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生辰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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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台上在咿咿呀呀,戏台下在议论纷纷。

    陈茜茜激动地看着我:“林念,你可真是傻人有傻福。”

    “我才不傻呢。”我喝了口茶压惊,“你不觉得我的话很文雅么,简直是出口成章。”

    噗。

    陈茜茜笑了起来:“近来话本看得不少吧。”

    “哼。”

    看来陈茜茜并非我的伯乐,我索性不理她了,认真看戏。

    她却不死心,又挤了过来:“念妹妹,你今日也为姐姐出了一口气了,我只恨我刚刚为何不在场。”

    “你在场又如何?别人不会相信的。”我咬了口驴滚,“你的月哥哥也不会信的。”

    “唉。”她叹了口气,“月哥哥会和世子一起来的,可我逛遍了整个园子都没见到他。”

    世子也来了?

    我想到了他的腿,有些不舒服:“许是世子不愿见人吧。”

    “真是令人扼腕。”陈茜茜明明乐开了花,还在装模作样地摇头,“要是让他们看到秦若的真面目就好了。”

    “到这。”我放了手中的吃食,“我觉得秦若对世子的感情,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青梅竹马那般。”

    “为何?”

    “若真的是青梅竹马,是怎么也不会在背后如此贬低对方的。”

    陈茜茜拍拍我的手:“林念,话本呀,要少看一些呀,免得走火入魔。”

    ·

    晚饭时,我爹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今日去见了你们乔伯父。”

    “真的?”我们都放下了碗筷,“乔伯父如何了?”

    “人是被折磨得不轻。”我爹叹了口气,“案子尚有许多疑点,圣上之所以迟迟未下旨,还是在等黄厚发的儿子现身。”

    我不禁问:“为何要等他现身?”

    我哥敲了敲我的筷子:“你傻啊,害怕更机密的东西被他儿子带走呗。”

    我恍然大悟:“怪道此事还未在坊间大肆流传,连缉捕令都没有,原是为此。”

    “我只好劝慰他,一定要挺住,哪怕只有一口气。”我爹感慨,“活着,才能等到翻身的一天。”

    我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那日你去见乔永,也好生宽慰他了吧?”我娘突然问道,“毕竟还是个不经事的少年,要是一下子被击垮了,乔家可就没有念想了。”

    我心虚地低下头:“嗯,了。”

    那日出了大牢我便后悔了,如今更觉内疚。

    对于乔永来,自己将死,会念及心上人也是常理,毕竟他不知晓实情,也是被蒙骗的受害人。

    我是将对那个歌女的不忿发泄在他身上了。

    “好了好了,些其他的。”我哥见气氛凝重,赶紧插话,“林念,你今日应该见到世子了吧?”

    “没有,但见到了他的母亲。”

    “哦?”我娘感兴趣了,忙问道,“感觉如何?”

    “感觉人挺温善的,话和声细语。”我想了想,“年轻时一定相貌不凡。”

    “这便是极好的。”我娘很高兴,转头跟我爹道,“咱们念儿是个有福气的,误误撞找了门好亲事。”

    我沉默了起来。

    ·

    吃完饭,我哥勾住了我的肩:“走,哥哥陪你消消食呗!”

    我爹在身后怒斥:“林乾,这么大了还和妹妹勾肩搭背,成何体统!”

    我们俩对视一眼,吐了吐舌,跑了起来,把我爹的声音甩在了身后。

    “咋啦。今日闷闷不乐,不是你林念的风格啊。”

    我们气喘吁吁地跑到花园里的石桌旁,我哥一屁股坐下来便开始问话。

    我只好将今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漂亮!”他高兴地与我击掌,“总算是治了这难缠户一回了,看她下次还敢不敢作怪!”

    我有气无力地与他击了掌,趴在石桌上,呆呆地望着地面。

    “发什么愁呀!”

    “哥。”我拖长了尾音,依旧是低着脑袋,看着自己的影子,“我没想到,世子的母亲会是这样的。”

    “这不是挺好的么?”

    “我原以为世子的母亲一定是那种威严的当家主母,根本看不起我这种官之女,上来便对我挖苦讽刺,就如同秦若一般。”

    我哥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声。

    “可是世子的母亲对我很温柔,这让我一下子便不知所措了。”我扭头看我哥,“我没有理由去讨厌他们了。”

    他思索了一阵,摸了摸我的头,轻声道:“傻孩子,人不能只活在过去,人生的路就像学业一般,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啊?”

    “我的意思是,你跟乔永再无可能了,你就忘了那个胖子罢!”

