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嗦嗦]

    迟越溪也是有不问题，偏偏要选在这个时间点出来丢垃圾。

    她猝然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被吸引。

    很明显的，迟越溪正在做饭，腰上还系着戚柚给她买的情趣围裙——粉红色，后面一只大大的蝴蝶结，令迟越溪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大型的礼物。

    当然，这种“厨厅甜心礼物”戚柚绝对没想过有让别人也一睹芳容的一天。

    礼物本人显然也愣了一下。

    可大号黑色垃圾口袋就提在手上，她是出来丢垃圾的，没有转身把垃圾袋又带回去的道理。

    就在这种空气仿佛静止的死寂中，戚柚率先回过神来。

    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穿过戚长英和不知所措的司机及助理，跑到迟越溪身边，把她的诱惑版围裙解下来，抓进手里，藏到身后。

    这一套操作和欲盖弥彰不能是毫无关系，只能是一模一样。

    戚柚大概也是急傻了。

    她转身，干笑两声，抬抬手臂，对司机和助理：“进。”

    迟越溪已经了解了此刻的情况，她看一眼戚柚，再看向戚长英，犹豫两秒，点了点头轻声开口：“戚阿姨。”

    戚长英挑眉，这副神色简直和戚柚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迟越溪话没多，把垃圾袋丢到外面，再回家，司机和助理离开后，戚长英自然有话要和她。

    锅里还热着汤，厨房内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戚长英巡视了圈，出来的时候，戚柚揣着手手坐在沙发上，表情如坐针毡。

    她招了招手，走到身前来的只有迟越溪，戚柚则坚决贯彻落实“我听不见我看不见我头好晕”战术。

    也行。

    那她就问这个。

    “饭是你做的？”戚长英问。

    迟越溪点头。

    “今天一个下午都在柚柚家？”

    迟越溪点头。

    “什么时候来的？”

    迟越溪抿了抿唇，答不上来。

    戚长英不愧是在商界浮沉过的上位者，分明心有所想，可眼睛神采、五官表情中不露一丝情绪。

    连语气都滴水不漏，迟越溪和竖着耳朵的戚柚都听不出来她现在是喜是怒。

    难道要迟越溪她是一个月前来的，已经在柏庭春榭住了一个月了？

    戚柚现在不得不帮忙解围，干咳了声，站起来岔道：“啊对了，饭你是不是都做好了？我都饿了，先吃饭吧，你快去端出来。”

    戚长英没话，也不像要硬为难谁的样子，迟越溪看了眼她，轻点头道：“戚阿姨，我先去盛菜。”绕过她身侧进入厨房。

    度过了增重期和稳定期，戚柚又进入了吃轻食餐的状态，晚餐食材无非是些水果，黄瓜，青菜、胡萝卜和荷包蛋。

    迟越溪把它们端上桌，没有立刻坐下。

    “阿姨，我再去炒两个菜。但柚柚不吃主食，没有煮米饭。”

    戚长英扫了眼餐桌，“没事，就这样，我晚上也不吃主食。”

    但迟越溪照顾人还挺周到，戚长英矜持推辞完，回头看见她还是进了厨房。

    不多时，厨房内油烟伴着烹炸声飘飘溢出来，闻着香味，像正在炒一个正常人吃的荤菜。

    戚长英安心地点了点头，从厨房门口走回餐桌，坐下来指了指面前的盘子，“你们晚上就吃这些？”

    再素点可以出家了。

    戚柚切着青菜叶“昂”了声。

    戚长英马上“哦——”，恍然大悟，尾音悠长。

    “看来的确是住在一起有一阵子了。”

    戚柚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不知不觉套了话。

    她刀叉一顿，愣了愣看向戚长英，缓缓放下去。

    “妈，”她张了张口，想什么，可又不知道要什么。

    归根结底，她这一声可能就是单纯被抓包慌的。

    戚长英单手支颌，挑眉道：“。”

    戚柚迟疑犹豫，最后还是声逼逼了句：“你别为难人家。”

    戚长英：“所以你们是在一起了是吧？都不和我声，我还在帮你物色男朋友。”

    戚柚啄啄脑袋，捏着叉柄声道：“女朋友也很好……”

    她毕竟是家里的公主，戚柚还是有这点底气的——就算她坦然承认出柜，戚长英再怎么也不会抬起手来她。

    但她还是莫名下意识地鹌鹑状缩了缩脑袋。

    戚长英“呵”了声，她的心瞬间凉了一截。

    戚柚脸皱在一起，软软地撒娇：“妈。”

    戚长英冷笑一声，“我是那么迂腐的人吗？”

    ……啊？

    戚柚眼睛一亮。

    “就是没想到你喜欢的是她，我在工作上也和她接触过，业务能力不错。”戚长英评价道，“工作挺强的，每年估计挣钱不少，现在看来居家也不差。”

    “她给你买过最大多少克的钻石？”

    ……？

    戚柚一愣，“啊？”

    “啊什么啊？”戚长英剜她一眼，“不是还没给你买吧？”

    “不是，”戚柚就是被她没头没尾地整懵了，“你问这个干嘛？”

    戚长英：“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如何把真爱辨认？谁送最大的钻石，谁就最爱我’”

    “……”戚柚一时无言以对。

    “你喜欢男的女的，妈妈不会干涉，但我总要帮你把把关吧？不能让你像我一样，走我的老路，吃了大亏。”

