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

    “要我联系方式？”戚柚没反应过来，“要我联系方式做什么？”

    戚长英睇了她眼，“不仅要你联系方式呢，还在我面前把你夸了个遍。”

    自己优良基因生出来的女儿怎么就对自己的魅力不自知呢？

    戚长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眼尾挑起个“懂？”的眼神。

    戚柚：“呃……”

    戚长英换了个坐姿，侧过身子，手肘撑在桌上支着额，“我跟你明了吧，他觉得自己的条件还不错，和我们家门当户对，想和你相亲。”

    她侧转过来，余光刚好可以瞥见周果。周果被看见了，不敢再杵这儿，怕暴露什么，东张西望佯装了一番自己是刚来，然后脚底抹油溜回了车里。

    戚柚背对着她的方向坐，全程没有发现她的身影，注意力都在戚长英的话上。

    “相亲？啊，还是不了吧，妈妈，我……”她还没完，戚长英就闲闲地断她。

    “我已经帮你拒绝了。”

    戚柚眨眨眼，又“啊”。

    “我就是把这事知会给你一声，毕竟人家是追你。”戚长英，“但他长得太普通了，你肯定不喜欢，我就帮你把后面的流程也代办了。”

    戚柚：“……”

    是您自己不喜欢吧。

    “柚柚，”戚长英忽然正色，强调道：“男朋友要找长得帅的知道吗？像那种平平无奇的长相配不上咱们家的基因。”

    “哦。”

    戚柚下意识想问女朋友呢？可她开口的前一秒就自己控制住了。

    她舔了舔嘴唇，问道：“只找好看的吗？万一好看的不专一骗我感情怎么办？”好看的可太会招蜂引蝶了。

    戚长英：“那妈妈帮你断他的腿！”

    啊，断迟越溪的腿。

    还是算了吧。

    戚柚赶紧：“没人骗我，我就是假设一下。”

    戚长英：“嗯，有喜欢的可以跟妈妈讲，妈妈也能帮你把把关。”

    戚柚出神地点了点头。

    刚才那一瞬间，她才发觉自己的心思好奇妙。

    她现在不仅要和迟越溪上床，还要迟越溪只能和她一个人上床。

    要是有别人她就不情愿。

    她变贪心了，也变得更自私更气了。

    明明刚开始只是成年人之间你来我往的互取所需，现在她心底却不许迟越溪和别人做。

    根本不用用脑子，戚柚的头发丝都知道像迟越溪这种在床上又香，技术又好的神仙，好多人求着都想要。

    可是，不行，她不许。

    -

    周果回到车上，先陈述自己没听见戚长英任何评价剧组好坏的话的事实，在迟越溪的询问下，她又把刚才听见的内容完整复述了一遍。

    迟越溪“嗯”了几声，没表态，手机开，百度搜起了“余易”的名字。百度百科看了一遍，她又通过联系词查了“余富林”和“富恒家美”两个词条。

    富恒家美算是国产家具行业中的中流砥柱，迟越溪往年就有耳闻，只是近两年听见这家企业消息的次数逐日减少，此时看了几篇相关的财经文章，才知道富恒近年并非没落，而是走上了闷声发大财的路线，低调吞并业内企，不显眼地维持住自己的垄断地位。

    而三年前起，接手企业大中华区负责人职位的就是余家的余总，余易。

    ——这个人是有几分头脑和手腕。

    ——要和柚柚相亲。

    迟越溪轻轻闭眼，按了按眉骨，叹息声微不可闻。

    等戚长英探班结束离开，她才下车去剧组视察工作。

    这部电影班底都是见过世面，对自己能力有底气的，迟越溪在他们拍摄前也提前过招呼，探班的时候不会有人刻意来殷勤奉承，大家都是各司其职，继续专注手上的工作。

    戚柚更不会了，连个眼神都没给迟越溪。

    迟越溪坐得像等朋友放学的家长，直到戚柚拍完上午两场戏，回化妆室卸妆，迟越溪才跟上她进去。

    这间化妆室是戚柚的专属，化妆师也是，几乎戚柚坐上椅子的第一秒，化妆师就开始就位工作，毫不浪费时间。

    迟越溪在边上静静看着，等化妆师把最难的、一定要需要专业技能来操作的妆全部卸好，处理到低级流程时，迟越溪便上来接她的班。

    “我来处理吧。”迟越溪支开化妆师，戚柚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当做默认。

    周果也跟着默默退到门外，不仅如此，她还在门口贴心地把守了起来。

    要是跟着迟越溪这么久还没看出来她和“7you”姐是什么情况，那她也太笨了。

    迟越溪半弯下腰，化妆棉片轻轻敷在戚柚眼睑上，缓慢擦拭。

    戚柚闭着眼，又细又卷的睫毛颤了颤，漂亮灵动，像电视里的特写镜头。

    视线往下，淡粉色的唇妆温柔意，清透润泽，迟越溪认真为她卸妆的同时，也不自主俯身与她越靠越近。

    甘棠收捡好戚柚留在片场的东西过来化妆间，还没进门就被守在外面的周果拦住。

    甘棠是个通情达理，遵守规矩的好公民，指了指门，问：“不能进去？”

