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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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声渺渺自屏风后传来,不急不缓好似要穿透人心。一片银杏树叶随风飘舞,好巧不巧刚好落在了窗前桌案上铺开的一幅尚未完工的山水画上。

    “陛下,蝶妃娘娘求见”

    慕容延绘画的动作一顿,一滴墨便侵染在了一棵还未勾勒好的红松上,琴声也在此时戛然而止。

    福全见此心翼翼的询问道:“陛下?您……见吗?”

    慕容延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福全一眼,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福全不禁了一个寒颤,冷汗都冒出来了。

    慕容延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遵命”

    站在殿外的陈蝶儿正频频看向殿内,发髻上插着一对精美的蝴蝶对簪,虽然脸上的妆容依然精致,但却透露着一股憔悴之意。

    采伊见此,想了想还是劝道:“娘娘莫要着急,福全公公已经前去通报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出来了。”

    陈蝶儿闻言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着急了,顿了顿问道:“你陛下……会见本妃吗?”

    “娘娘放心吧”采伊道:“福全公公了,关于老爷的事,陛下并未怪罪到您身上。”

    陈蝶儿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再什么。

    就在这是,福全走了出来,行礼道:“蝶妃娘娘,陛下让您进去”

    陈蝶儿看了采伊一眼,对方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一袋银子放在了福全手里,问道:“福全公公,陛下今日的心情如何?”

    福全却钱袋往采伊手里一推,看向陈蝶儿道:“娘娘不必如此,这本就是老奴的职责。至于陛下的心情如何,还望娘娘恕罪,老奴不知。”

    陈蝶儿顿了顿道:“那陛下可有对于本妃求见之事……过什么?”

    “未曾”福全道:“娘娘还是快些进去吧,莫要让陛下等久了。”

    采伊也道:“娘娘您就进去吧,既然陛下愿意见你,想必……”

    陈蝶儿深吸了一口气道:“好”

    “清露的琴艺当真是越来越精湛了”慕容延看着屏风道:“朕一听你的琴声,心中的浮躁之气都平复了些许。”

    坐在屏风后面抚琴的男子闻言,起身行礼道:“能得到陛下的喜爱,是清露的荣幸。”

    陈蝶儿一进门就听到两人的对话,一时竟不知到底该不该开口。慕容延听到脚步声,转身看向陈蝶儿。

    陈蝶儿微微笑了笑,行礼道:“参见陛下”

    慕容延淡淡道:“起来吧”

    “遵命”

    清露看着这场景,知道自己可能有些多于,只好道:“陛下想必有话要与蝶妃娘娘,臣就先行告退了。”

    “也好”慕容延点了点头道:“你抚琴了半日,想必也累了。”

    “福全”

    福全公公跑进来道:“陛下有何吩咐?”

    慕容延道:“你让人去将前几日乐府新制的那把连珠式古琴,送到乐府丞的府上。”

    清露闻言,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行礼道:“清露在此先谢过陛下赠琴”

    慕容延摆了摆手道:“不必这些,这是你应得的。一把好琴自然也要配一位懂得它的人。”

    清露闻言一愣,回过神道:“臣告退”

    福全笑道:“大人这边请”

    清露点了点头道:“有劳公公”

    清露经过陈蝶儿身边的时候,不禁看了对方一眼。陈蝶儿也刚好抬头,两人的视线便撞上了。但也只是一会儿的时间,清露便收回了目光,徒留陈蝶儿一人愣在原地,只留给对方一个淡青色的身影。

    慕容延看着陈蝶儿一直看着清露的背影,直到对方离开了,还是未曾收回视线。便忍不住挑了挑眉,问道:“蝶妃为何一直看着门口,莫不是认识乐府丞?”

    陈蝶儿闻言回过神道:“臣妾未曾见过乐府丞,还望陛下原谅臣妾的失礼之处。”

    “也罢”慕容延走回桌案前,看着那幅被一滴墨给毁了的山水画道:“蝶妃今日来所为何事?”

    陈蝶儿闻言,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握了握道:“陛下……臣妾今日来是为了……”

    “若是为了你父亲的事,那就不必多言”慕容延断道:“朕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这才未曾牵扯到你身上,也希望你莫要再为此事多言。”

    陈蝶儿没想到慕容延居然如此决断,咬了咬牙道:“陛下难道就凭柳大人的一面之词,就这样定了臣妾父亲的罪名吗?”

    慕容延挑了挑眉道:“你这是在质疑朕?”

    陈蝶儿低下头道:“……臣妾不敢”

    “不敢?朕倒是觉得你有这个胆量!”慕容延冷笑一声,拿起桌案上的一封密函丢在陈蝶儿面前道:“你自己看看你的‘好父亲’做的好事!”

