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坦白
我不是书中的人
司她们跟着牧追查了好几个地方, 仍旧没有找出关押安瑶的位置。
随着排除掉的位置越来越多,牧心中也越来越愧疚,她知道如果不能尽早找到她们, 拖的时间越长, 她们遇害的危险就越大。
而且她总觉得司越来越不冷静,虽然司没有什么, 但她能够感觉到这个人已经快要爆发了。
牧在阙盈身边做事的时间不可谓不长,对主母的感情也自诩不输给任何人, 但是司司夜这样忠心的侍女,她还是第一次见, 也暗暗自愧不如。
直到贺家发出了那个消息。
——什么破坏清石秘境的凶手。
贺家最近抓到的,只有安瑶和阴咏而已。
只要有脑子的人,就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安瑶毕竟带着朱雀救了那么多人,如果她是凶手, 何必多此一举。
阙盈托人给施家捎了信,同时也调用了自己手边所有可用之人, 暗中查探安瑶的下落。
可偏偏,她们不管怎么做, 都找不到安瑶。
传到阙家的信件与给别家的不同,里面明确, 安瑶和阴咏就是幕后黑手。
“贺家大姐是凶手,要示众, 要审问,阙家主, 我们该怎么办?”司三天不眠不休, 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阙盈也知道贺家恐怕这次是下了血本, 也不知用了什么隔绝气息的邪门歪道, 这跟普通寻人还有些不同,若是有人一定要彻底隐藏她们,也并不是多难的事。
“司,我看你们还是先休息,我会派人会继续找。”阙盈一针见血地把问题的关键指了出来。“你不能累倒下,万一我们这几天找不出瑶儿,那两天后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精力必须留到那个时候。”
司夜看着姐姐憔悴的样子,她也想先休息为上,但是话到嘴边却不出来。
因为她也不想就这么放弃。
万一这只是贺家摆出来的烟雾弹,表面对阙家到时候会让她们出场,其实暗地里已经下了手。
那她们就这么等着,岂不是把刀递到贺家手上?
司夜越想越憋屈,贺家为什么一定要针对大姐?
她扭头看向牧,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杀大姐,你知道吗?”
牧其实也一直在想这件事,照她对父亲的了解,安瑶她们一定是做了什么“阻碍大业之路”的事。父亲一直挂在嘴边的“大业”,来好笑,居然是站在世家的顶点,让现在的四大世家皆俯首称臣。最近,他已经有些魔怔,一定要家臣和家人称他陛下,牧不敢戳破,但是她总觉得父亲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我也不知道父……贺雄到底在谋划什么,不过无非是那些……”她把自己从父亲那里听来的胡话了出来。到后面,连她都觉得面红了。
可阙盈却一点都不意外:“我听,贺家这几年不管做什么都要头名,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力争上游,可是,他们总是矫枉过正,不做好除魔卫道的本职,一味在乎虚名。”
牧从跟在阙盈身边,是个非常务实的人,对此也很是赞同。
她终于还是躬身对司道歉:“没帮上忙真对不起,但是会走到今天这步,我也难逃其咎。司司夜,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愿意陪你们继续找。”
司突然道:“大姐过,她们是来找幕后黑手的,会不会她们被抓,不是因为追查牧的事,而是查到了什么线索,能够指证贺家与这个黑手有关系?”
阙盈不是没有设想过这个可能,但据阙鹿所,当时在秘境中出事的,首当其冲就是宴羽,贺倾的道侣,如果贺家就是这个黑手,怎么可能让宴羽以身犯险?
