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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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良夜就着谢瑜的水随便洗了洗,二人沐完浴后就来到正厅吃饭。

    女人正用布巾绞着头发,水渍慢慢被擦干,她这才披着头发坐到桌前。

    “头发没拧干呢。”

    祁良夜提醒她。

    谢瑜面色淡淡,“不妨事,吃吧。”

    她只穿着一层薄如蝉翼的中衣,肩头还带着昨夜留下的青紫,祁良夜眼神瞥过那痕迹,莫名心虚。

    女人已经拿起羹匙慢慢吃了起来,动作优雅,让人看着舒心。

    祁良夜心里不是滋味起来,怎么到现在也不见她表个态?难道对于她来真就是露水情缘?

    谢瑜看他总是往这边乱瞟,把碗筷一放,皱着眉问道:“你还吃不吃了?”

    “吃。”

    男人眉目一挑,淡淡道。

    “你总看我干什么?我脸上长草了?”

    谢瑜眉心皱得更紧,看他一副淡然的样子,心中更气了。

    祁良夜瞥过她嘴边清晰可见的紫痕,没有吱声。

    一顿饭吃的二人心里都不太舒服,到最后,丫鬟婆子撤下吃食,谢瑜揉了揉眉心,起身往卧房走去。

    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黑色的褂子往身上一披,没等男人话就转身往书房走。

    “你干什么去?”

    祁良夜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旁。

    谢瑜身子折腾一天一夜,自然虚得很,没挣开他的手,莫名其妙看着他:“处理公务啊,塞北的军情我还没看呢。”

    最近匈奴不安分,塞北每隔半个月送一次信,就是害怕塞北开战时不能与乾京及时联络。

    祁良夜心口一滞,墨色的双眸灼灼,俯视着女人的脸,“你就没什么想的?”

    谢瑜闻言一挑眉,“昨夜若不是我中了药,你我二人怎会有干系?”

    手腕登时一疼,女人下意识想抽走手腕,祁良夜表情不变,“谢瑜,你我现在有干系了,你就不想什么?”

    谢瑜眉头一皱,“什么?”

    男人挫败地松了手,谢瑜这才施施然离开,祁良夜盯着她的背影,眸子悄然无声覆上一层冰凉。

    原以为会改变些什么,但似乎什么都动摇不了她。

    他双拳紧握,面无表情地回了正院。

    。

    待祁良夜离开漪澜院后,谢如意和谢阿宝立刻去了书房。

    谢瑜早已等候多时。

    书房内正燃着上好的梨香,一股清甜沁人心脾,女人着一身黑袍,墨发披散在胸前,因昨日承欢,眉眼之间自带一股风情。

    两个女侍卫静立在案前,主动问道:

    “主儿,现在怎么办?”

    谢瑜头也不抬,眸子盯在书面上:“计划照旧。”

    “啊?”

    两人一愣,齐声惊疑。

    “有问题?”

    谢瑜放下书,双腿架到桌面上,悠哉悠哉道:“不过是睡了一觉,并没有改变事情的本质,你们担心什么。”

    “难不成要我把一颗心都栓到他身上才正常?”

    “我又不是菟丝花,非得靠着他才能活。”

    谢如意和谢阿宝对视一眼,这不是能不能活的问题,而是怎么活的问题?

    “主儿,您不是喜欢太子殿下么?”

    谢如意心翼翼地看着她,不太理解为什么自家主儿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喜欢啊,喜欢和在一起是两码事。”

    谢瑜双腿从桌上放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波澜不惊地道,“凭他是太子一天,我就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若他日后登基了呢?”

    谢阿宝追问。

    “你们觉得,我凭什么跟一个三妻四妾的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

    “但他以后是帝王……”

    谢如意犹豫,若他强取豪夺,自家主子又该怎么办?

    “他若是帝王,就更应该知道审时度势,谢家助他荣登大宝,我们尽的是臣子忠心,我们世代镇守边疆,为的是一个国家的安定,而不是儿女情长,我身为谢家家主,手中握着主公令,他若敢轻易动我,就等着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吧。”

    这种假设谢瑜设想过千遍万遍,早就烂熟于心。凭心而论,祁良夜现在并不具备随意诛杀谢家的实力。

    屋内一静,两人便懂了。

    看见谢瑜自心底发出的厌恶之情,谢如意和谢阿瑜也附议地点点头。二人听到了答案,便满意地走了出去。

    待二人回到东厢房之后,谢如意怼了怼谢阿宝,“宝儿,你太子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啊?”

    谢阿宝揽住她的腰,微微厮磨道:“要我,若是咱们家姑娘没有这层身份,他根本就不会想到和咱们家主儿成亲。”

    “这感情是有的,但是究竟有几分是因为利益,有几分是因为主子这个人,还要另当别论。”

    “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咱们家主儿是君子,从某一方面来,没有他能下的去手。”

    谢如意赞同地点点头,两人休息片刻,便出了府,往红尘客栈去了。

    。

    祁良夜回了正院后,就坐在罗汉床上一动不动。男人手里把玩着玉坠儿,眸中划过思量,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叫来德川。

    德川身子前倾,躬着腰听候命令。

    “长公主府可来了信?”

