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

    舞会准点散场，万狸背着包挥手向戚柚和迟越溪告别。送戚柚回柏庭春榭的路上，迟越溪谈起《生》的摄制。

    车载影音突然播到一首摇滚乐，夹进人声略显吵闹，迟越溪示意周果将车内的音乐关掉，继续问：“剧本你很喜欢是吗？”

    “是，”这点戚柚自认不讳，“参演意向我已经让初初姐帮我填上了，可能这几天就会发到你们公司。”

    戚柚又问：“导演组那边呢？他们在选角方面有什么偏向没？”

    今晚从万狸的言谈间，她大约猜测到让她担任电影《生》的女主这件事目前是迟越溪一手定下的，编剧和导演组那边都还没有消息。

    迟越溪的记忆力一向很好，此刻复述选角要求并不是什么难题，“具有基本的形象气质，演技过关，能撑起暗黑妆，最重要的是能共情角色的意志。”

    稍稍停顿后：“大概就是这几点，我感觉你都没问题。要去试镜吗？”

    “去。”

    戚柚不假思索。

    怎么不去。

    不去不是给人留话柄吗。

    “你觉得我能被选上吗？”戚柚故意问。

    迟越溪点头。

    “要是不能呢？万一导演选了别人？”戚柚支着下巴，有点看好戏地看着她。

    迟越溪歪了歪脑袋，也与她对视，眼神中透着“你这么问要我怎么办才好”的无奈。

    戚柚不避不让地挑了挑眉，狡黠又期待，迟越溪只好回答：“选角的事我会把关。”

    戚柚马上：“啧啊。”

    短精华的语气词中可以集“大佬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的反讽艺术与“原来你是这样的老板呀真没看出来呢”的微妙惊讶艺术与一身。

    迟越溪：“……”

    “柚柚，别这么皮。”

    无奈地压了下眉，有点讨饶的意思了。

    “好咯。”戚柚得逞地笑笑，身子直回原位，“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都我能过了。”

    她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戚柚下车时，前排的周果望着她的背影，脑海中自动播放起刚才迟总被她吃得死死的一段对话。

    循环了大概十来遍，车子已经驶离柏庭春榭两百米，周果才忍不住回头了一句：“迟总最近好像很喜欢和这位戚姐联系。”

    “有吗？”迟越溪问了又答，“可能是吧。”

    周果怔怔的，没听出个所以然。

    迟越溪：“我很少上网，以后你负责关注她的娱乐新闻，冷门的我有时看不见，你写进文档里每晚发给我。”

    稍稍一顿，迟越溪又道：“还有比较常见的网络热词，有时间跟我科普下吧。这两件事记进你的年终奖。”

    听到前面那些要求，周果还不明所以满头问号，但听完最后一句，她仿佛顿受了大师指点般地想：不明白就不明白吧，糊涂是福！

    -

    试镜当天，不仅导演组的人在场，连万狸也坐了一个点评席位。

    看见戚柚化了絮的妆进场，万狸当时便表现出按捺不住的惊喜。

    对万狸而言，前几天舞会上的交谈已经令她把戚柚当成了知心书友，是可以对她写进《生》中的情感思想产生灵魂共振的人。要是这个演员出演角色絮，万狸相信最后效果无论如何都不会差。

    不知道是不是迟越溪的刻意安排，今天来试镜角色絮的演员并不多，几乎可以用寥寥可数来形容。试演片段的表现也属实一般，绝对没什么可称出彩的地方。

    戚柚和她们相比，简直是降维击，一段絮的自白戏演完，在场好几人都沉浸在里面半晌没缓过神来。

    还是导演率先轻咳两声拉回大家的思绪，“演员戚柚是吗？好的，这段表演我们已经看完了，请你先在外面稍作等待，大概一时后我们会宣布选角结果。”

    所有女主角絮的试镜表演看完，导演组和万狸翻着一叠评分表正做商议。

    突然有工作人员敲门进来，弯腰低声对众人了几句什么。

    导演稍怔，“好，好的，我们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其实他们选角的结果已经快定下了，可就在这时，朝暮那边突然有人过来递了张纸条——

    这张纸条上写的是朝暮迟总推荐的演员人选。

    传话的人特地解释过，只是推荐，希望编导方着重考虑下这位演员，并不做强制要求。

    可即使如此，编导们的心还是提了一下。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有人抬了抬下巴出声：“看一下吧。”毕竟是总制片方的推荐。

    众目睽睽下，导演点了点头把纸条开。

    ——“戚柚”

    哦，戚柚啊。

    那没事了。

    大家松了口气坐回原位，导演笑了笑把纸条撕碎，丢进桶里。

    只有万狸呆呆地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似的怔了半晌，后来还再三确认地跑回去问导演。

