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昭狱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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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作为上位者尊贵惯了,孙清瑶断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奴才这般阻拦。

    但是也清楚德川在全府的地位,她勉强笑了笑,又拧着腰肢回了漪澜院。

    德川看着她的背影皱皱眉,

    “矫情。”

    走路都不会好好走,看看人家谢姐走路多精神,这门户和世家簪缨出来的就是比不了。

    心中暗自比较一番,德川这才提着食盒往正远去。

    因为祁良夜没在正院设一个大厨房,只有一个后厨,所以每日的饭都是由德川亲自送过去,也避免了不干净的人下毒等等。

    推门进去时,恰巧看到自家太子爷正给谢瑜盖被子。

    女人的头发凌乱,有些不满地拨开男人的手,把自己埋到被子里,祁良夜无奈地叹了口气,回身坐到了案几前,偏生他还只穿着中衣,只有外面披着大褂。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暧昧。

    德川手一颤,放着碟子的手劲大了些,不心发出了动静,祁良夜瞥了他一眼,德川识相地又掏出一副碗筷放在桌子上。

    “先不用摆出来,放着吧,”

    自从前些日子祁良夜将她留下用饭,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就立刻机敏了起来。

    谢瑜是谁?

    她是普普通通的谢大人吗?她是出身谢国公府的谢姐吗?

    不不不。

    她是太子爷中意的人!

    甭管这个“意中人”的称号能不能维持下去,但至少太子爷表现出了他有意于谢大人就够了!

    德川太明白这个道理了,几乎是逃跑似地出了屋。

    怕饭凉了,祁良夜才没让德川摆饭。

    眼见着日上三竿,谢瑜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这才放下手中的经卷,走到榻旁。

    “谢瑜。”

    他声音微沉,双指“噔”一下弹上了谢瑜光洁的脑壳。

    女人“嗯”了一声,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殿下?”

    她刚想转个身继续睡,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头脑立刻清醒了过来。

    “殿下!”

    瞅着窗外的阳光,她就知道自己拖后腿了。

    祁良夜看她即使醒了过来也一脸憔悴,想到应是这几天她累狠了。

    “吃口饭,你陪我去昭狱。”

    “把头发梳一梳。”

    见她像个呆呆的松鼠,祁良夜双指又弹了她一下。

    谢瑜这才回神,她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竟然在太子的书房里!睡得跟猪一样!

    利索地起了身,将榻铺好以后,她就迅速找个镜子将自己乱糟糟的辫子手速飞快的拆掉了。

    因为一晚上没拆,头皮隐隐透着痛意。

    将所有头发直接用木簪束在脑后,随即洗了把手,就主动地把食盒里的饭铺了开来。

    “殿下,我睡了多长时间?”

    她拿着筷子,心翼翼地去问他,

    “两个时辰左右。”

    女人的手一抖,嘴里的饭顿时不香了。

    门外的萧逸已经等候多时,在看到两人是一起出来时,眼皮跳了跳,向祁良夜见过礼后,三人一行就出了府门。

    。

    孙清瑶回了漪澜院后,见到院子中间两个女侍卫笑笑,心中更是气愤。

    “喂。”

    云雀不由得向坐在秋千上嬉闹的两个人喊了一声。

    谢如意和谢阿宝慢悠悠回了头。

    当日宴会上两人戴着面具,所以云雀并不认得两个人。

    “还不快点过来拜见我们家姐!”

    谢如意慢悠悠了个哈欠,今日太阳出的早,阳光晃晃的也晒人,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跳上谢阿宝的背脊,对她道:“阿宝我们回去睡觉吧,我困了。”

    昨日两人折腾了一晚,谢阿宝心疼她,也不理云雀,背起谢如意就回了东厢房。

    清早的冷风一吹,径直将主仆二人吹了个透心凉。

    一大早上就在德川那儿碰了壁,孙清瑶捏住手里的帕子,“啪”的一声扇了云雀一巴掌。

    云雀睁大了眼睛,眼眶都被扇出了水光。

    “姐!”

    “谁让你去招惹他们的!”

    孙清瑶啐了她一口,“那两个可是谢瑜跟前儿的红人,你擅作主张,还怪我你?”

    云雀委屈地捂着脸,一动不动,孙清瑶见她这幅死样子,简直是气上心头,顾自拎着帕子回了西厢房。

    暗处顿守的暗卫看着这里的热闹,一字不落的记录了下来。

    等回了屋子,孙清瑶心里越想越不得劲。

    她手下不断拨弄着镜台上的几盒胭脂水粉。

    云雀进来后将门关上,丫鬟穿着普通的青襦裙,走到孙清瑶身边,道:“姐,那您也总不能落在下风吧。”

    “那个谢瑜天天勾搭着太子爷,再这么下去您能有什么机会?”