    “迟总在里面。”周果解释，“应该在和戚姐谈一些私人业务。”

    “哦哦，好。”甘棠马上表示明白，并且自主加入了守门的工作，和她一左一右组成了两位门神。

    化妆间内，戚柚坐着坐着忽然感觉到一阵温热的呼吸洒在自己额间。

    对于一些亲密行为，她已经算颇有经验了，这时条件反射地睁开眼，果然，就看见迟越溪不知何时已经贴到了她眼前。红润的唇在她视线正中移动，沿着她的鼻梁，缓缓往下，贴近她的唇瓣。

    空气安静，迟越溪垂眸与她四目相对，眼神中无声透着询问。

    她还看见迟越溪的唇轻轻向内抿了抿，大概是很想亲她，有些迫不及待。

    戚柚的目光在她红唇一瞥，赶紧移开，定了定心神。

    “你还给不给我卸妆了？”她还假装接收不到迟越溪的眼神暗示。

    是的，她承认，迟越溪的吻技很好，可现在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抵住诱惑。

    柚柚警官应该沉着面对一切。

    在没有弄清楚迟越溪心里究竟的是什么九九之前，她绝对不能再被这个女人勾引，沉迷美色！

    “快点，不弄我就让罗老师进来了。”

    戚柚不仅言语上冷漠无情拒绝邀请，头还往椅背后仰了一度。

    迟越溪心中一沉，只好重新和她拉开距离，维持声线镇静道：“我这就卸。”

    她做着安静缓慢的工作，思绪却乱草丛生。

    怎么连亲也不喜欢亲了？

    为什么？

    难道她对戚柚连最后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了吗？

    是不是因为有其他追她的人出现？

    迟越溪捏紧棉片，心中前所未有的，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

    -

    戚柚压根没想迟越溪那些有的没的，柚柚警官心里现在看重的都是破案。

    她原本算拟定一个完美的计划，单独从周果口中听些风声。可观察了数日，周果出现时几乎都与迟越溪形影不离，她连个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很奇怪，不知是不是错觉，戚柚感觉最近迟越溪总是变着法地在她眼前出现。

    而且送来她家的礼物与日俱增。

    正碰上电影的模拟情景拍摄告一段落，导演给剧组人员都放了个三天半的长假，并通告假后就要转战去实地取景。

    假期刚开始，戚柚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点迟越溪这周送来的礼物。

    包包裙子手链钻石，还有各种精美奢华的玩意儿，装在金玉其外的品牌包装袋里，堆在戚柚卧室的阳台上。

    太奇怪了——

    戚柚看着它们，不仅没有多高兴，还不禁冒出了“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念头。

    迟越溪的性格她不敢多了解，可还是知道一些的。

    她绝对不是物欲主义，更不是爱好奢侈品到挥金如土的人，甚至是偏向于勤俭持家的类型。

    这些天却连连送自己价格不菲的礼物，花钱不手软一样……她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心有愧疚吧？！？

    戚柚手指轻轻敲着脸，凝睇着一片礼物袋的眼神不自觉变深。

    可她还没来得及进入“仔细思考分析迟越溪动机”的流程，就被手机上艾一晗突然来的消息转去了注意力。

    她看见艾一晗的消息发送过来，转身便把手机拿起，盘腿坐在床边回复。

    -

    周果手上每日代收的活动门票、宴会请柬、电子邮箱邀约等不计其数，今日也不例外。

    中午一点半，她把所有迟越溪今日收到的邀约统合好，照例送进办公室。

    迟越溪目光落在一堆“诚”字头的邀请函上，神思却飘离在别处。

    这些时日她送去的礼物戚柚虽然都照收不误，可对她的态度依然不冷不热，亲密之事上也完全没开半点金口。

    戚柚以往对她的热忱，好像一点都找不到了。

    她双手交叉，低头支着额，沉默间闭了闭眼，脑海中难免回想起从前。

    大学时戚柚的喜欢像太阳一样热烈，会主动和她坐在一起吃饭，会邀请她踏青，会送她礼物，会想方设法调课进她选修的课程。

    即使自己每次都在拒绝她，可戚柚还是会隔一段时间便问一次：要不要和我谈恋爱呀？

    她承认这一点她比不上戚柚，永远也比不上戚柚的自信开朗，不可能将自己情感的渴求暴露在对方面前，做出卑微等待被人选择的姿态。

    明明到了今非昔比，她可以不用再回避，能够欣然接受戚柚的时候，可这种话戚柚却似乎不愿再问了。

    迟越溪竭力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或许是她的诱导还不够精细，需要更多的时间再好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