不住声嘀咕了几句,这才仰起头来,去看来面前沉在水里的人。
夜庭轩身体被浸泡在水中,脚下踩一圆形台子,两只手被箍在两个大铁环里,而铁环连着两条铁链,相互拉扯在水牢的两侧。
呼延狄曾经因为不服单于的安排,违抗军令,曾被一怒之下的单于丢进过水牢,他知道这水牢的滋味。
那圆形烛台相当于一个硕大的按钮,那水位随着按钮,会慢慢升起,及至将人的口鼻彻底淹没,才会缓缓再重新落回原来的刻度。
而柱子上站立的人,会在一次次溺水的窒息中感受到一次又一次濒临死亡的崩溃。衣服干了又湿,呼吸促狭又立马放松平缓起来。
能够扛的住这水牢而不濒临崩溃的人,确实是值得敬佩的。
也难怪单于会对夜庭轩这个人欣赏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