    我气急:“什么啊!”

    ·

    终于到了我的生辰。

    一大清早,我便收到了爹娘和哥哥的贺礼。我皱着眉看了眼爹娘送我的妆匣,兴高采烈地拔开了我哥送我的木剑。

    乐琴问我:“姐不开妆匣看看么”

    “那就开吧。”我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把玩着那柄木剑,看见妆匣中装了满满当当的金银首饰。

    “哇。”乐琴忍不住感叹,“姐,多好看的首饰啊。”

    是挺好看的,我也很高兴:“嗯。收起来吧。”

    家里摆了宴,我见到了许多表哥表姐们,堂兄堂妹们,厨房也准备了十分丰盛的饭食,我跟他们一起玩叶子牌,玩得十分尽兴。

    当然,让人觉得有些不高兴的是总有远房的叔母舅母们不时走过来,握着我的手感慨:“哎呀,还是念儿有福气啊,碰上了这么好的姻缘。”

    我只好笑笑:“哪有,哪有。”

    角门旁派了我爹身边的厮收帖子与贺礼,我等了一上午,都没有见到想见的人,便一会儿跑去一趟,问一遭。

    陈茜茜因昨日与母亲出发去京郊陪静妃拜佛,今日没能回来,只好令下人送来了贺礼。

    世子府、亲王府虽然没有到场,也都派人送来了礼物。

    我提着裙子问厮:“还有呢?还有谁?”

    “还有啊。”他翻着礼品册子,回答我,“还有东巷的林大人,知事府的岳大人.......”

    我等了一整天,也没等到礼品册子上出现“顾大人”三个字。

    夕阳快要落下的时候,客人都已经走光,我又提着裙子走到角门那里,厮不在了,堆放礼品的桌子也已经被搬走了。

    踮起脚看了一眼门外,空无一人。

    我的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

    “妹妹,你在这里作甚?”我哥刚送了一个表哥出去,回头见我站在这里吹风,忙抓着我的胳膊,“走,咱们拆礼品去咯!”

    ·

    正厅里,我爹喝着茶,我娘绣着花,我哥拆着礼物,我没精采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我哥一边拆着礼物,一边报幕:

    “哇,陈大姐送了你一箱子话本,这么多啊,够你看的了。不过,她也太抠门了吧,也不送些值钱的东西。”

    “哇,亲王府好大的手笔,送你这珊瑚摆件呢,不愧是咱们念儿要嫁入的人家,就是大气。”

    “哇,这是谁送你的簪子,哦,是大表姐呀,真好看。”

    我娘从前未学过绣花,如今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捧起针线了。

    她被针扎了一下,“呀”的一声,把我爹紧张得不行,又叫来丫鬟包扎,闹得一对下人窝在屋里。

    我静静地看着,我娘自己被扎了手,还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念儿,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如此没有精神?”

    我突然觉得好没意思,便答道:“我累了,回房歇息。”

    刚站起身,就听见我哥又在大呼叫:

    “咦,这是天球仪么?”

    天球仪?

    我一下子便来了精神,扭头问:“谁送的?”

    “我看看。”我哥翻了翻礼品册子,“世子府。”

    世子府?

    怎会是世子府呢?

    我急忙跑到我哥旁边。

    “这天球仪是金丝镶边的,你看,底座上还雕了鱼呢,估摸着价值连城。”他连连感叹,“不过,这世子怎知道你喜欢这个呢?”

    我看了它一眼,精致巧,看起来确实十分值钱,只是我却提不起劲来欣赏。原本十分期待的心情,此刻都化成了乌有。

    原来顾凛之是替世子问的。

    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转身就走:“你若是喜欢,便送你了罢。”

    ·

    是夜,我辗转反侧,总也睡不踏实。

    奇怪,每年的生辰都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怎么今年却如此反常?

    突然,窗外传来了“咕咕”“咕咕”的声音,我燃了灯,推开窗,竟是一只白鸽停在了我的窗台。

    它“咕咕”“咕咕”地叫着,朝我蹦来,我凝神一看,原来它的脚边系着一封信。

    我觉得十分奇怪,谁会给我写信呢?

    心翼翼地取了信后,白鸽毫无留恋,都没有看我一眼,扑棱了翅膀便飞走了。

    “走得也太快了。”我目送着它飞远,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开了信。

    信上只有八个字,字体刚劲有力:

    “遥叩芳辰、生辰吉乐。”

    “哼。”我收好了信,又忍不住展开来看了一眼,“还算有些良心。”