    陈蝶儿捡起地上的密函,仔仔细细的将密函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慕容延看着陈蝶儿的脸色逐渐惨白起来,越加肯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陈蝶儿不知道自己父亲所做的这些事情。

    “掩盖陈勉也就是你的兄长,逼死孙家庶女的真相,将其嫁祸给一位孙家的仆人;当初是你父亲举荐陈银担任汉城太守之职,却不想他自任职以来以权谋私、唯利是图,汉城百姓苦不堪言;此次不仅隐瞒汉城的灾情,你父亲还与陈银一起从中获取私利……”

    慕容延冷冷道:“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还不够定你父亲,乃至整个陈府的罪名吗?!!”

    “这不可能……不可能,父亲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些事情……”陈蝶儿喃喃道。

    慕容延看着陈蝶儿这自欺欺人的样子,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厌烦之意。

    “陛下!陛下……”陈蝶儿跪在慕容延跟前,抓着对方的衣角道:“父亲可能只是一时糊涂,这背后肯定有什么隐情,还望……”

    “‘望朕网开一面吗?’”慕容延的目光冷冷的扫了陈蝶儿一眼道:“若只是因为你的几句求情的话,就能让朕放过你们陈家,那朕这皇位还坐得住吗?”

    “可是陛下不是没有怪罪到臣妾身上吗?”陈蝶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勉强的笑了笑道:“陛下都了臣妾与您之间还有着情分,既然如此,那陛下可否看在臣妾这些年侍奉在您左右的份上,减轻对父亲的罪名。”

    “陈蝶儿”

    慕容延慢慢的将陈蝶儿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指抚开,并未回复对方的请求,而是用一种意味不明的语气道:“朕一直以为你和子怡不一样,相反你比她要听话许多,是不是安稳的日子过久了,你已经忘记了你的那位表姐,是怎么死的了?嗯?”

    陈蝶儿闻言不知想起什么,瞳孔微缩,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看来是回想起来了”慕容延退后一步,任其陈蝶儿跌坐在地上,冷冷道:“既然如此,想必你也知道了朕的意思,福全――”

    察觉到殿内的气氛凝重,福全没敢看陈蝶儿,恭敬道:“陛下有何吩咐?”

    “传朕旨意”慕容延道:“陈蝶儿身为后宫嫔妃,胆敢过问朝堂之事,即日起剥夺其妃位降为淑仪,禁足于浮漪殿,未经朕允许,不得踏出宫殿半步!”完便拂袖离开了。

    “遵命,恭送陛下”福全低着头瞥了一旁失魂落魄的陈蝶儿,联想起这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陈府之事,也对于慕容延做出这种决定的原因猜了个大概。

    “蝶……陈淑仪您还是先起来吧”福全劝道:“心地上凉”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陈蝶儿突然笑了,伴随着一滴滴眼泪落在地上,哭声也逐渐凄厉起来,自嘲道:“哪怕过去那么多年了,我还是活在你的阴影之下啊,凭什么?!我哪里比不上你!”

    陈蝶儿着一把抓住福全的手臂道:“你告诉我!我哪里比不上苏子怡!啊?!你啊!!”

    福全何时见过陈蝶儿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惊恐道:“陈淑仪,你在胡什么呀?你怎可直呼先皇后名讳?”

    陈蝶儿闻言目光一凛,起身看着福全,语气森然道:“你区区一个奴才居然也敢看低本妃!?谁给你的胆子!”

    “噗呲!”

    话音刚落,福全便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出传来一阵刺痛。陈蝶儿拔出插在对方要害处的那只蝴蝶簪子,喷出的鲜血溅在了自己的脸上和衣服上。

    “苏子怡她算个什么东西?谁允许你在本妃面前提她的!啊?!”

    “你……”福全嘴唇动了动,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采伊走了进来:“娘娘时候差不多了,九公主……啊――”

    “来人啊!快来人啊!蝶妃娘娘杀人了!――”

    看着韶华宫里乱做一团,时不时传来陈蝶儿的叫骂声,站在回廊里的青衣公子看着这一切,脸上毫无波澜。

    “多谢大人助奴婢一臂之力”

    清露看向来人,微微笑了笑道:“采伊姑娘何出此言?今日之事,我并未为你做什么。”

    “若不是大人告诉奴婢,关于紫烟的死因”采伊恭敬道:“奴婢可能会被陈蝶儿一直蒙在鼓里,不知大人需要奴婢为您……”

    “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是早日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吧。”清露抬手制止了采伊的话,道:“紫烟姑娘若是知道了你为她做的这些,想必在九泉之下也会安息的。”

    “我不会离开的!”采伊冷冷道:“我要让陈蝶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她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清露闻言并没有什么,看了采伊一眼便转身离开了,还真是固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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