众人都沉默了。
贺家之所以这次能够理直气壮地要审判凶手,就是因为他们家的宴羽,是清石秘境最大的受害者。他们所有追查,宣言,立场都是完全清白的。
这场谈话直到最后,还是按照原计划继续进行。
阙盈联络各大世家,探听消息。其他人继续投入在金陵各地寻找贺家的私狱。
*
这是安瑶在牢房里待的第三天,她已经几乎绝望。
本来她的计划是,只要宴羽来牢房看她,她就能对宴羽出贺家的险恶用心,从而把她拉到自己的阵营来。
可是宴羽一次都没来。
不光是宴羽,其他任何人都没来,每天给她们送饭的是一个聋哑阿公,他除了送饭什么都不管,安瑶试着用地上的草棍编了一个木棍,用来试探那个阿公的灵力,但是对方的灵力极强,没回头就能把安瑶的暗器直接震碎,安瑶想越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没有探视,没有狱卒,没有任何工具。
甚至这个牢房方圆几十里,她都听不到任何声音。
现在外面正是寒冬,就算没有其他犯人和看守,那也不该连风声都没有的。
她对阴咏了这件事,阴咏也觉得奇怪,这里面空气流通都带着一种奇怪的滞重。
“而且他们就把我们这么关着,到底是算怎么处置我们?”安瑶道。
“施安瑶,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难道除了死还有其他可能吗?”阴咏懒懒地答,她这几天吃不下牢饭,整日都没精神。
“你别这么悲观,万一,万一……”安瑶万一了几次,也不知该怎么宽慰她,因为她们已经在这里关了三天,要是司能找到她们,早就该来了。
她们没来,就明这里一定是受了什么法器的阻断,或是坐落在鸟不拉屎的地方。
“施安瑶。”阴咏突然道。“你还有什么未尽之事吗?我啊……我想见我母亲一面,这也是云盈的心愿,见到我母亲之前,她都不能转世,只能就这么生活在妖刀上,不能长久地出来。”
安瑶想起当时她去鬼城,是为了找母亲,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有一件事。”安瑶道。“你也知道,世家里传闻我对宴羽做了那件事,我想查清楚,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也不知道?”阴咏支支吾吾道。“可是,那不是你做出的事么?”
安瑶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
她来到这个世界,占据了施安瑶的身体,就算她再怎么会演戏,也会有穿帮的一天。
其他人还好,但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她不想一直瞒下去。
“阴咏,我要对你一件事。”她抬起头来,难得地露出了无比认真的表情。
接着,她出了有关自己的一切。
阴咏本来一开始以为她在开玩笑,但是听到后面,她也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的确并非是那个纨绔大姐,而是来自一个她从没听过的地方,那里连喜欢上什么人都有错,那里没有法术,没有世家,没有这些妖魔鬼怪,只是一个被审视的无聊的世界。
于是很多事情都有了解释。
比如为什么她会突然失去了对宴羽的执念,比如为什么她从不像传闻里那样欺辱别人,比如她对自己的回忆都不清楚,也从没有提过回月华山的事。
阴咏沉默了一会,才道:“那你还要回去吗?”
安瑶苦笑了一下:“我回去干嘛呢?那里根本没有人在等我。我想留在这里,我想和司司夜一起把凶手绳之以法,我想给喻悦一个交代,我还想去各地游历,你知道吗,以前我在出租屋里的时候,就特别想到各地旅行,可是那个时候我没钱,也不知和谁去,如今有了钱,也有了想一起旅行的人。这里很好,我不会回去。”
“你有了想一起出游的人?”阴咏睁大了眼睛。
“对,我想远离尘世,和她隐居在村野,养些花草和猫狗,春天就一起踏青放风筝,夏天就一起吃冰摇摇椅,秋天就一起篝火烤兔子,冬天就一起抱猫钻被窝,心情好了就去游玩,累了就回家,我想和她一起看着这个世界,直到我们老了,再也走不动了,就一起去钓鱼,一坐就是一整天。”
“那,那你走了,司司夜怎么办?”阴咏拧起眉头。
“她们自有她们的去处。”
“朱雀呢?她还那么!”
“她很快就会长大。”
“喻悦……”阴咏没有再下去,喻悦自然也会有她的归宿,安瑶总不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阴咏愁眉苦脸地揪地上的草棍,心里突然无比憋闷,她本来想问:“那我呢?难道我就不行吗?我也会放风筝钓鱼啊?”
可是她害怕万一安瑶给她一顿奚落,到时候牢里就她们俩,这么的地方,她连个地缝都找不到,只好拐了个弯:“施安瑶,你的是独孤絮么?”
安瑶看她一脸醋意,心中喜欢得不得了,明明她们身处在这种地方,等待着随时有可能来临的死亡,可安瑶的心里,仿佛开出了无数的蝴蝶。
见安瑶不答话,阴咏越发气紧,她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哼了一声道:“你不要和我了,我也不想知道。”
“你真不想知道?”安瑶忍笑。
“我不想就是不想!不听不听!”阴咏捂住了耳朵,跑到牢房的另一边去了。
之后安瑶不管什么,她都捂着耳朵略略略,就是不肯听安瑶一个字。
“……”见她执意不听,安瑶也没法子,叹了口气暗想:“傻子,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愚蠢而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