    “未曾。”

    那应当就是事情还没有暴露才对,谢瑜的态度实在太过扑朔迷离,他一时间想的心烦气躁。

    “漪澜院有没有什么动静?”

    “谢大人,和她的一个下属走了。”

    捕捉到用词的变化,祁良夜微微挑眉,“男的女的?”

    “额…男的。”

    脑海中自动浮现一个白色面具,他沉下眸子,嘱咐道:“看她什么时候回来,叫下人禀报给孤。”

    德川听令,见过礼之后便退下去了。

    现在整座太子府上的氛围都变得不同以往,若前阵子得知谢大人与太子爷喜结连理是开心,那这两天许多下人看见太子爷和谢瑜共度一晚之后,这气氛就有些诡异了。

    想到今儿个下午,谢大人淡淡的表情,德川总觉得,这两位是怄气了。

    但他一个奴才,终归还是不敢什么,只得点头哈腰听了令再把底下的人管好。

    南边来了个侍卫,是大柱,他和翠的婚事已经由容妈妈做媒定下了。

    见德川神色匆匆,铁柱脸上的笑意还没往下褪去呢,见到德川登时脚步微顿,德川是府里的总管,对于这些有官位在身的侍卫来,也是不能得罪的人物。

    德川也是有些事情想听,干脆站住了,脸上的褶子一扬,“大柱,遇见了什么喜事啊。”

    “呦,见过公公。”

    大柱略一行礼,憨憨地挠了挠头,“翠给我做了身新衣裳,她刚刚下职,叫我去找她。”

    “我听你俩的事儿定下来了?”

    德川笑眯眯地问着,大柱听他这话音,就又多了两句,“嗨呀,是我脸皮厚,翠这才答应的。”

    大柱和翠是府里有名的鸳鸯,大柱的脸皮厚无非就是些谦辞,德川微微点头,两人又了几句客套话,大氅被风微微一吹,便擦身而过。

    春天了,天气暖了,但人心怎么就冷了呢?

    德川心里揣着自家太子爷的事儿,一连几晚都没睡好。

    当天快夜时,下人才来禀报,谢瑜自顾自回了漪澜院,未踏进正院一步。

    “她刚回来?”

    祁良夜背手站在书架前,听见下人的通传,将手上的书随意扔在了案几上。

    “是,奴才见谢大人的手里抱着几幅卷轴,回府后就往漪澜院去了。”

    “她心情如何?”

    “脸上挂着笑,瞅着应是不错的。”

    都哼出歌了,心情能不好么?

    但下人没,太子殿下心情不好,他可不敢触霉头。

    书房内又是一静,男人神色淡淡,转过身将刚才那本书塞进书架,下人识趣地退了下去。

    。

    月亮彻底升上了枝头,祁良夜再也按捺不住,大步出了院子。

    路上正遇见谢如意和谢阿宝带着侍卫巡逻,见二人已经没了下午时的那般剑拔弩张,祁良夜脚步一缓。

    两人照常行过礼,正欲起身。

    “你们家主子呢?”

    “已经歇了。”

    二人齐声回道。

    祁良夜错过二人,继续往漪澜院去。等人走远了,谢如意嘟囔着嘴,“都已经歇着了,他怎么还往漪澜院去啊。”

    谢阿宝嗤笑道:“见咱们家主子没反应,这是急了。”

    两人对祁良夜有一种天生的排斥感,这是对危险的敏锐直觉,所以也希望自家主子别和他牵扯上什么关系。

    更何况,就是这家伙前些日子将他们谢家传递情报的暗桩给拆了,两人光想想都恨得牙痒痒。

    就为了逼迫谢瑜嫁给他,这破太子什么阴损事儿都干了。

    祁良夜走了几分钟就到了漪澜院。

    丫鬟婆子们见他来都悄无声地离开了正院门前,两人干什么事一般都不需要人伺候,现下看太子爷这神容,谁凑上去谁就是找死。

    正房的灯已经灭了,看来谢瑜是真歇着了。

    推开门,径直往卧房走。

    刚刚掀起帘子,女人就警觉地起了身。

    屋内一片黑暗,凭借气息和模糊的身形,意识到是祁良夜时,她直起来的腰板又软了下去。

    “你来干什么?”

    男人声音淡淡,“晚上睡不着,想你了。”

    谢瑜下地点上蜡烛,微微适应了下这光影,才去偏头看他。

    微微仰头时,男人一手揽过她的腰肢,就将人顶在了镜台上。谢瑜抵住他的手。

    “就为这个来的?”

    她双眼清冷,祁良夜放下手,俯身轻轻吻着她的眉眼,颤栗轻微传来,男人眸子深了深,低哑地问道:“我为别的来,你能搭理我?”

    女人微微一怔,缩在他的阴影下,半晌没动静。

    作者有话要:

    原来是作话被锁了,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