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哧]

    故事圆满大结局，饿晕的熊猫最终迎来了一顿丰盛晚餐。

    一桌子可口的晚餐，实际只有迟越溪可以做到荤素不忌，而戚柚和艾一晗只能吃做成了各种形式的蔬菜和水果。

    但比起平时，戚柚今晚依然算是吃饱喝足。她兴致还很高涨，商圈又不到休息时间，戚柚深深认为自己可以再逛上两个时。

    可艾一晗已经不行了。

    “我经纪人晚上七点半要查岗的，还有几分钟，我得赶紧回去了。”

    这会儿戚柚正在迟越溪的车里临时储存白天的战利品，到处没人，她便忍不住了句：“我怎么觉得你经纪人不行啊……”算了，想想杨姐，她有什么资格嫌别人的经纪人不好，于是：“你那个团队是不是有点问题。”

    艾一晗声逼逼：“团队也是我经纪人负责招的。”

    戚柚睨她一眼，“你自己没主意？”

    “以前有，后来他这些事不让我操心……”

    “行吧。”

    好好一个团队核心，名存实亡啊。戚柚恨铁不成钢道：“出去别你是我姐妹。”

    “……”

    艾一晗愣得沉默了几秒，突然问：“难道他们不是在为我好？”

    艾一晗自己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戚柚不敢保证，但她直觉吧，“没觉得他们哪对你好。”

    “总之你自己多上心，感觉你那个团队不是很靠谱。”她又提醒了一句。

    艾一晗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总之是点了点头。后来想到什么，又补了句：“放心，我不会出去的！”

    单纯是单纯了点，还不算笨得太离谱。

    送走艾一晗后，迟越溪问道：“东西反正放车里了，再上去逛会儿吗？”

    “啊，”戚柚手指戳了戳脸颊，“突然不是很想逛街了。”

    迟越溪问：“累了吗？”

    戚柚想了想，这个问题还不好回答，“有点，不过我觉得可以再玩会儿。”

    难得的休闲时间不多了，可她现在的购物欲又没之前那么强，再上去逛几家专柜可能有点索然无味。

    迟越溪似乎很乐于处理现在这个情况，“那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戚柚问：“有什么可以选的吗？”

    “很多，先上车吧。”

    戚柚将信将疑，坐好后半晌出句：“怎么觉得你有点像拐骗。”

    迟越溪笑了笑，驾车驶出停车场的时候果然罗列了很多星城晚上可供娱乐的地点，大大都有。

    戚柚承认自己非常心动，有些地方听起来完全比逛街更好玩嘛！

    经过一番纠结，戚柚最后选了去湖边看夜间的水上飞人表演和放烟花。

    -

    晚上九点，夜幕浓稠融合，星城正至华灯初上，深蓝色的未明湖水光潋滟，灯火通明。

    正是一座城市最放松的时候，白日飞驰在喧嚣灰尘中的车辆此刻并排停在湖边，不断有人在这里上下来往。

    未明湖气氛热烈却并不算人多，戚柚找到个不错的位置，靠在湖栏边看晚上的表演。

    她双手绕过栏杆放回身前，手指间无意识做着拉勾缠绕的动作，看起来心情不错。

    迟越溪在身侧，拿着她那杯喝了一口的柠檬茶。

    “再喝一口。”戚柚伸手接过饮料，轻轻吸了一口又放回去。“烟花是不是快开始啦？”

    她问的时候并未回头，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湖面的精彩表演上。

    ——原来生活有这么多美好呀，戚柚心想。

    湖水中心的璀璨花火亮晶晶的，投进了她的眼眸，清澈的眼睛里泛着点点微光。

    迟越溪一日的疲惫仿佛在此刻一洗而空，语气莫名柔和，略有经验地回答道：“嗯，这个项目表演完就到放烟花了。”

    “那还有别的项目吗？”戚柚看起来有些意犹未尽。

    迟越溪笑道：“后面还有个游艇……”只是她话未完，就被手机嗡嗡嗡的震动断。

    迟越溪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道：“柚柚，我接个电话。”

    “昂，好。”戚柚继续看她的表演，对这个插曲不甚在意。

    可等迟越溪接完电话，将手机收起来，她看着戚柚，似乎停了好一会儿没有开口。

    戚柚也没等多久就发现了不对，她侧头去，一眼便看见了迟越溪为难遗憾的神色。

    戚柚一愣，“怎么了？”

    “抱歉，柚柚，”迟越溪：“公司里有急事，我必须马上回去处理。”

    停顿片刻，她又：“不能陪你看烟花了。”

    不知为什么，戚柚的心窝仿佛被戳了一下。

    不是因为迟越溪失约不能陪她看烟花了，而是迟越溪现在的语气。

    她想到了那只坐在地上擦眼泪的熊猫，垂头丧气，耳朵耷拉下来。

    鬼使神差的，她就：“要不我陪你？你公司也不是什么机密重地吧，我陪你过去。”

    迟越溪：“回去会开个会，可能结束会很晚。”

    “等你咯，反正我今晚也没事做。不过你们公司也太不人道了吧，这么晚还叫人回去开会。老板谁啊，搞狼性文化？”戚柚到最后，略带嫌弃，“万恶的资本主义，不学好。”

