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

    卧室内空气擦出微末的火花，门半掩着。

    “戚柚姐，就算你的对。”

    戚柚也许对眼前这个人并不太了解，很多事情，郑斯雪其实心中都明白。

    “我知道越溪不喜欢我。”

    如此有自知之明的话语落地，戚柚反倒微感讶异。

    “我和她相处的时间比你和她长太多，她对我有没有那种心意我比你更要清楚。”郑斯雪不介意坦言，“一点都没有。”

    戚柚直视着她的眼睛，那种眼神像是服自己接受一切后，又在看见别人得偿所愿时滋生出了嫉妒和不甘心。

    戚柚仿佛猜到了她接下来想什么，索性问一句，帮她接下去，“所以？”

    “就算如此，你也没资格和她在一起。”

    “我陪她去过大大的城市，坐过两天一夜的火车，陪着她一步步从无到有艰辛地走过来，你算什么？”郑斯雪终于问得不掩敌意。

    “你不过是图她现在的名势罢了。”

    戚柚不话地翻了翻桌上的相册，取出几张车票来看。

    她看着手里这张12时35分钟的火车票，看完正面，转到反面，全都是她没见过的内容。

    “也许她前几年是过得很不容易，我没在她身边。但很抱歉，我不会因此就愧疚认为我现在不配和她在一起。”戚柚把票轻松夹回塑料膜，“郑总监，你根本不了解她。”她的声音和眼神，都带着淡淡的可怜意味。

    郑斯雪不明白戚柚有什么资格这样评论自己，还投来这种可怜的目光。

    甚至这种语气，也让人很觉得不爽。

    郑斯雪：“你又有什么资格这种话？”

    戚柚原本很讨厌眼前这个兴风作浪的女人，现在听了她的几番言论，反而平静了。

    “你要是真了解迟越溪就不会对我这些话。”

    戚柚轻轻扫一眼相册，手撑在书桌上，指尖触着塑料封膜轻敲，“她一定不希望你将这些告诉我。至于我，我也不想听以前的事情从你口中讲出来，我只需要知道她现在光鲜亮丽，有钱有势，并且喜欢我，就够了。”

    戚柚闲闲地歪了歪脑袋，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喜欢她。”

    “够了，”郑斯雪道：“你不过是事业上需要她，现在她已经帮够了你，今年的电影节她甚至还会帮你疏通人脉助你拿奖。你已经够平步青云了，该知道适可而止。”

    “我承认，你是所有想接近她的演员里最成功的一个。”

    郑斯雪的言外之意是，戚柚已经借着迟越溪的资源在今年一步登天了，还不够吗？

    粗暴一点的法，戚柚可以理解为郑斯雪提醒她在迟越溪身边捞够了就滚。

    她悠然笑着把这句话问了出来，“……我这么理解没错吧？”

    郑斯雪端庄着姿态看她，“没错。”

    戚柚笑，脸上一点生气都不见，“是我高看你了，原来你只是想让迟越溪一辈子光棍，我奉劝你还是少管闲事，我对她怎么样，我喜不喜欢她，值不值得她喜欢，她自然冷暖自知。郑总监，我要是你，就体面一点祝福她，而不是在这儿挑拨她的感情。”

    不过戚柚绝对只是嘴上而已，迟越溪要是喜欢上别人，她会把迟越溪和三一起撕碎。祝福是不可能祝福的。

    “至于钱和势，你误会了，我有脸有实力家里也有人脉，即使没有迟越溪这条捷径，依然会有别的路让我走到这一步。”

    今年新春爆红她借了迟越溪的力，她承认就是咯，戚柚丝毫不以为耻。

    没有迟越溪，她无非就是晚一点成就如今的成绩。

    “你可能不清楚，迟越溪从来不会她的钱我用，因为她知道，‘她的钱’三个字就是错的。”

    戚柚从就没吃过什么苦，自出生就是衔着金汤匙的命，养尊处优长大，甚至因为身上优渥气质玩笑地被粉丝封为“柚柚公主”，称呼都是毫不夸张地贴合现实。

    可即使如此，她从来没炫耀过自己有什么。

    唯独这一次，戚柚认为很有必要让对方明白一些事实。

    “对，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陪迟越溪吃过苦，想来也不可能。如果她五年前向我表白，我可能会直接包养她。你以为我的这些迟越溪自己不明白吗？她只是做了她的选择，用她理想中的状态和我在一起。”

    戚柚其实都是半为唬人半为自己撑场子地出这些话，结果完，她自己的心跳反而不争气地加起速来。

    因为她的脑袋里后知后觉。

    ——没想到迟越溪这女人居然为了能配上自己悄悄那么努力！

    今天也是对迟熊猫好感度加一的一天！

    戚柚在自己的魅力和被追求的幸福感中沉浸了三秒，耳边响起郑斯雪的声音，“戚柚，你到底凭什么让她喜欢你？你唯一的可比之处无非是这张脸而已。”