    虽然被了一巴掌,但云雀心里清楚,只有孙清瑶嫁入太子府,她才能看到自己的富贵,因此才继续来哄着这尊大佛。

    孙清瑶见她还念着给自己出主意,心里的气氛和怨怼顿时消下去一半,反而涌上了一股愧疚。

    于是她又像往常一样拉住云雀的手,

    “谢瑜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怎么就能把太子迷得七荤八素的,”

    云雀眼珠子转了转,

    “姐,昨夜一整夜那谢瑜都不在房间里,我听今早过路的丫鬟了,她早上是从太子夜的房间里出来的。”

    云雀这么一,孙清瑶当即撇撇嘴,

    “一个从塞北蛮荒之地跑来的女人,除了那些本事还会什么?不就是在床上蛊惑男人吗?”

    而且谢瑜都20岁了,还没找婆家,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

    对这一点,孙清瑶死死抓住不放,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自己比谢瑜优越一些。

    “但是昨天,她还特意告诫我们不要擅自进她的卧室。”

    “你,是不是她房间里有不能让人看见的东西,所以才特意跟我们一声。”

    “否则,哪有人主动跑过来跟别人不许进她卧室的?”

    孙清瑶越想越觉得有理,将紫色裙子的下摆扯得全是印。

    “你快去看看,她的那两个侍卫有没有动静?”

    她怼了怼云雀,云雀知道她的意思,等从外面看了两眼,发现东厢房确实没有什么动作,又跑了回来。

    “姐,放心吧。”

    她拍了拍胸脯,孙清瑶咬住下唇,算作佳丽的面容一开始划过一丝犹疑,在云雀的催促下就变成了坚定。

    “走吧,姐,我们只要不发出声响,肯定没人发现的。”

    云雀眼珠子转着,站在一旁,心里想到:

    反正就算被发现了,负责任的是孙清瑶,又不是她,她只是个奴才,难不成还能指使主子不成?

    孙清瑶“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们就看一眼,我就不信,这里头真没什么名堂。”

    她昨天就发现了,这个漪澜院根本没有什么屋里侍候的奴才,只有屋外偶尔洒扫的丫鬟婆子。

    主仆两人推开西厢房的门,悄悄摸摸就往正屋走。

    但是两个人根本没发现,屋顶的暗卫已经将两个人的动作全部都看在了眼里。

    那暗卫了个哈欠,就看着那两道身影绕过堂屋,去了书房。

    许是知道两个人根本做不了什么有智商的坏事,暗卫只是几步飞上了房梁,根本没有让两人注意到。

    。

    来到昭狱后,浓烈的血腥味顺着陈腐的铁门扑面而来,饶是谢瑜常年杀人,却也眉头一皱。

    昭狱里没有窗户,因此刚刚让人解了昭狱的门庭锁,萧逸穿着黑色的铁架,他身形魁梧,此时刚好拿起火折子点上了蜡烛。

    女人转眼一看,祁良夜神色如常,卸下身上披的狐裘,将衣服塞进了谢瑜的怀里。

    昭狱的血腥气让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谢瑜自然地接过他的衣物,将那狐裘整理一番抱在了怀中,听他对萧逸道:“两个人还是什么都不?”

    指的是户部和工部尚书。

    王岳在朝中所任官职原本是内阁首辅之一,但因为目前太子主政,祁良夜直接废了内阁,将权力下放给六部,王岳也由一开始内阁首辅大臣,变成了如今的礼部尚书和太子太傅。

    按官职来,礼部尚书品级虽然也很高,但能插手地方的事务并不是很多。

    王岳的势力来源于这几十年间,在内阁首辅任职的经历。

    正是这一段时间,他爪牙无数,势力遍布朝廷上下盘根错节,颇有对抗皇权的意思。

    但祁良夜不似他父皇,当今圣上,亦可唤作嘉庆帝,性子软懦多疑,做事束手束脚,也是因此放纵了王岳。

    祁良夜在刚刚上位时便大兴改革,利用三年时间徐徐渐进,逐渐改变了以前腐败贪污成风的朝廷环境。

    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如今与王岳品级相当,地位也相同,按理来完全没有理由听任王岳的道理。

    刚这么想,就听萧逸道:

    “王岳给两个人设下了圈套,户部尚书家中嫡子去岁曾在莺楼闹出过人命,王岳派出手下以此要挟这名公子,叫他偷出了户部尚书放置的官印,圈套一层一层,就此户部就落在了王岳的手里。”

    “工部亦如是。”

    男人在下属来的热水里净了手。

    热水生成的哈气碰上盆外的冷气,一时之间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掌都似是从仙境里走出来一般。

    眼见着他眉眼淡漠,冷峻的下颌线被哈气蒙在雾里,谢瑜只觉他愈发高深莫测,无法叫人揣度。

    “两家遭了难的信儿,他们可知晓?”

    净完手后,他用帕子擦干手,随即瞥了一眼谢瑜,

    “你在这儿等着。”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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