    “妈，”戚柚又感动，又纠结，最后还是：“她不会。”

    “我嫁给你爸的时候我也以为不会。”

    戚柚语噎，吭不出声。

    她低下头，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又摸了摸脖子前的项链。

    这些都是迟越溪给她买的。

    迟越溪从厨房出来，戚长英要的话噤了声，还挑挑眉头给戚柚一个“保密”的眼色。戚柚只好埋下脑袋吃自己的东西，桌下的腿不安分地晃着。

    一道木耳炒肉和一道柠檬秋刀鱼摆上桌，放在戚长英面前。迟越溪拉开戚柚身侧的椅子坐下。

    她并没有摆出任何谦卑或高傲的姿态，一如平时，戚柚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平日里迟越溪负责做每顿饭，把戚柚投喂得心满意足，饭后戚柚会主动乖巧地把碗筷捡进洗碗机。

    今天倒是没有，实属列入了特殊情况，迟越溪理解地站在桌前收拾碗筷。

    “你和阿姨聊，我来弄。”贤良淑德熊猫发言。

    戚柚非常想踮起脚来亲她一口，就像平时一样，可碍于妈妈就坐在面前虎视眈眈，戚柚抿了抿唇自己忍住了。

    她矜持点头道：“嗯，辛苦你了。”

    戚长英慢条斯理擦了擦嘴，开口道：“我也不会因为她是女孩子就对她有偏见，都是因为是你的大事，我才会担心。之前在工作上我对她挺满意的，你知道。但爱情不一样。”

    放下纸巾，指尖在桌面点了点，道：“现在看起来她应该是挺爱你的，比我爱你一点。”

    戚柚困惑。

    戚长英：“我可不会陪你吃这些草。”语气极度嫌弃。

    戚柚：“……”

    她真的是亲生的吗？

    “所以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戚柚战术性咳了声，“就是……恋爱啊。”

    戚长英挑眉望着她。

    戚柚目光躲闪，“就抱一抱啊，偶尔会亲。”

    五秒后，“真没什么别的，我们就是很寻常的那种情侣好吧。”

    十秒后，“都是正常情侣做的事，你别看我了。”

    二十秒后，“晚上睡在一起……”

    戚柚垂着眼，手指绞在一起。

    她索性直接撤离现场，自己跑去沙发上坐下，开电视。电视声一响起，遍布客厅，她顿时心里都安稳些了。

    戚长英跟着坐过来，戚柚往边上不着痕迹地挪了挪。

    不过多时，迟越溪从厨房出来，看见两人中间隔了那么大一片空余。她想了想，坐过去夹在中间。

    电视里正在播一个真人户外综艺，也幸得有里面嘻嘻哈哈的声音放出来，才让客厅不至沉默到死寂。

    戚柚心不在焉地坐着，这群MC在做什么任务她都没注意，只有手指不停地磨着沙发皮。迟越溪忽然叫了她一声。

    “柚柚，遥控器拿给我。”

    戚柚“哦”的回神，迅速把手边的遥控器递给她，然后继续垂下眼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电视的声音被迟越溪调，戚柚听见她开口，心脏陡然加速。

    “阿姨，我在追柚柚。”

    迟越溪坐在两人中间，侧身朝着戚长英的方向，背挡住戚柚。

    有些事情无法逃避的，她们应该主动开口。

    总要面对的，迟越溪想，还是自己来比较好。万一戚长英激动起来，矛头也不会直接指向戚柚。

    戚柚呼吸一滞，没想到她会这么赤果果地出来，鹌鹑似的藏在她身后，只露出一双从她肩头望着妈妈。

    她突然坦诚，戚长英却像有预料似的，优雅地理了理衣襟，侧身回问：“在追？”

    恐怕不是在追吧，戚长英一双眼睛明白地望着她。

    迟越溪抬眼看看她，点了点头。

    “追到了是吧。”戚长英平静陈述。

    迟越溪：“嗯。”

    “平时晚上都在这里住？”

    “嗯，”迟越溪稍顿，猜不透她滴水不漏的表情中是什么意思，抿了抿唇，慢道：“我晚上回去。”

    戚柚马上下意识揪住她的衣领。

    戚长英抬手，“不用。你走什么，我走才是。”

    戚柚明显感觉到迟越溪被她这一句话吓到了，身子绷紧。她幽怨地睇着戚长英，声逼逼着给迟越溪撑腰：“你别阴阳怪气。”

    戚长英笑，流露出一丝和蔼。

    “我没开玩笑，柚柚这么大了难道我还和她一起住？你们俩住才是。”

    她站起身，“但有些话我必须提前和你清楚。”

    迟越溪也立刻站起来，背脊笔挺。

    “你和柚柚在一起，只要她喜欢你，我没意见。”戚长英，“但我要和你约法三章。第一，你要是真心喜欢柚柚，你知道追她的人很多，除了你，不少人也在等着这个机会。”

    “第二，你要是哪天喜欢上别人，立刻告诉柚柚，和她分手，别浪费柚柚的感情，也浪费你自己的时间。”

    戚柚皱了皱眉头。

    迟越溪：“阿姨，我……”

    戚长英断：“别岔。”

    “第三，”她遗憾地看了眼戚柚，“我知道柚柚这个样子，多半是攻不起来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多管，就是你也不能在那方面太欺负她。”

    戚柚：“……”

    妈妈懂得还挺多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