    这是在变相夸自己好看？

    当然不是。

    戚柚心里清楚，这是骂她花瓶的人身攻击。郑斯雪都能出这种话了，也意味着这场对话差不多到了尾声。

    她可不想最后发展成两只斗鸡互揪头发的掉价场面。

    “随你怎么想，不过我提醒你，迟越溪都是个二十七的老女人了，你不想让她一辈子都可怜兮兮地单身的话，最好别再掺和她感情上的事。”

    该的话完，戚柚径自就走，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保持着战斗胜利的姿态飒气拉开门的一秒，戚柚的高傲气焰瞬间凝结——

    迟越溪站在门口，恰好与她四目相对。

    “你……你怎么在这？”戚柚喉咙卡了个壳，又马上反应过来，“你偷听？！”

    答案很明显，迟越溪眼中透着淡淡的无奈，抓着她的手，从门把手上牵下来。

    “柚柚，我不是老女人。”

    戚柚“呃”了声，短暂的心虚之后，委屈、冤枉、懊悔、质疑一齐涌上心头。

    “你听到了多少？不会就这一句吧？”

    那她真的要气死了！

    她刚才分明只是想提醒郑斯雪有点危机意识。再了，先撩者才最贱，她的本意又不是嫌弃迟越溪！结果迟越溪只听到了这一句！？

    迟越溪还没回答，戚柚自己先郁闷受挫地哼了一声。

    郑斯雪听着声音跟着走出来，脸色微变，几步外望见迟越溪就停住了脚步。

    迟越溪抬眼向前面看了一眼，将戚柚的手抬起来，放在自己颈窝蹭了蹭，暖手的同时顺毛道：“我都听见了。”

    戚柚嗔，“那你半天不话？”

    迟越溪握着她的手，轻轻揉捏安抚，目光缓缓抬起来，停在郑斯雪身上。

    “刚才没找到淀粉，我出来只是想问问放在哪。”

    即使在这样的场面下，迟越溪的声线依旧保持谦和礼貌，脸色平静，只是多了几分疏离味道。

    她和戚柚站在一起，门框仿佛是相框边缘，郑斯雪突然觉得扎眼。

    “郑总监，如果公司最近的谣言和你有关，希望你能为公司形象考虑，把它收掉。”

    这是迟越溪这么多年在私下，第一次叫她“郑总监”。

    郑斯雪恍了恍神，喉间哽塞。

    “柚柚也许得没错，我已经二十七了，不再是年轻的红男绿女。我该安身了，我希望我女朋友的名字只叫戚柚。如果接下来我有幸能有一个未婚妻，她的名字就叫戚柚。如果未来我还有幸能和另一个人结为伴侣，这个人的名字也会叫戚柚。”

    “郑总监，今天谢谢你想为柚柚庆祝的心意，但饭我们还是不留在这里吃了。家里还有事，我带柚柚先回去。”

    “越溪。”郑斯雪干涩的声音挤出来，追了一步，但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她一直不肯相信是迟越溪喜欢戚柚，不过区区一个靠脸吃饭的演员，凭什么获得迟越溪的青睐？肯定的戚柚为名为利，主动贴上去的。

    她以为自己和迟越溪这么多年同甘共苦的感情，怎么也不会落败在一个世俗的新欢手上。所以不惜丢掉品格，制造绯闻，攻击戚柚。

    她以为戚柚已经靠着迟越溪赚够了名和利，只要自己拆穿她，加以敲，两个人的关系自然就会断开。

    甚至她一直认为，迟越溪是不可能真喜欢上戚柚这种毫无内涵的花瓶的。

    只是自己所有的自以为是和忿忿不平，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泡影。

    郑斯雪错愕失神地退到床边，听着外面脚步渐行渐远的声音和一道关门轻响，摸着床沿，缓缓地坐了下去。

    怎么可能？

    迟越溪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真的喜欢上了戚柚？

    “未婚妻”三个字，还回荡在郑斯雪耳边，如雷贯耳。

    离开郑斯雪的家，又下了楼，迟越溪发现戚柚的眼睛出来后就总是看着地面。

    坐到车上，戚柚的眼神还是盯着车底，眼皮都不抬一下。

    迟越溪倾身过去帮她扣好安全带，望着她关心，“怎么了柚柚？还不开心吗？”

    戚柚怎么会不开心呢。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蹦出来了。

    她的手指抠在安全带上，耳朵发热，正在缓慢地变红。

    迟越溪都还没察觉，又安抚她，“回去我做饭给你吃。”

    戚柚抿了抿唇，觉得自己的矜持从被迟越溪牵着出来开始就在一点一点一点地溃散。

    “不要生气了，是我不对。”迟越溪认真道。

    “我没生气。”戚柚声逼逼。

    迟越溪：“那怎么不看我？”

    戚柚觉得她好笨！

    可这只笨熊猫又太会撩人。

    戚柚心里给自己喊好预备备，默数了遍一二三，忽然把安全带解开，转身过去把她按在椅背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