    “推荐的是戚柚吗？”

    “是迟总推荐的？”

    啊，真的是。

    -

    关于《生》的摄制日程提得挺快，戚柚三天前顺利收到了角色通告并签了合同，三天后编导组就建了一个剧本研讨会请她参加。

    她自己对参演《生》这件事也十分上心，当天早早地就赶到了研讨会现场。

    会议人员还未到齐，迟越溪在朝暮同栋楼的二十七层工作，两人手机上趁闲聊了几句。

    戚柚：［你找的班底很好啊，昨天看了子安老师做的ppt，他们是真的很上心］

    戚柚：［不愧是拿过奖的，当之无愧］

    迟越溪：［是吗？］

    迟越溪：［那感觉他们和你的契合度怎么样？］

    戚柚：［刚开始多少都会有些问题吧，我倒是没关系，慢慢磨合就好了］

    戚柚：［这不是今天开研讨会吗，我带了笔记本准备好好学习］

    戚柚：［确实老师们的水平和一般班底不一样，我也应该更加认真］

    像这种大拿班底，知名导演，精彩剧本，绝对是演员生涯中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从心而言，戚柚能拿到这个角色她自己是非常珍惜。

    迟越溪：［嗯］

    迟越溪：［柚柚也很棒，相信自己，你是yyds］

    迟越溪：［熊猫点赞.jpg］

    戚柚第一眼看见yyds还没觉得什么不对。

    可马上吧，她就反应过来。

    戚柚：［？］

    戚柚：［你都会yyds了，可以啊］

    迟越溪：［嗯，最近有了解一些网络用词］

    迟越溪：［怎么样？还可以？］

    迟越溪：［熊猫叉腰笑.jpg］

    戚柚敲着手机笑。

    戚柚：［那szd是什么？］

    戚柚：［还有ky，sjb，xxj，cpdd］

    戚柚：［不许百度！］

    迟越溪看着手机皱了皱眉。

    迟越溪：［水煮蛋，烤鱼，生煎包，香蕉］

    迟越溪：［最后一个……吃胖点点？］

    戚柚：［哈哈哈哈哈哈］

    笨蛋。

    原来就会了一个yyds啊。

    迟越溪：［对了几个］

    戚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全对全对］

    迟越溪的脑子里是住了一个菜谱吗哈哈哈哈哈。

    她怎么这么好笑啊！

    迟越溪：［熊猫擦泪.jpg］

    迟越溪：［好了，我知道了，都不对］

    迟越溪：［我也要去开会了，柚柚，待会］

    戚柚：［好］

    迟越溪去开会就是去开会，接下来立即就没了声。

    而且她这个会显然比戚柚参加的剧本研讨会开的时间长一点点。

    二十五楼的剧本研讨会结束，戚柚目送走了几个班组的代表老师们，一看手机，迟越溪还没给她发信息。

    万狸留下来陪她聊天，两人坐到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着闲话。

    “哇，我嗑的神仙cp居然是真的！”万狸突然感慨。

    “……”

    戚柚拍拍她的手，又不好明碎她美丽的幻想，只好道：“姐妹，别想太多。”

    “我没啊，”万狸摇头，特别诚恳又掺了些些告密的心虚声：“你知道上周试戏的时候，迟总特地向我们推荐了你吗？”

    她完，也许是激动过度，反拉着戚柚的手摇了摇，“真的！这个电影就是她给你量身准备的！你自己也很喜欢对吧？”

    这个电影的确是迟越溪给她的。

    可这还不是因为迟越溪图她的身子。

    戚柚扯了扯嘴角，“呃……”

    她这个“呃”意味深长，带着不方便解释的尴尬。可万狸这么一个心思敏感，理应解读能力满分的文字工作者，硬是完全没有体会到。

    她还在自顾自地拉着戚柚的手激情道：“要不是你不定我还没这次机会呢！把剧本投进朝暮，我竞争对手有多少老同行啊！他们名气比我大多了，我以为我一轮就会被刷下去呢。没想到这次剧本是迟总亲自一本本看了选的，大浪淘沙，才从那么多金子里挑中了我这颗珍珠！”

    ……

    还挺会夸自己哈。

    等一下——

    戚柚后知后觉，“迟越溪自己看剧本？”

    万狸：“是啊，她还注明了单人女主剧本优先。”

    万狸：“还有啊，像今天这些班组，你以为他们时间能排在一起容易吗？平时单个都多难请啊，都是迟总一个个亲自去谈的。”

    “我听给的条件好像都挺不错。”

    “反正迟总给我的是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价格，嘿嘿……”万狸还在沉浸式自言自语。

    戚柚愣了愣。

    原来迟越溪给她的不是随随便便一个投资资源，而是心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