    见迟越溪终于被她逗笑出来，她也一笑，“走吧，过去咯。”

    -

    时针拨到数字十，朝暮大楼二十四楼会议厅的灯光开到最亮，像要和外面漆黑的夜叫板。

    迟越溪把戚柚带到办公室，开加湿器和香薰机后道，“柚柚，你先在这儿等我。”

    “嗯好，我就在这里坐会儿，你去忙吧。”戚柚在沙发上坐下，抱起抱枕拍了拍，表示自己会在这乖乖等她。

    迟越溪这时的确焦头烂额，事情突然，连多余的话都来不及和戚柚，接过助理赶工印过来的文件就进了会议室。

    上个月项目部传上来一份请示文件，有个城乡摄制组准备拍摄一部标新立异的电影，可苦于从乡镇里集资出来的班底资金不够，就申请和朝暮影视合作，签一份借贷协议，借用朝暮影视的场地和器械，以及由公司包办电影后期的宣传，最后以电影票房股份分红的方式还给朝暮。

    这种“买股式”的投资在影视市场其实早有前例，可凡是投资，最终都要衡量投入与回报。鉴于这电影的题材太特殊，或有无法上映的风险，下面不敢随意拿决定，上个月便写了份请示文件上来。

    迟越溪对这部电影颇有印象，哪只是题材标新立异，内容更是含沙射影，有种族引战嫌疑。到底，无非是哗众取宠，想政治敏感题材的擦边球。

    迟越溪当时并不认同这个摄制组，与多位高管和分析师商议后，将文件了回去，并严令警告所有部门禁止和任何涉及乱纲乱政、反人类反社会的摄制项目合作。

    可谁知道，后面那个项目部还是悄悄和那个要标新立异的摄制组签了合作协议，并且撺掇他们重改了一个电影名称和摄制组名，浑水摸鱼地走过了公司流程。

    今天东窗事发，这个摄制组不知被谁举报了，相关政治部门派人来暗中检查后怒下了禁拍令和一道警告，影响甚大，迟越溪才知道这件事。

    现在朝暮揽了一堆烂摊子，项目部部长进会议室以后就畏畏缩缩，几乎不敢去看迟越溪冰冷的眼神。

    这会一开就是一个时，会议室门窗紧闭，戚柚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只有行政助理进出拿文件的时候，戚柚悄悄借着他推开的门缝朝里望了眼，才知道今晚一定是出大事了——

    在她的印象里，迟越溪永远都是冷静，克制，温和的，可刚才她第一次，看见迟越溪生气了，眼神像刀子一样厉，还重重地把文件摔到了桌上。

    忽然间，戚柚仿佛回到了学课堂忘了带作业被老师点名站起来的那刻，心脏猛地提了起来，以至于后来她出去丢饮料杯的时候，都是轻轻把杯子放进垃圾桶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可她坐回沙发上后，满脑子回放的还是迟越溪刚才生气的样子。

    总提着心脏太费劲了，戚柚的姿势渐渐发生了一些改变。

    她从坐着，到靠着，到歪了歪身子躺在沙发上，到最后眼皮一合，黏了起来。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回到了不知年级的学生时代，迟越溪是比她高两届的学姐，每天下午放学就来教室给她单独辅导作业。

    迟越溪是那种温柔又谦虚的学神，每次和她讲知识点都是温声细语的。两个人椅子靠得很近，偶尔还会碰到手什么的，搞得戚柚心脏砰砰的。

    有一天迟越溪要检查一下她最近做的笔记怎么样，戚柚马上把自己奋笔疾书过的本本递过去，雀跃地等着表扬。

    可本子一开，她的笔记仿佛中了隐身术般，突然消失无踪。迟越溪脸色难看地看着一片空白的笔记本，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哗哗哗，然后“啪”地一声，把本子摔到了课桌上，“这就是你的笔记？！”

    呜呜呜……

    会议结束，冷气压下场子散得匆匆，没人敢闲聊一句。

    迟越溪回到办公室，下意识开灯的手放在开关上一顿。

    室内昏昏沉沉，戚柚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搭着抱枕里抽出来的被子。

    莫名的，迟越溪的眼神柔和下来，她走过去，握住戚柚的手，声喊戚柚：“柚柚，回去了。”

    戚柚撑了一下眼皮，又马上闭回去，嘴里声嘟囔了一句什么，轻得让人没法听清。

    “柚柚？”迟越溪一只手垫到她背后，将她慢慢扶起来。

    “我真的做笔记了……”戚柚又含糊不清地动了动唇。

    迟越溪听到她哼哼了两声，语气莫名委屈。

    “柚柚，你什么？”迟越溪声地试图和她对话，“我抱你回车里好吗？”

    戚柚又睡过去不答了，迟越溪等了等，用另一只手穿过戚柚腿窝，搂住她的双腿。就在她准备把戚柚抱起来时，戚柚也突然自己抬手，搂住了她的脖颈。

    戚柚眼皮闪了一下，瞄到是她，脑袋迷迷糊糊靠过去，挂在她身上软软地念：

    “不要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